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證明一個人是無辜的。

首先就得找到證據,然後再找到證人。

可現在。

河間王府,知道內情的,亦或者說是能知道內情的人。

竟在一日之間,全都死了。

李承乾想到了一切,可卻萬萬沒想到,這件事能發展到這個地步。

同樣的。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些人。

河間王府不是尋常地方,李崇義與李孝恭更不是尋常人。

這爺倆,處事風格,小心謹慎。

平素裡別說是欺壓百姓,就連驅趕乞丐的事情都不曾做過。

怕的,就是有人拿這些事跑到朝廷上面說去。

連這種小事,他們都想到了。

那府邸內的下人的來路,他們怎麼可能會不查清楚?

要知道,李崇義現在可是已經成了家,並且也有了孩子。

如果孩子有個意外,李崇義哭都沒地方哭去。

所以,挑選奴僕的時候,李崇義都是一個一個的親自挑選的。

並且他還檢視過這些人的戶籍,以及過往經歷,只有清白者,他才會留下。

可即便都小心到了這種程度,還是出現了意外。

這一口氣死的二十多個人裡,至少有半數以上都是在河間王府生活了五年以上的老人。

但現在。

這些人卻全都死了。

李承乾可不相信,他們每一個都是無辜的。

而用五年甚至更長時間潛入一個人的家裡,就連李承乾都不得不佩服這些人的毅力以及膽量。

“何必呢?”

“他們是何必呢?”

李孝恭一臉愁容道:“我從不曾虧待他們,他們為什麼要害我的義兒……”

李承乾沉了口氣說:“伯伯,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查明真相,為你家洗清冤屈的。”

“嗯。”

“我相信你。”

李孝恭笑的苦澀:“只希望,這一天能來的快點,更別在死人了。”

“我手裡的人命已經夠多的了。”

“我不希望臨了,還要看見那麼多人,因我而死。”

因為早年造過太多殺孽的緣故。

這個時期的李孝恭,已經將仁慈二字發揮到了極致。

平日裡,即便是誰做錯了事,他也不會打罵責罰,頂多就是讓人去說教幾句。

逢年過節,他還會令人大開河間王府的倉門,施捨那些窮困人家錢財衣物以及糧食。

可就算是做到了這個地步。

還是沒有好報對映在他的身上。

李承乾看著李孝恭,心中不免有些酸楚。

李孝恭可是真正為大唐打了一輩子仗的人。

而且還為大唐培養了李崇義這樣一個能獨當一面的將軍出來。

對於大唐,李孝恭一家,可謂鞠躬盡瘁。

但現在。

卻有人害到了他們的頭上。

這時候。

高至行開了口:“為了構陷一個人,這幫傢伙可真是夠下血本的。”

“竟然從五六年前就開始謀劃。”

“再說這些人,真特娘的是一群忠勇之輩。”

高至行揉著下巴,看著那些死去的河間王府奴僕道:“也不知道幹這事的人是從哪裡找來的這些人。”

聽聞高至行的話。

李承乾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他猛地皺起眉頭,伸手抓住了高至行的手腕。

“怎麼了?”

高至行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不對勁。”

“我感覺我好像忘了什麼。”

李承乾用力的揉了揉太陽穴。

也就在這個時候,李承乾就覺得自己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電光。

“不好。”

“咱們中計了!”

李承乾猛然起身,一把拉住高至行就往外走。

他一邊走一邊喊道:“備馬,快備馬,趕快回大理寺!”

“回大理寺?”

高至行一臉莫名其妙。

都這個時候了,還回大理寺幹嘛?

而李承乾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把他的冷汗都給嚇出來了。

“如果你是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

李承乾直接開口說道:“再殺完了這些能夠讓朝廷取證的旁證之後,你接下來會做什麼?”

高至行猛然怔住。

還能做什麼?

如果他是幕後主謀的話,殺了這些旁證之後,他下一步肯定是再殺證人。

畢竟,只要證人都死了,證物還在。

那這罪名,就算是徹底釘死了。

高至行打了個冷戰:“你的意思是,他們會去大理寺殺人?不會吧?”

大理寺是什麼地方?

那可是這個時代的最高人民法院。

跑到哪裡去撒野,就是造反啊。

“連當朝的將軍都敢構陷,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做的?”

李承乾眯起眼睛道:“現在我只希望我的猜想是錯的,那個證人可千萬別出事才好……”

然而。

這世上有一句話叫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當李承乾和高至行回到大理寺時,大理寺上下已經亂成了一團。

從院裡到院外,到處都能看見正在奔跑的衙差。

本來今天休沐的魏徵都重新出現在了大理寺中。

離老遠。

李承乾就看見魏徵正拉著一個人,呵斥著什麼。

“魏大人!”

李承乾邁步走到魏徵身前,左右環顧道:“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剛才大理寺來了刺客。”

魏徵如實說道:“李崇義受賄案的那個證人被殺了。”

緊趕慢趕。

李承乾還是晚了一步。

“我靠……”

李承乾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連仰天罵了好幾句國粹。

“這TM的倒地是怎麼回事!”

李承乾一把拉住那個剛剛被魏徵訓斥了一通的衙差:“我不是讓你看好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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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

暴怒的李承乾有多可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衙差直接被他嚇得連氣都喘不勻了。

下一刻,衙差直接跪在了李承乾面前:“我的確是嚴加看管那個證人了。”

“我還特意找來十幾個當班的兄弟,守在他的房門口。”

“可誰想到,刺客竟然那麼厲害,能突破我們兄弟的重重包圍,進去殺了證人……”

衙差朝著李承乾連連叩首:“小的該死,小的該死,是小的玩忽職守,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聽見他的解釋。

李承乾也忍不住苦笑。

他本以為,這案子很簡單。

只要查清楚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真相就了結了。

可誰能想到,這一環套一環的計策,步步都是死棋啊。

李承乾緊緊地握著拳頭,道:“行了,事已至此,怪你也沒用。”

“魏大人!”

李承乾抬頭看向魏徵道:“本來是不打算麻煩您的,可現在您也看見了。”

“這夥人來勢洶洶,我著實有些招架不住。”

“所以,只能請您出山,跟著一起查清這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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