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又有人舉著火把向這裡搜尋過來,鐵木真有一種拔腿就跑的衝動,可是他只能忍耐下來了,在沼澤地裡帶著個大木枷根本就跑不動,如果慢慢的遊走也會在水面上留下漣漪,那會被人很快的發現的,所以他只能寄望於鎖兒罕失剌說的是真話,他真的沒有出賣自己,這幫人是無目標的搜尋過來的。

現在他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只有希望騰格里開眼,讓那幫人看不到水中的自己,一旦被發現,他已經沒有逃跑的可能了,就是塔裡忽臺不立即處死他,也會看管得更加的嚴格,他不可能再尋找到逃跑的機會了。

令鐵木真慶幸的是,到了這片樹林附近那些人就分散開了,開始向四下裡尋找,不過還是有幾個人舉著火把向這裡搜尋過來,甚至鐵木真都感覺到了他們手中火把的光照在了臉上。

“我到那片水草中看看吧,你們往其他方面搜。”他聽見了有人說話,是鎖兒罕失剌的聲音,接著聽見那幾個人進入了水裡,仔細的搜尋開來。

鐵木真這時候已經用力把整個大木枷沉到了水裡,臉部也沉到了水面下,努力的憋著氣,憋得異常的難受,但還是拼命地的堅持著,所以之前剛剛下水的人們沒能發現他。

有人攪動著水慢慢的過來了,平靜的水面泛起了微微的波紋,他感覺到有一個人來到了身邊,並用腳觸動了他一下,直到再也藏不住了,就把頭露出了水面,大口的喘著氣。

等他的氣息稍勻,這才看清來人是鎖兒罕失剌,已經熄滅了自己手中的火把,看鐵木真在水裡注視著自己就說到:“別緊張,就這樣別動,別人已經被我支派到別的地方去了,這裡沒人來。搜尋了這麼久大家都累了,搜過這一次之後大家就會回去了,明天在接著搜。

等我們走了以後你就找你的額吉和都們去吧,如果遇見人千萬不要說遇見過我,也別說被人瞧見過,願騰格里保佑你。”說完就離開了。

過了一會,鐵木真又聽見了鎖兒罕失剌的聲音,他在遠處喊道:“我看大家先別找了,白天跑掉的人,夜裡怎麼能找到呢?鐵木真帶著個大木枷,身體又十分的虛弱,他是根本逃不遠的,我們還是回去明天再找吧。他是肯定逃不掉的,我們回去了,走了。”

果然過了不久,這裡就慢慢的安靜了下來,人們都回去了。

等人們都離開了這裡後,鐵木真才終於從及胸深的水中站起身來,大口的呼吸著夜裡清涼的空氣,腦中之前被憋得有些眩暈的感覺漸漸地消失了,可是他還是留在那裡長時間的沒有動,腦子裡在飛快的算計著下面該怎麼辦。

是的,對方想的對,他現在身體虛弱,又帶著個大木枷,白天的時候出現在草原上肯定會被對方很快的發現並重新捉住,那樣還是跑不掉,依舊會成為抗擊塔塔爾人出發時祭旗的祭品。

阿布也速該在世的時候,曾經跟鐵木真說過蒙古人跟塔塔爾人之間結下的不可解開的仇恨,鐵木真也曾想象過等自己長大了之後要像阿布也速該一樣騎上戰馬,揮舞著馬刀衝殺向塔塔爾的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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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終於要等到那一天了,蒙古人又要跟塔塔爾人開戰了,可是他並不能騎在戰馬上揮舞著馬刀衝殺進塔塔爾的陣營裡面去,而是要被自己人殺頭拿來祭旗,他不想那樣。

小的時候阿布教過他射箭,也教過他怎樣上陣殺敵,也速該希望自己的兒子也能做個把阿禿、巴特爾,所以只要有空閒,就把自己的一身本領向兒子們傳授,特別是大兒子鐵木真,因為他在世的時候兒子們還小,鐵木真那時候也才剛剛九歲。

他教兒子們怎樣騎馬、射箭、揮刀殺敵。他教的更多的是騎馬和射箭,這兩項本領得慢慢的去練,去熟悉。

關於怎樣揮刀殺敵,因為當時孩子們都還小的原因,上不了戰場,他只教會了鐵木真一個道理,就是上陣殺敵的時候要只想著殺死對手,不要想其他的,不要試圖躲避,如果試圖躲避氣勢就弱了,速度也就慢了,要用最快的速度首先殺死敵人,只有對手死了自己才會安全。

其實也速該就是在教兒子們將來上陣殺敵的時候要不怕死,要一往無前,要一心殺敵。

那個時候蒙古草原上很亂,各部落之間常常因為一點小的分歧,為了搶劫或者保護財物而相互廝殺,男孩子們很小的時候就會接受父親對廝殺方面的教育,不是當父親的不愛惜孩子,而是只有這樣才能使自己的兒子長大後存活下去,同時也能使本部落強大一些,能在殘酷的部落競爭中取勝而不會被奴役。

那個時候一旦戰敗投降,整個部落的人就會成為取勝部落的奴隸,永世都難以翻身。

也速該是蒙古人的把阿禿,是巴特爾,可惜他早早地被塔塔爾人害死了,沒來得及把自己所有的本事教給兒子們,但是他曾經對鐵木真說過的話,鐵木真都牢牢的記在了心裡。

所以他不想用自己的鮮血去祭旗,他更想上陣殺敵,把阿布教他的一往無前的殺敵方法真正的在戰場上運用一下,看看一心殺敵不躲不避的一刀殺下去到底會怎樣。

可惜現在這一切都成了幻想,雖然好不容易逃了出來,但是自己這個樣子要怎樣才能逃出去呢?逃不出去就只能祭旗,變成一縷靈魂在天上看著,卻不能下來幫上一點實際的忙。

這裡是一處比較純粹的草原地區,一望無際的都是青青的草場,看不見高山,有的只是平緩的丘陵,這讓草原顯得更加的廣闊高遠了,這樣的一個大草原上很少有樹木,就是有,白天的時候也藏不住人。

鐵木真現在的身體很虛弱,又帶著一個沉重的大木枷,沒有武器,即使有武器他的雙手被夾在木枷裡也使用不上,如果他明天白天出現在大草原上,很快就會被人發現,而一個孩子就可以把他捉住或者直接殺死。

可以想象一下,一個正做著上陣殺敵夢的鐵木真卻讓一個孩子殺死了,那是一個多大的笑話?

所以他不能隨便的離開這裡,他出去後必須給自己找一個能隱身的地方,躲開仇敵的眼睛。

可是在這樣茫茫的大草原上,哪裡才能給自己找到一個隱身的地方呢,特別是他還帶著一個沉重的大木枷,根本就逃不遠,並且目標還太明顯。

所以他想了半天之後認為,只有找到一戶人家給自己卸下了大木枷,然後才能想辦法出逃。

可是誰又會給他卸去大木枷呢?

這些天鐵木真曾經遇見過一些當初跟阿布也速該把酒言歡的人,可是他們看見鐵木真的時候都躲閃開了,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鐵木真跟他們敘敘舊會遭到塔裡忽臺的報復。

即使連相認都不敢,又有誰會冒著生命甚至是全家人性命的危險給他卸去大木枷呢?

雖然現在已經是初夏了,但是北國初夏的水中還是很涼的,這個時候已經接近半夜了,鐵木真的身體開始發木,在漸漸的失去知覺,如果再想不到能夠藏身的地方,等天明之後他就會再次的落入仇人的手裡,那就再無活理。

半夜時分,拖著已經麻木了的、快要失去知覺的身體,鐵木真終於離開了那處沼澤上了岸,沿著大木桶中攪動奶液的聲音一路尋了過去。

他現在只有唯一的選擇了,那就是鎖兒罕失剌家,之前他被關押在他家的時候得到了那個說話聲音很好聽,似乎帶有濃濃奶香味的合安達姑娘的照顧,並且鎖兒罕失剌的兩個兒子赤老溫和沉白對他也不錯,鎖兒罕失剌當時並沒有反對,這一次又掩護了他,也只有他家距離這裡近,並且有可能給他開啟大木枷了。

可是對方憐憫他,不告發他,給他提供一些照顧是一回事,真的給他開啟大木枷,隱藏他,幫助他逃跑就是另一回事了,那是要冒著全家人都被塔裡忽臺殺死的風險的。

如果鐵木真真的逃到了他家,那一家人會冒著巨大的風險給他提供救助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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