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大唐雖然看起來繁榮強盛。
但其中卻也有許多許多的事情沒有解決。
大唐這些年南征北戰，擴充了很多地盤。
這也就導致，中央集權一直都是個問題。
就拿吐谷渾這片土地來說。
朝廷雖然有名義上的管控權，並且也在當地建立了屬於朝廷的兵營與馬場。
但是，朝廷對其他地盤的管控卻沒有那麼深入。
以至於這幾年，有許多他國的遊牧民族，跑到吐谷渾來放牧，使得吐谷渾邊境混亂不堪。
幾乎每日都有與大唐官軍發生衝突，從而被消滅的部族。
只是這些事兒畢竟都是小事兒，到不了國戰的程度，所以一直都沒有呈報上來。
但這事兒不解決就始終都是個問題。
而且相較於集權來說，現在大唐內部的事兒更主要。
如今，因為擴充地盤的緣故也增添了許多的民族。
雖說這些民族，都在李承乾與李世民的安排下都拿到了大唐的戶籍。
但他們說到底，還是外族合併過來的，所以大唐的原住民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排外心裡。
而且這種現象在南方的反應尤為強烈。
甚至前段時間，還出現過新唐人與舊唐人在街上大打出手，打出人命的事情。
雖說這事兒被官府妥善解決，民眾的情緒也暫時安穩下去。
但這事兒要是不解決，始終都是大唐的一塊暗瘡，早晚都會復發的。
可這卻也不是一個很快就能解決的事兒。
只能慢慢來。
如今，李承乾的所作所為，其實就是在調和大唐的內部矛盾。
他這次的募兵令，沒有限制新唐人與舊唐人，對待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的。
這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就是給了兩方民族互相融合的機會。
而這些，李承乾懂，因為他是後世人，他見過因種族矛盾而倒下的大國。
可別人怎會理解呢？
就像長孫衝，他就不是很理解。
尤其不明白，為何必須要像朝廷官員一樣給士卒們派發軍餉。
難道，像之前那樣用折衝府募兵不好嗎？
長孫衝是一個能憋得住話的人。
所以，他一直都沒有問。
但現在，他著實有些忍不住了。
趁著閒暇之時，長孫沖走到李承乾身邊，向他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而聽聞他的話。
李承乾則是搖頭笑了。
他道：“你是說，我不該給這些軍卒錢，應該按照原來的府兵制繼續募兵，對麼？”
“是。”
長孫衝點頭道：“而且衝覺得，用府兵制與募兵制所帶來的效果是一樣的。”
“一樣？”
“你真這麼覺得？”
李承乾望著長孫衝，眼中帶有明顯的失落。
他本以為，長孫衝這種從小就跟在自己身邊的人，能夠理解自己的想法。
可沒想到，他還是不懂……
李承乾搖頭嘆息一聲：“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想先問問你。”
“你說，一個國家想要發展，想要生存，最重要的是什麼？”
聞言，長孫衝挑了挑眉。
他顯然沒想到，李承乾會問他這個。
但這也確實難不倒長孫衝，畢竟他可是個文武兼修的人物啊。
他幾乎不假思索的就開口道：“內部穩定，外部和平。”
“嗯，說得好。”
李承乾挑了挑嘴角，背著手道：“那想要達成這兩項，需要做什麼？”
“這個……”
長孫衝有些被問住了。
他也是思索良久後，才開口道：“外部，要讓外敵皆服，內部要讓臣子百姓團結一心。”
聞言，李承乾則是笑而不語。
畢竟長孫衝還年輕，沒有那些從政的經驗。
所以說起話來，難免有些紙上談兵的意思。
而李承乾之所以可以跟旁人高談闊論，那是因為他雖然沒經歷過，但卻看過很多。
“衝哥，有的時候我的確是佩服你的。”
“你可以修文修到名動天下，修武修到長安城知名。”
“但有的時候，我有覺得你很愚蠢。”
“就比如，外敵皆服，臣子百姓團結一心，這是靠說說就可以的麼？”
李承乾看著長孫衝道：“我且問你，秦朝強大麼？”
“他強大到可以結束戰國亂世，一統天下。”
“可結果呢？”
“僅僅存在十五年，便被推翻。”
“隋朝強大麼？”
“雖說被我大唐推翻，但誰也不能否認隋朝的強大。”
“畢竟，它是繼秦朝之後，第二個一統分裂天下的存在。”
“可結果又怎樣呢？”
“僅僅三十七年，便覆滅在歷史的塵埃中。”
不等長孫衝回話，李承乾便繼續道：“而你有沒有仔細想過，這些朝代的滅亡因為什麼？”
聞言，長孫衝愣了愣。
他道：“難道不是濫用民力，導致天下大亂？”
“呵呵。”
“濫用民力……”
“你看我，這是不是在濫用民力？”
李承乾抬手指著面前那一片正在興建的廠房。
此次，他規劃出來的工業園區雛形足有一座涼州城的大小，投入人力總數超過萬餘。
“這萬餘百姓日以繼夜的為我們建造廠房。”
“將來還會有數以萬計的百姓到這片廠房之內，為我們工作。”
“你仔細想想，這與當初秦皇修建陵墓長城，與煬帝修建運河，又有什麼分別？”
李承乾看著長孫衝道：“可他們為何沒有造反，甚至還在當初招工的時候，打破腦袋也要給自己爭取一份工作？”
長孫衝沒說話。
因為他已經漸漸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
而李承乾也知道，他懂了。
所以，他道：“說到底，就是因為民間的貧富差距太大形成了階級。”
“故而逼得一些走投無路的人走上造反的道路。”
“我就不信，我讓這天底下的所有人都吃飽飯，都有錢賺，他們還會想著白白犧牲自己的性命。”
聞言，長孫衝抬頭看向李承乾，目光有些複雜。
他道：“可是殿下，以當下隴右道的財政收入，根本就無法支撐你這般龐大的理想啊。”
“那就從別處調錢過來。”
“隴右道沒錢，江南道有，淮南道有，乃至是河南河北兩道都有。”
“我就不信，傾全國之力，還供養不起一個隴右道。”
“我堅信，終有一天，隴右道會成為全天下最富饒的地方。”
李承乾緊緊地握著拳，道：“為此我不惜任何代價，哪怕是丟掉一切，我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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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這話，長孫衝忍不住搖頭苦笑。
“早前殿下都是先謀而後動，可這次……”
他道：“殿下您這次可真是有些衝動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