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
盎撒軍的軍營內，煙塵滾滾。
數萬身著輕便軍裝手持燧發槍的士卒列著整齊的戰陣，緩緩向大唐與西突厥的軍營推進。
而這一日，愛德華也是一反常態的親自登上了戰場指揮全域性。
也就在他指揮著帳下軍卒，推進至距離西突厥大營一千二百步時。
耳邊忽而聽見了一陣，轟隆轟隆的巨響。
抬眼間，便看見一顆顆圓滾滾的火團飛上了天際，落入了己方的軍陣當中。
轟隆！轟隆！轟隆！
炮彈炸裂，只在頃刻間便掀翻了一眾盎撒軍卒。
見此情景，愛德華也不由皺起了眉頭。
一千兩百步的射程或許比不上後世那動則幾千米的火炮。
但在當下，絕對是堪稱恐怖的了。
固然他聽說過，己方遇到的這支敵軍擁有火器。
但看見對方的射程竟比己方的火炮遠這麼多不免也是有些驚詫。
這些敵人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直至現在，愛德華都沒搞清楚。
但他卻也沒有半點遲疑，當下對身旁傳令兵道：“前沿部隊加速推進構造工事，炮火部隊迅速跟上，務必用最短的時間，火力壓制敵軍。”
那傳令兵即可應是，隨即騎乘快馬，跑到前方傳達統帥的命令。
而這一下，盎撒軍也是向瘋了一樣的向前衝鋒。
待跑到距離敵軍大營八百步左右時，一眾工兵也是立刻開始挖掘炮兵工事。
可現在是什麼時候？
大唐正在使用炮火覆蓋呢。
工兵此刻修築工事，哪裡有那般容易？
在炮火的轟擊之下，不斷有人死傷在飛射而來的炮彈碎片之下。
付出了近百人的傷亡代價，卻只修築出幾十個炮位。
這在火器時代的戰爭當中，尤其是在兩個數萬人級別的軍團對決當中遠遠是不夠的。
可即便如此，愛德華依舊下令，讓士卒強行推著火炮登上炮位反擊。
在付出了一定代價之後，盎撒軍的炮兵終於佈置好了陣地，隨之開始反擊。
轟隆！轟隆！轟隆！
兩方的炮火對射，場面十分震撼。
饒是在後面觀戰的李承乾，在此刻都有些愣神。
之前他在江南的時候，的確是遭遇過火炮的打擊。
但那時候他的手裡沒炮，所以根本就沒經歷過火炮對射。
今時今日的這般場面，他也是第一次見到。
戰爭？毀天滅地？
恐怕也就不過如此了吧。
而瞧著李承乾那怔怔出神的模樣，趙有林以為他心中沒底。
當下，趙有林忍不住道：“若是你心中沒底的話，不如就讓卡瑪欽先行撤回來吧。”
“誰說我心中沒底？”
李承乾微微昂了昂頭道：“我只是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有些走神而已。”
話落，他繼續道：“你去通知卡瑪欽，原定計劃不變，只要敵軍行進過半，就立刻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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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這話，趙有林抿了抿嘴。
固然他很信任李承乾。
但這場戰爭可是事關西突厥的存亡，更是事關他自己的身家性命。
他著實也是不敢將一切都押在李承乾身上。
尤其是的今日，李承乾提出了一個極為冒險的計劃，更是讓他直至現在都覺得有些放不下心來。
而瞧他那模樣，李承乾也大致能猜出他的想法。
所以當下，他也是直接開口安撫道：“我害誰也不可能害我自己，我的命可比你的命值錢多了。”
“我不是覺得你要害我。”
“只是，你的這個計劃太過冒險了。”
趙有林皺著眉頭說道：“若是成功還好，但若是失敗……”
“不可能失敗。”
他話還沒說完呢，李承乾便滿面自信的說道：“我雖然與盎撒人接觸的不多。”
“但盎撒人是個什麼德行，我還是比較清楚的。”
“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只怕今時今日，他們都覺得我們之前的兩場勝利都是僥倖。”
李承乾眯眼看著前方道：“而我若是不抓住這個機會痛揍他們一頓，豈不是枉費老天爺給我的這次機會了？”
聽聞這話，趙有林也是愣了半晌。
良久後，他方才苦笑出聲，隨即道：“我也算終於明白你小子的謀劃了。”
“你想的，只怕從來都不是禦敵。”
趙有林直看著李承乾道：“而是如何全殲眼前的敵人吧？”
“是。”
李承乾回答的十分痛快。
沒錯。
他就是要全殲眼前的敵人。
他就是要讓這些盎撒人知道疼。
他就是要讓這些盎撒人知道東方的強大，東方的不可侵犯。
也唯有如此，他才能為自己爭取到發展的時間。
最起碼，在他這幾十年的人生之內，讓大唐發展到一個他認為的巔峰。
而聽見李承乾這話，趙有林抿了抿嘴。
他扭頭看向前方的戰場，看著那些正在裝填炮彈的大唐士卒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
“如果按照你的計劃進行下去。”
“你的這些兄弟，只怕有許多人都要永遠留在這裡了。”
聞言，李承乾也是一怔。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直道：“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
“或許我的兄弟們回不去了，或許連我自己都回不去了。”
“但是這一仗，既然我選擇了開始，那不達成目的，我就絕不會善罷甘休。”
李承乾扭頭看向趙有林道：“若是你怕了，若是你心疼你的兄弟，你可以選擇退出。”
“退出？呵呵……”
趙有林搖頭笑出了聲：“李承乾，我本以為你是這世上最瞭解我的人。”
“但現在看來，你瞭解的，卻也是有些太片面了吧？”
說話間，趙有林緩緩抬頭，目光堅定的望著前方道：“至從我的身上穿上了這件汗袍，成為了西突厥的大王後，有些事兒我也懂了。”
“或許之前，我不知道什麼叫家國天下，更不知道什麼叫責任。”
“但在穿上這件王袍後，我的目的就只有一個。”
“那就是帶著我的這些兄弟，讓我們身後的百姓都不愁吃穿，都能過上好日子。”
趙有林抬眼看向盎撒軍的營地道：“而他們是來攪局的，是來破壞我的理想的，你覺得我怎麼可能退縮？”
“再者，這地方可是西突厥，可是我的第二故鄉。”
“我怎麼可能會讓你一個外人替我們浴血奮戰。”
話落，趙有林一把扯下了身後的斗篷道：“你儘管做你自己應該做的，其餘的事兒，交給我！”
聽聞這番話，李承乾愣了愣，隨之挑著嘴角笑了。
“還是你自信起來的樣子，讓人著更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