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島,三亞附近海面,晴空萬里,大海湛藍,陽光燦爛得耀眼。

一架機翼和機身上塗著帝國海軍金紅藍三色同心圓徽記的tj-5“雛鷹”教練機,正笨拙地在空中轉過半圈,向幾公裡外那艘幹舷低矮、鋪著寬闊飛行甲板的“鷹巢”號航空訓練船小心翼翼地飛去。

“穩住,節流閥再拉一點……機頭不要壓太低,保持速度滑過去……注意引導員的牌子,看到沒有……偏左了,現在輕輕往右蹬一點舵,輕輕的,不要緊張,一點點就可以了,對,就是這樣,可以了……”

後座的教官不厭耐心透過連線前座的金屬傳聲管指點著,雖然大半邊臉被帶耳的風帽和大風鏡遮住了,但風鏡後那長長的睫毛、溫潤的眸子,未被遮擋櫻桃小嘴與線條柔和的鼻子、輪廓優美的臉型,再加上那天然性溫柔沁潤的聲線,足以暴露出“她”正是一位當今全世界都罕見的女性飛行教官——而且好像還很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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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巢”號是一艘戰前“開宏大繁榮”時代建造的6000噸級江海兩用豪華遊輪“徐霞客”號,船身寬闊,幹舷較低,只適合在內河近海活動,戰前被海軍徵用,拆去三層客艙,在遊步甲板之上鋪設全通飛行甲板和攔阻設施,並設定了一座將煙囪融合在內、看起來又高又扁的艦島,但未設機庫,也未安裝任何武器,成為不具有任何實戰能力、列入“特設雜役船”之內的專業航空訓練船。

在天氣合適的時候,“鷹巢”號與姊妹艦“棲木”號都會開到各自被指定的近海海域,等待從岸上海軍航空站起飛的教練機飛臨,進行連貫在一起的著艦和發艦訓練。

只見那架機號為09-07的“雛鷹”顫顫巍巍地從後方接近“鷹巢”號寬大的飛行甲板,機尾斜著伸出一條鋼質尾鉤,機體以上百公裡時速緊貼著甲板掠過,在經過橫亙甲板的第四條攔阻索時,俗稱“蠍子尾”的鉤子被結結實實地勾住了,在液壓滑輪的柔性阻力下,整架飛機驟然減速,不過還是慢慢滑行到了甲板中部稍稍靠前的地方才完全靜止下來。

甲板周圍身著各色馬甲的工作員紛紛跑向飛機,七手八腳解開鉤子上的攔阻所,同時降下方才著艦作業時升起的其他十幾根攔阻索,再把飛機推回到甲板後方畫有標記的起飛位置,立即轉入起飛訓練的作業。

著艦後不到三分鐘,這架“雛鷹”就在揮舞小旗的起飛引導員指示下,開足馬力,鬆開剎車,轟鳴著從甲板上啟動滑行,在距離甲板前緣還有三四十公尺時,忽地一躍而起,緩緩爬升到五六百公尺高度,再平緩地側身半轉,向來時的三亞海軍航空站返航,而“鷹巢”上的工作員早已各自歸位,攔阻索重新豎起,準備迎接另一架已經出現在艦尾數公裡外的“雛鷹”……

三亞海軍航空站第二主跑道,方才那架09-07號“雛鷹”教練機已經穩穩著地,前座的學員率先踩著機翼根部的加強點跳下,一把拽下頭上的風帽和風鏡,明顯未成年的稚嫩面孔上,卻是一副很容易令人心寒到骨子裡、排斥性十足的冰冷表情。

後座的教官稍晚一步跳下,風帽風鏡早已被提在手中,半長的馬尾在腦後顫來晃去,散落在額前的幾絲亂髮更增添了某種善解人意小姐姐的氣質。

“小翔,今天的手感已經很不錯了,不過動作還是硬了點,記住,蹬舵的時候不能太用力……”

“蔡教官,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嗎?”

被稱為小翔的少年完全沒聽到似的,低著眼自顧開口道。

女教官一愣,女性特有的憐憫性的溫柔立即在周身彌散開來——無論眼神還是表情,也不管嘴唇那麼一顫,還是手上那麼一緊。

“當然記得,就是去年的今天,承憲五年,西元一九一五年一月四日,當時你是跟那位範叔叔……”

女教官慢吞吞地說道,儘量斟酌著語氣與字句。

“那天誰也沒有告訴我,之前城裡出事了,我爹孃他們……而我卻一個人傻乎乎地跑出來,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管……”

少年頭低得更深了。

女教官向前一步,想做點什麼又不知所措地呆站在那裡:“我真的不知道,你範叔叔也應該……就算是你在那裡,也什麼都做不了,真的……”

少年冷笑一聲,一抬頭,混雜了復仇、殘忍與迫不及待的目光毫無顧忌地直射在女教官臉上:“從那天起,除了殺美國白鬼,我什麼都不想。蔡教官,請實話告訴我,還要過多久我才能上前線?”

“雖然你的確有這方面的天賦,上個月也放過單飛了,但是按照教程,現在才剛剛進入最關鍵的著發艦集訓階段,你最少還要過三個月才能改飛作戰機,半年之後才有可能部署到艦上。只要你聽姐姐的話,再耐心一些……”

少年收起那凌厲的目光,毫不領情地淡淡道:“我沒有姐姐,也不會再有親人了,請蔡教官自重……今天也非常感謝蔡教官的指導,晚上的堂課我不會遲到的,那麼……現在可以解散了嗎?”

“我……知道了,解散吧。”

“是,謝謝教官。”

少年如儀敬禮,左手提起風帽,一步一沉地向基地瀕海的那一端緩緩走去。

在他身後,海軍第二十九教練中隊中隊長蔡國蘭上尉閉緊了雙眼,一臉心痛外加無可奈何。

日落之前,基地軍官餐廳,毫無食慾的蔡國蘭閉著眼睛數了半碗米粒,正要放下筷子走人,眼睛突然被一雙柔軟的小手遮了個正著。

“猜猜我是誰?”

“這還能是誰啊,”蔡國蘭揚了揚手裡的筷子,“不就是那位剛做了印度新娘的鄭夫人嘛?”

背後的某只小冰貓被這麼一電,跳著腳拍起她肩膀來:“你……死蔡姐最好]書壞死了,什麼跟什麼嘛……算了,不理你了,看看誰來了?”

不是很好奇地放下筷子坦然回頭,蔡國蘭心有靈犀地微微一笑:“梁處長,你怎麼來了?吃飯了沒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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