城池以東,不多遠處,有一廟一觀。

廟是破廟,由俗世而來。許是俗世還未回到人間之前,佛道大興的緣故,就總有或大或小的寺廟隨處可見,有些是真正的香火傳承,但也有些,是如那日那座逶迤連綿的黑青大山上的破廟一般,乃是一些俗世裡的權貴商人,為了達成某些目的而建,也便香火寥寥,只是不知者眾多,方才使其能夠在返回人間之後,呈現出一絲十分微不足道的佛蘊在其中。

但這座破廟,對於俗世之人而言,卻是傳承久遠。

只是因為俗世真正回到人間之前的兩年動盪,就導致這座一脈香火傳承久遠的寺廟,淪落到了如今這般淒涼的地步,凡肉眼所能及之處,盡是殘垣斷壁,荒草叢生,只留下一座屋頂漏雨、四面漏風的大雄寶殿,儘管依然能夠由自這座大殿之中殘留的許多痕跡中瞧出,這座寺廟原本也曾極盡輝煌,卻到今日,已經是連匾額都沒了去向。

大雄寶殿之中,左右供奉十八羅漢像,完好者寥寥無幾,大多都是已經有所缺失,或是少了一條胳膊,或是少了一條腿,以至於其中幾座羅漢像,就連腦袋都已經沒了蹤影。

正中釋迦牟尼佛,金身三丈高。

大殿背後設有面北觀世音菩薩像,擱在以往的時候,當然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卻在俗世回到人間之後,便就正對一座原本就在此間的昌榮道觀。

道觀修行太一道,雖是小門小派,不比當年,卻也香火正昌盛。

比起這座只剩半個大雄寶殿的寺廟而言,有如雲泥一般。

尤其深夜之時,這屋頂漏雨、四面漏風的大雄寶殿,便更為常人所忌諱。

無他,只因其中上百棺槨。

深夜陰重,常人倘若途徑此間,哪怕寺廟原是香火正統,也依然不免覺得陰氣森森,是尋常凡人自己嚇唬自己也好,或是寺廟之中佛蘊流失,當真已經陰氣籠罩也罷,對於這座已經破落如斯的寺廟,城中大多凡人,都是忌諱莫深,以至於就連其中一些有著修行傳承,勢力頂大的家族中人,在意圖出城東行之時,無論白天黑夜,都會遠遠繞過,選擇行走太一道更北的那條路。也正因此,寺廟腳下原本的一條大路,如今就已經徹底荒廢,反而是太一道附近的另外一條路,修了又修,寬了又寬,以至於如今道路之寬廣,足以容得下十輛車馬並頭齊行。

畢竟城池雖然是個小地方,卻也佔地極廣,住民繁多,並且民風並不重武,反而重商,尤其越是往東深入,就越是繁榮昌盛,乃貿易之首選,便就導致城池中的許多商賈,需要經常來往於這條道路,加之洞明弟子遠行八千里路線恰好途徑此間,當中以攔路為生的劫匪山賊為數眾多,而太一道位於此間已經不知多少年,門中規矩森嚴,也並非高高在上,反而極重民生,轄下地界兩百裡天下太平,不容絲毫禍亂暗生,又有門中傳承太一三元法籙共有七十二卷,分神、人、鬼三部,每部二十四卷,祈禳呵禁,治病驅邪,無不靈驗,便更多人願意出門東行之時,順道前往太一道奉上一些香火錢,以感恩太一道庇護平安,故而會是如此景象。

洞明聖地轄下地界方圓足有萬里之遙,不可能每一處都能細細照顧到。也正因此,勢力大小與實力強弱都已經今時不同往日的太一道,就反而在這座城池之中,更加經常被人提到。尤其人間返回俗世之前,太一道在此附近的影響力,甚至已經到了城池中人可以不知洞明聖地,卻不能不知太一道的程度。

直至俗世回到人間之後,方才人盡皆知——哦,原來太一道之上,還有聖地洞明。

卻也無關緊要。

天高皇帝遠,與我何幹?

城中居民大多不過尋常凡人,而其他一些略有修為之輩,也不過堪堪步入修行之道,便窮極一生百年之身,也未必能夠由自此間走到洞明聖地所在之處,故而無論外界有何訊息,城中居民,也不過是耳聞之後,就拿來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便如雲澤雲溫書與那半部《道經》之事,便如人族九大聖地之一的瑤光聖地隕落之事,便如大乘佛寺如今已經更名大乘聖地之事。

若在俗世回到人間之前,諸如此類訊息,城中之人根本沒有可能能夠得知,最多也就掌管坐鎮一方的太一道,勉強有機會能夠有所耳聞罷了。

今非昔比。

故而城中才有凡人白日做夢,意圖前往大乘聖地拜師求道,以望改命。

就連破廟裡方才十二三歲的小和尚,都險些踏上北行之路。

所幸是終於想通了,也是被人說通了,方才終於放下遠行求道之心,於深夜之時由自隔壁太一道出來,匆匆忙忙返回破廟,趁著子時之前,終於返回大雄寶殿,在眾多棺槨之前,於釋迦牟尼佛金身前上香叩拜,是奉行師父臨終所言,早晚三炷香,早晚三叩首,不得有分毫疏忽。

小和尚眉清目秀,虔誠跪在蒲團上,雙目緊閉,雙手合十,緊張無比。

“弟子性空,險些誤入歧途,北上追大乘聖地而去,罪過,罪過,所幸隔壁太一道師傅極力勸阻,方才未曾不可挽回。故而於今日晚,弟子性空險些誤了上香時辰,還望上尊釋迦牟尼佛,能夠看在弟子迷途知返的份兒上,饒恕弟子此番。從此往後,日日早晚三炷香,日日早晚三叩首,弟子必不敢再有疏忽。”

言罷,自稱性空的小和尚,便深深叩首在地。

隨後直起身來,又重複唸叨著同一番話。

直至隔壁太一道忽然傳來子時鐘聲。

性空小和尚偷偷摸摸睜開一隻眼睛,看向位居九品金蓮臺上的釋迦摩尼佛金身像,遍體金漆都已經剝落大半,恰逢明月夜,月光穿透屋頂破漏之處,落在佛像金身上,明暗交錯之間,便更添了幾分詭異之相。

加之性空小和尚背後這上百棺槨。

實在是不怪城中凡人只敢繞道而行。

但性空小和尚卻對此已經習以為常,畢

竟俗世回到人間八九年時間以來,除卻最開始的幾年還有一位老師父陪著之外,之後的許多年,這位性空小和尚,都是獨自一人守著這些師兄弟以及長老方丈住持等人的棺槨而眠。

都是自家師兄弟,又都是自家長輩,性空小和尚確實不怕。

便在瞧見面前這位釋迦牟尼佛金身像沒有異動之後,性空小和尚就立刻眉開眼笑了起來,起身之後深深一拜,旋即轉身去到了最角落裡的一張棺槨,徑直躺入其中。

以棺為床,安然而眠。

俗世回到人間之時,這座本名寒隱寺的破敗寺廟,就只有兩人得以倖存,一位便是這以棺為床的性空小和尚,而另一位,則是寒隱寺中一位十分年邁的長輩。靠著隔壁太一道的接濟,一老一小兩人,方才沒有被活活餓死,並且有了這幾乎鋪滿一整座大雄寶殿的上百棺槨。寒隱寺老僧卻畢竟年事已高,尤其經歷諸多波折,便在俗世回到之間之後不消幾年時間,就魂歸西天極樂之地,由太一道幫忙,以小和尚為主,舉辦了葬禮。而依寒隱寺老僧生前所料,當時尚且年幼的性空小和尚,大抵也活不過幾年,便這般做法雖然有些不妥,卻在當時那位寒隱寺老僧而言,是認定了寒隱寺香火已經時日無多,便委託太一道,為小和尚也提前準備了一座棺槨,想要以此為墓,連同諸多屍骨還在的同門之人,一起埋葬此間。

卻不想,性空小和尚靠著太一道的接濟,一直安安穩穩活到了現在,並且混不介意以棺為床,哪怕大殿之中陰風陣陣,也依然睡得很是香甜。

次日。

小和尚起了個大早,獨自盤坐在棺槨之中,做了早課。

隨後又去太一道吃了早膳,之後便重新返回寒隱寺僅剩的半座大雄寶殿,清理打掃。只是時至此間,小和尚便不再獨自一人,而是身邊跟了一位小和尚從太一道裡“拐來”的小小女冠,與性空小和尚年齡相仿,模樣可人,尤其一雙大眼睛,明、慧靈動,並且一笑便有兩個好看的酒窩,身上穿著小小道袍,手裡拿著一把掃帚,跟在小和尚身邊一起清掃灰塵。

偶爾也會拿來抹布,擦一擦那上百棺槨上面的落灰。

瞧見性空小和尚臉上帶汗,女冠小姑娘便忽然湊近過來,舉起袖子為小和尚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嚇得小和尚一陣手忙腳亂,跌跌撞撞後退出去,一個沒站穩,就直接摔在了地上,滿臉通紅。

性空小和尚慌慌張張,雙手合十連連唸叨“阿彌陀佛”。

女冠小姑娘笑聲清脆,古靈精怪學著小和尚的模樣一起“阿彌陀佛”。

已經丟了匾額的寒隱寺,所在的這座矮山,其實在俗世回到人間之前,非但不矮,反而極高,只是世事難料,儘管對於俗世凡人而言有些匪夷所思,但俗世回到人間之後,這原本壁立千仞的高山,確實是忽然就變成了一座丘陵,並且是與隔壁的太一道以山麓所在之處相連,就在兩者之間,形成了一道低谷。也好在兩座山頭都並非很高,相差不多,這大雄寶殿背後的觀世音菩薩像,便就不曾被太一道完全遮擋。

只是寒隱寺如今已經落魄至此,就哪怕被完全遮擋,無論現在的性空小和尚,還是當初的寒隱寺老僧,也都無法多說什麼,更無法多做什麼。

臨近正午之時。

山腳下,一大早便就已經重新上路的雲澤三人,方才行至此間。

渡難神僧手中捧著那部真品《白澤圖》,一路跟隨在雲澤身旁,一邊趕路一邊翻閱,堂而皇之。

其實在他人看來,此間也就只有雲澤兩人罷了。

障眼法下,除了雲澤與穆紅妝之外,其他人根本見不到渡難神僧的存在,甚至就連那位遠遠跟隨在兩人後方的皇朝聖人,因為有著修為境界的差距存在,就同樣看不出來。

只是隱隱察覺到有些不對。

人生有五感,形聲聞味觸。但在此之外,亦有第六感,名作超感官知覺,尋常人尚且能夠透過人之第六感,隱約察覺到諸如殺氣、陰氣、戾氣之流的存在,更枉論修行中人,尤其一身殺氣戾氣極重之輩。而如這位皇朝聖人,一身殺氣之重,不說雲澤拍馬難及,甚至就連陳子南,亦是這般,只是這位皇朝聖人對於自身殺氣戾氣的掌控極好,方才不曾洩露分毫,可若將之盡數放出,莫說常人,便哪怕雲澤這般一身殺氣戾氣極重之輩,也會如臨翻江倒海之勢,甚至無需皇朝聖人親自出手,只消眼神一動,稍有不慎,便會心神失守,當場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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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並非龐然大物,卻可以比肩龐然大物,便是因為此人存在。

或不能危及大聖,卻於聖人之中,絕對名列前茅。

也正因此,這位皇朝聖人並未急於出手,並且按照皇朝老皇主姚自啟的安排,雖然是要趕在姚自啟壽命耗盡之前將其徹底斬草除根,卻也萬萬不能急於一時,而要穩妥至上,力求一擊必殺,以免被其逃離,再難尋找,成為日後大患。

縱是姚自啟已經落到如今這般命懸一線的地步,也依然不曾有過分毫慌亂。

日當正午。

山腳下植被茂密,正至分岔路口,一南一北,又有一座茶攤,雲澤與穆紅妝便就選擇在此略作休憩,渡難神僧亦是不曾有過分毫言語,只在兩人休憩之時,便就尋了附近一處樹下陰涼之處,盤膝而坐,繼續翻閱《白澤圖》記載的天下森羅。

種種奇妙,令人歎為觀止。

就饒是渡難神僧苦行至今已經走過幾十萬裡,書中記載之物,仍有許多從未曾見,除此之外,亦有一些是渡難神僧曾經見過,卻時至今日,方才知曉其中種種,便經常面露笑意,喜上眉梢,完全沉浸在其中。

穆紅妝對此頗多微詞。

但雲澤卻是混不介意。

“前輩雖然一門心思都在《白澤圖》上,卻若有事發生,也必然能夠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畢竟前輩如今也是大聖修為,皇朝聖人雖然出沒之間可以做到無聲無息

,卻一旦露面,就必然躲不過前輩察覺。無妨。”

雲澤站在棚蔭下,仰頭看向面前兩座山的山頭。

茶攤上許多行腳商人,閒聊之時,說起了太一道與寒隱寺。

對於太一道,雲澤也略有耳聞,雖然如今不過名列二流之末,卻也是個一門上下盡都俠義的所在,並且太一道真正興盛之時,天下之間,還未有九大聖地出現,而時至今日,也算整座天下人間傳承最為古老的一支。

至於太一道曾經如何輝煌,有詩可見:

“高枕山上萬慮空,睡仙常臥白雲中。

夢魂暗入陰陽竅,呼吸潛施造化功。”

便時至今日,這首源自古老年間的一首詩,也依然鐫刻在太一道道觀門聯上。

此間西南方向,有道一觀,曾經也是太一道門下一道分支,只是太一道根源所在卻於此間,如今已經十分沒落,道一觀反而興盛,並於之後自稱正統,門下不僅修行太一三元法籙七十二卷,更修行不知緣何而來的五雷正法之術,甚至視太一道此間所在為旁支末節,其實大有不敬之嫌。怎奈何,世事向於強者,就哪怕太一道對此頗多不滿,極為怨憤,也無計可施,只能暗自忍氣吞聲,只管守好這一隅之地,以免繼續沒落下去。

卻聽說歸聽說,太一道位於此間,雲澤還是頭一回知曉。

不曾想,今日來了太一道所在之處,對面的隔壁山上,竟然還有一座寺廟存在。

只是此間遠觀,哪怕雲澤目力並非很強,卻也能夠見到,與太一道相鄰的那座山上,寒隱寺已經只剩殘垣斷壁,獨獨一座大雄寶殿還算勉強能夠見到一些氣派之象,卻也已經十分破落。

雲澤口中嘖嘖有聲,看了一眼不遠處終於合上手中《白澤圖》的渡難神僧。

“這座寺廟,以前的時候應該也曾極盡輝煌,卻不想竟然落到了這般地步,倒是與隔壁的太一道相輔相成,同為難兄難弟。只是如此相鄰的兩座山,一北一南,一道一佛,著實有些古怪。”

雲澤搖頭哂笑一聲。

“那寒隱寺,想來也是俗世所建。”

穆紅妝挑起眉頭。

“俗世所建?那不就跟之前咱們見到的那座小廟一個來歷?”

穆紅妝轉頭看向那座山,遠遠能夠瞧見殘垣斷壁,眉關一緊。

“怎麼都是這幅模樣?”

雲澤無奈,開口解釋道:

“俗世回到人間,時經兩年,期間不斷山搖地動,種種天災,此外還有諸如核站洩漏什麼的,說了你也聽不懂,便只知全部都是天災人禍即可,尤其地龍翻身最多,三日一小震,五日一大動,什麼平地變丘陵,什麼汪洋變湖澤,太多太多。且不說那兩年間的俗世凡人為了生存自相殘殺,便只是這些天災導致的房屋倒塌,奪去的人命,就已經數不勝數。因而由自俗世遺留下來的種種遺址,幾乎沒有完好之處,包括如今的南北兩城,也是人族八大世家為了俗世凡人方才出手相助,重新建造而成,才有如今景象。”

穆紅妝當即翻了個白眼。

“你們這些城裡人就是不一樣,張嘴閉嘴八大世家,南北兩城,不像我這窮鄉僻壤出來的泥腿子,根本沒見過。”

頗多怨憤。

雲澤不以為意,也懶得與穆紅妝鬥嘴,伸手去了一隻茶碗過來,倒上茶水之後,便就去了渡難神僧那邊。

“前輩想要上山去看看?”

雲澤遞出茶水。

渡難神僧聞言,接過茶水之後略作沉默,輕輕點頭。

“佛蘊猶在,貧僧既然途徑此間,自然欲要前往一觀。只是施主時間緊蹙,還要趕路,而貧僧此番護送施主,亦是苦行,便唯有徒步上山,不好騰空,又因山路難行,便會浪費許多時間...”

說到最後,渡難神僧搖頭一嘆。

雲澤面露意外之色。

時間緊蹙需要抓緊趕路一事,雲澤自始至終都不曾與渡難神僧提起過,卻其又分明知曉,方才會讓雲澤感到意外。卻想來也是,畢竟補天閣如今對外納新已經比起往年截然不同,天下皆知,而雲澤如今不僅面臨瑤光聖地、南城皇朝,以及火氏妖城,更多了南城北域的姚家這麼一座龐然大物,若想安穩,便必須求道,而補天閣也就自然成了雲澤要去之處,以渡難神僧,便只稍微細想,即可知曉雲澤確實時間緊迫。

尤其行至今日,也還未走出多少距離。

整整八千里路雲和月,在明年夏天之前,又是否能夠將其走完,至今也猶未可知。

只是渡難神僧畢竟也是一尊大聖,雲澤稍作思量,便就當即開口笑道:

“我與紅妝如今還未完全適應靈紋烙印加身的壓力,腳程有限,便是多出這一兩日世間,也走不出多少路程。倘若前輩想要上山一觀,那咱們此間休憩過後,便徑直上山就是。”

略作停頓之後,雲澤皺起眉頭,繼續開口道:

“方才我聽旁人所言,這座山上的寒隱寺,遍地棺槨,陰氣橫生,並且每逢夜半子時之末,便有鬼哭之聲隱隱傳出...”

渡難神僧聞言,當即搖頭。

“此間寒隱寺,雖然已經沒落至此,卻必然是為正統傳承,或有遍地棺槨,卻佛蘊猶在,就必然不能陰氣橫生,更不可能會有鬼哭之聲。日後如何尚且不可得知,卻但凡佛蘊還在一日,這座寒隱寺,就一日不會淪為大佛寺那般。此人之人眼界短淺,口中所言如此,想來也不過是畏懼遍地棺槨,方才以訛傳訛罷了。”

言罷,渡難神僧就不再多說,仰頭喝乾了碗中茶水,目光看向寒隱寺所在山丘許久,面上有著說不出的蕭索悲涼。

許久,方才擱下茶碗,盤坐在地,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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