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包括安平鎮在內的清河山脈一邊,幾乎已經徹底被東豫大軍納入掌控之中,偏偏北海那邊最近的南方諸派卻毫無察覺,按照這個勢頭,恐怕就是三十萬玄甲重騎鐵蹄衝入南方諸派所在的四州之地,他們也未必能反應過來是何方無名之師。

先行大軍中除了輕騎兵外,佔據數量第二多的便是弓弩手,對修道者,正面短兵器捉對廝殺代價較大,但是以弓箭攢射效果就截然不同,尤其是對付初出茅廬的修道者,面對弓弩攢射幾乎是一籌莫展,只能原地等死,攢射而落的箭矢不僅殺傷力極強,能夠穿透修道者的護體靈氣,而且一團箭雨如天幕,就算是眾多修道者齊力抵擋,也免不了力竭而亡,甚至如果運用得當,加上一定程度的數量優勢,大群弓手可不死一兵一卒就將一群修道者射殺在戰場上,這也是從來未經過凡夫俗子兵馬鏖戰的北海修道者所不知曉的。

說到底,北海修道界從未看得起凡人體內說隱藏的力量,就算不視作螻蟻,但是妄言要威脅到修行者地位,任何修到修道者只會嗤之以鼻。

姑且稱之為南方軍寨的大本營中,大抵是因為天寒地凍又新年將至的關係,要塞中也前所未有的輕鬆,不少東豫軍士拿著積攢了很久的私房錢,和軍伍裡的老哥們成群結隊勾肩搭背的走入安平鎮,惠陽鎮等小鎮中的酒館,喝得酩酊大醉。

實際上這本應該是違反了軍紀,只是喜慶的大過年,還要離鄉在外,目前執掌兵符的太傅大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這些將士們去瀟灑快活了,算得上通情達理,如若換成齊大將軍,那肯定是少不了打板子的。

苗疆位於東豫東北,距離北海即為遙遠,加上東豫北海之間本就有著萬里的橫斷草原,所以出於對三十萬玄甲重騎的愛惜,齊幽愁最終決定等初春時節再讓三十萬鐵蹄橫跨草原,不過這本來也無傷大雅,無論早到晚到,初春都是大軍奇襲的日子,只是太傅執掌的這十幾萬人馬要提前來這裡安營紮寨,構建軍營罷了。

清河山脈內一處高峰上,風景壯闊,更可以俯瞰整個東豫大軍營寨,青媚狐獨自一人一身青色道袍,煢煢孑立,目光掃過喜慶氣氛逐漸散播出來的軍帳大營,最終扭過頭去,看向北方。

“沒想到太傅大人還會領兵。”站在青媚狐的身後,李默蘭一步步從山道上走入山峰中,站定後笑道。

青媚狐笑容嫵媚:“我哪裡會什麼領兵,我不過是幫大將軍代執兵符罷了,到是如果你想要,我這兵符給你又有何不可?反正有白老先生欽定,這北海無論最終誰來當皇帝,一言九鼎的人最終還是你,而且如果你想要當駙馬,將來安安穩穩和隋陽公主過日子,連東豫皇宮裡的位置將來都是你的,怎麼,要不要?一句話,這裡十幾萬兵馬雖說比不上齊幽愁打心眼裡愛惜的玄甲重騎,但是也絕對是筆巨大財富。”

李默蘭搖了搖頭:“我可不會領兵作戰,你給我作甚?我這人,在東北大戰的時候裡最多和你們一起狙殺狙殺北海修道界的高手,也沒多的用處了。”

青媚狐富有深意的搖了搖頭,卻沒有說更多的話,顯然是有弦外之音,可是他不說出來,這般故弄玄機,李默蘭是實在沒有看懂,只能聳聳肩,問道:“你說說你當初是怎麼和道門陳水煙認識的?”

青媚狐罕見的收斂起了一舉一動魅惑人心的嫵媚笑容,輕聲道:“巧合?緣分?湊了個巧。”

李默蘭雖然沒聽明白,但是也知道他不願意多說,只是以這兩人的身份,就算青媚狐和陳水煙真的是感情不一般,又能如何呢?一邊是隱姓埋名遊北海的東豫太傅,一邊是前道門聖女,兩邊註定不會有結果的,除非有一方選擇與自己所處的宗門和背景斷絕關系。

“喝酒不?”又有第三個聲音從後面傳來,李默蘭回頭看去,對方一身白衣似雪,手中一把白鐵摺扇,風流倜儻,意氣風發,另一只手中還捏著一個酒壺,顯然是白衣公子公羊御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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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幾天去哪裡了?”李默蘭問道。

這兩日公羊御柳神秘兮兮的告辭離開南方軍寨的軍帳大營,直接越過了幾百裡清河山脈進入了北海內陸,雖說不會有人阻攔他,但是李默蘭對於他的故作神秘還是有些好奇,諸如聶隱娘,荊軻等人都知曉他是北海出身,以為他是因為念舊,準備趁著大戰之前去故地重遊,但是李默蘭確定這小子在北海可沒任何留戀,何至於急匆匆的離去?

公羊御柳晃了晃手中的酒壺,將塞子拔掉,頓時一股酒香滿溢出來,繚繞在山峰上這一片空地四周,甚至於連青媚狐都詫異看來,臉上湧現出稀罕的吃驚神色:“這是……酒?”

“槐花酒?”李默蘭聞著那熟悉的味道,神色有些恍惚。

槐花酒啊……幾年沒喝過了吶。

公羊御柳把酒壺小心翼翼遞給了李默蘭,似乎生怕灑出來一滴浪費了,然後嘿嘿笑道:“不說出來就是想給你個驚喜,嘿嘿,我去了趟槐花村,不過這一次看到的可驚人了,當年我們相遇的時候你才多大歲數?就一小孩兒,如今時過境遷,槐花村變化也著實不小,木頭房子都能兩層了,家家戶戶正在張貼春聯呢,只可惜我變化也不小,加上去的時候天色昏暗,居然沒幾個人認識我,所以我買了幾壺酒,就走了。”

說到這裡,公羊御柳抱怨起來:“娘咧,排隊排了我三個時辰,這可真比一場大戰都來得費勁兒,只是為了這味道,什麼都值了。”

李默蘭說道:“你當初也就在鎮子上住了十天,隔了那麼多年,誰特娘的還記得你,你也忒自作多情了。”

公羊御柳咧嘴笑笑,沒說話,大概是想起了還遠在東豫的小侍女黃鸝兒,蹲在地上,學著青媚狐那樣瞧著遠處的風景,眼中追憶緬懷黯然失落皆有。

末了,公羊御柳補了一句:“當初那幾位和我們聊得歡得老大爺,好像都逝世了,走得安詳。”

“這樣啊。”李迦南沒什麼表情。

李默蘭喝了一口,將塞子塞上,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品味這股味道的場景來。

其樂融融的黃泥村,把自己撿回來養大的村長李老頭李不爭,將《修道引》從木棉鎮幫自己帶回來的徐老伯,將釀製槐花酒手藝傳授給自己的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張寡婦,還有家門口那顆幾人合抱粗的老槐樹……

李默蘭經不住有些神傷,忽然間在山野裡瞥見了老青牛一閃而過的壯碩身影,才又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也就這老牛始終陪在自己身邊了。

李默蘭將酒壺遞給青媚狐:“青媚狐前輩,不來一口?”

以神秘莫測著稱的嫵媚男子微微一笑,道:“你倆都喝過了,怎麼能再讓我喝?”

看起來像是一個楚楚可憐的絕世美人,讓李默蘭一陣惡寒。

抹去額頭冷汗,李默蘭嘻嘻笑道:“那可別怪我沒讓你提早品味這滋味。”

大概是經不住好奇心,青媚狐收斂起這能秒殺任何女子的勾魂奪魄,說道:“我酒量不好,喝什麼都是一口醉,你們可別見怪。”

李默蘭點點頭。

這位東豫高高在上的太傅大人遲疑了一下,拿袖口擦了擦酒壺的壺口,這才輕輕的抿了一口。

果真是一口醉。

喝完這一口酒,這個世間少有的奇異美男子就臉頰燻紅。

不知是不是醉意盎然,他轉過身去,看著北方發呆。

身子蹲下來,不知是在想誰,思誰,念誰。

眼前有一個女子的音容笑貌逐漸清晰。

青媚狐怔怔失神,沒有如尋常人那樣醉意中胡言亂語,更沒有多餘動作。

只是喃喃的說了一句“好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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