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那段日子臨安城內很熱鬧,到處都可以聽到煙花爆竹的鳴響,對於喜歡清靜的李默蘭而言著實有些不適應,連酒坊那邊都放假慶祝起來了,然後依舊是每日教秦禮識字讀書,平靜的生活並沒有太多波瀾。

整個臨安城都在熱鬧中透著平靜,和過去一樣老百姓們開開心心的過年,吃飯,走親訪友,街坊鄰里串門——梧桐巷十二號院子最近換了新主人,但是左右鄰里還沒怎麼和那兩位新鄰居說過話呢,免不了上門送點饅頭之類的,算是串門。

新年結束了,天上雪飄也開始逐漸小了一些。

過年那段日子老天爺很不給面子的天天都是鵝毛飛雪,以至於李默蘭需要抽空把院子裡的積雪掃一掃,總不能任由這些雪淹沒自己的膝蓋。

等到天氣轉暖,風雪不再,沾染了汙垢看起來髒兮兮不復原來模樣的積雪就會融化成雪水流淌進下水道,透過臨安城優秀的排水系統流淌乾淨,當然這對於下水道裡的老鼠來說可能是一場災難了。

天氣開始轉暖,積雪消融的差不多了,一些老農早早的前往城外的田野,開始春耕。

臨安城內街道兩側的垂楊柳也開始抽出綠色的嫩芽,大概再過一些時日,就可以看到滿城柳絮飛似雪的景色了。

天空比起前些日子晴朗許多。

李默蘭有些清閒的走在臨安城的街道上,天天埋頭苦讀實在太辛苦,縱然是興趣也要休息。

他從城南走到城西再從城西走到城北,彷彿一個庸碌無為的閒人,左看右看賞街景,觀人生,實際上就是閒逛散步。

不過橫跨了城南到城西再到城北,這個過程是相當耗時間的,一般人走上一天都不夠,但是可以乘馬車,那就輕鬆了許多。

臨安城的馬車作用等同於計程車,招手即停。

當然價格比較貴,一般人寧願自己走路也不願意坐,李默蘭現在有點小錢可以奢侈奢侈,坐坐也無妨。

從城北走往城東,最後走馬觀花的走到了悟道院的門口,接下來只需要穿過怡長街往城南走,就可以回梧桐巷了。

李默蘭悠哉的看著左右兩側的攤販商鋪,尋思著要不要買一些脂粉帶給秦禮,那大姑娘跟著他生活了這麼多天,什麼東西都不送好像也說不過去。

哼著小曲兒買了一個脂粉盒,據說是某某品牌的名貴胭脂,這類女兒家喜好的東西李默蘭並不瞭解,也沒興趣去瞭解,在他看來這類東西好像都一樣。

反正價格也不便宜,想來是沒有問題的。

然後在城北街上的小茶館喝了杯茶,聽說書人老爺子講了講一些關於悟道院以及白蓮聖山上道門的傳說,基本也差不多了。

李默蘭出了茶館,穿過喧鬧的街頭,走到了悟道院的門口。

辦事處的那個大廳人依然稀少,只是此刻似乎有些熱鬧。

李默蘭從門口經過的時候隨意的瞥了一眼,正準備離去,卻看到一個少年跌跌撞撞的從裡面跑了出來,面容焦急不安,看上去彷彿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這個少年不偏不倚的撞向了李默蘭,只是以他那身板怎麼撞的動,本來雜亂無章的步伐連帶著整個人一起停止,非但沒有把李默蘭撞到在地,反而是他自己又因為反作用力“哎呦”一聲跌在了地上。

李默蘭挑了挑眉毛,環顧四周,確定這應該不是什麼有預謀的事情——一來他也沒與什麼人結仇,二來他今天的出行純粹是有感而發,去何處也全看心情,總不至於是精心策劃的吧?

而且就算碰瓷一般也不會在悟道院辦事處大廳門口碰吧,應該只是意外。

“對……對不起……”

那個少年面容悽然,慌張的重複著這些話,在地上幾經掙扎都沒能站起來。

李默蘭仔細的打量了一下他,確定只是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少年而已。

只是不知道在悟道院辦事處大廳裡發生了什麼,看上去神色如此慌亂。

看他腿軟腳軟怎麼也沒能站起來,李默蘭把遞過去說道:“沒事兒,有事也是你有事兒。”

有旁人搭一把手,少年終於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這時候有幾個書生從大廳內走了出來,雖然沒有明言,但是看少年的神情似乎都帶著點譏誚,然後也沒說什麼,徑直離去。

“你遇到了什麼?”

鑑於那幾個書生古怪的表情,李默蘭有些好奇。

“我……我……”

那個少年神情有些不安,囁嚅著說道:“臨安城的物價太貴了……我的盤纏還有學費根本就支撐不起,只是剛剛來臨安城,就已經把盤纏花完了,今日來報名的時候,才發現一不小心把學費的那一部分也花掉了許多,現在還差十兩銀子,我……我……”

說著,這少年幾乎要急的哭出來。

李默蘭大概明白了緣由,這少年應該是和當初的他一樣不理解大城市的物價是多麼超乎想像,結果這少年無意中連學費都用掉了,眼下他就算是交了學費,恐怕也沒錢吃飯了吧?

“您……您能……請問……請問您能不能借我十兩銀子……就十兩,真的,我一定會還給您的……”

少年已經急的口不擇言了,眼淚幾乎就要掉出來。

十兩銀子對於李默蘭而言自然不算什麼,而且就算再謹慎,眼前的小事件似乎也無法聯絡到什麼對自己的大陰謀上面去,他確定這應該只是個意外,於是溫和的點了點頭。

“行,十兩銀子的確不算什麼,可是你接下來該怎麼生活?交了學費,你又哪兒來的錢吃飯睡覺?”

李默蘭一針見血的問道。

“這……”少年一呆。

“這些小錢我還是拿得出來的,就算被騙了也就當買個教訓,我給你三十兩吧,你交了學費直接去臨安城外的村鎮裡頭住,總是便宜一些的,至於再往後你怎麼生活,你就靠自己吧。”李默蘭平靜的說道。

“多謝恩公,多謝恩公!”少年驚喜的說道,喜極而泣,淚水都在眼眶裡打轉,看的李默蘭禁不住失笑。

如果虧了,就當是搞慈善積善積德了。他暗暗想道。

接過了銀兩,少年抹了一把眼淚,說道:“恩公,我叫孫百川。”

“我叫……李默蘭,另外不用叫我恩公,聽著乖怪怪的。”

“那……小哥,你放心,這筆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孫百川認真的說道。

“一點小錢,何足掛齒,當然你真要還我等開院考核那一日再還吧。”李默蘭擺擺手。

少年轉過身去,捏著銀錢扛著包裹又一次衝入了辦事處的大廳內。

李默蘭沒有等他出來的意思,直接穿過了怡長街,向著城南走去。

……

……

悟道院的開院考核在即,李默蘭也終於失去了監督秦禮讀書的心思,開始卯足勁兒認真讀書,凡是歷年被悟道院開院考核考察到的一些重要書籍全部都被他反反覆覆的誦讀,畢竟考前突擊到半夜的道理大家都懂,雖然書生衫少年相信自己的實力,可是免不了想要去臨時抱佛腳。

等到淅淅瀝瀝的春雨徹底飄灑的時候,臨安人意識到,春天似乎來了。

這時候的臨安會比往常熱鬧很多,因為有很多來自北海各個偏遠地方的書生儒生穿著乾淨整潔的衣服出現在臨安城的街道上,尤其是怡長街和最熱鬧的城北那一塊兒,彷彿整個臨安城莫名其妙的多了許多書卷氣。

因為這是悟道院開學的日子。

也就是五年一度開院考核開始的日子。

雖然悟道院開院考核,以及白蓮聖山開山考核都是這幾日,擁有自信的學生可以直接在考入悟道院之後立即參與開山考核,憑藉出色的天賦直接拜入白蓮聖山,成為道門的真正弟子。

但是這樣的天才著實不多——而且大部分人也不太有這個自信。

更多的人會選擇在悟道院多學習一段時間,沒晉入悟道境的趕緊破境,快要到三項境的就再加把勁,然後等到自己覺得差不多了,再去參加開山考核。

當然一般來說若沒有天縱之才,能夠成功的還是少之又少,每五年也就幾個天之驕子可以過關,失敗者依舊只得以悟道院學生自稱,而非堂堂正正的道門弟子——當然即便如此悟道院學生這個稱呼也比大部分修道宗門來的金貴。

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逐漸停止,同時清晨的天空剛剛矇矇亮。

時間還很早,大概才六點多,但是外邊的街道已經人聲鼎沸了,這並不是臨安人有早起的習慣,而是因為今天悟道院開學。

今天就是開院考核的日子了,凡是報名過的讀書人們都夢想著自己可以通過考核,成為一個悟道院學子。

這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兒,甚至引得很多本來就是悟道境的年輕修士不遠萬里離開宗門前往臨安城,想要考出一個錦繡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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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事實是殘酷的,真正的通過率十不存一,但是還是引得打量的讀書人前仆後繼——畢竟很多人讀書就是為了修道。

考生們在這一日早早的起床,聚集在寬闊的怡長街上,等著悟道院開學儀式開始,然後進入悟道院開始考試。

李默蘭今天早上吃的是一碗肉餛飩,還喝了點酒,梳洗打扮什麼的則是交給秦禮負責。

今日畢竟是個重要的日子,怎麼也馬虎不得。

平日裡去悟道院單靠走路需要花上兩個時辰,今兒自然沒這些時間。

李默蘭租下了馬車,然後在秦禮非常關切的目光中坐了上去。

李默蘭衝著秦禮揮了揮手,遞給她一個自信的眼神。

車伕知道自家馬車上這位年輕的小書生是要去悟道院趕考的年輕考生,不敢怠慢,一揮馬鞭,馬車載著李默蘭出了梧桐巷,便向著城東前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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