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墓分裂成星羅棋佈的島嶼,數千修道者全部都被分散其間,會遇到人也是正常的事情,若是遇到不認識的陌生人也就罷了,李默蘭大可不在意對方的死活,本來就喜歡自詡天性涼薄,對於陌生的修道者視若無睹甚至見死不救對他而言都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但是孫百川他卻是熟識,這個憨厚淳樸心性善良的少年的確和絕大多數修道者不一樣,讓他頗有好感,若是讓他因為自己而死,這的確說不過去,而且看到場間的畫面,孫百川面色一變之後,沒有立即逃走,而是咬牙走來,顯然是在看到李默蘭的狼狽模樣之後猜測到了什麼,卻依然沒有棄之不顧的意思,這讓李默蘭怎麼能走?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孫百川神色平靜,雖然只是白蓮聖山上一個悟道後境的弟子,可是已經比任何經歷大風大浪的人還要沉穩,一路小跑來到了李默蘭的身邊,望了一眼呂不韋,在看了看李默蘭,心中大概有了明白。

呂不韋眼神玩味。

道門的越女會館所在擂臺一共十人出線,本以為都是被道門包攬,誰知道出了他這麼一個怪胎。

一個名為安南的粗布衣少年在擂臺戰中擊敗了道門諸多高手,被道門的高手們評為深不可測,並且順利拿下前十,中途雖然又一次失敗,但是確實對上道門聖女虞化姬,直接上去就認輸了,乾脆利落,顯然是怕被人瞧出端倪蓄意為之。

要殺虞化姬,比殺李默蘭要困難許多,首先要的就是避開道門諸人的耳目懷疑,相比之下孤家寡人的李默蘭的確太好對付。

孫百川已經看出場間情況,來到李默蘭身邊問道:“小哥,你沒事吧。”

怎麼可能沒事,兩條胳膊皮開肉綻,上衣炸裂,面色蒼白又灰頭土臉,這份模樣已經是慘淡至極。

像是戰場中被人抬回來的受傷士卒。

李默蘭沒好氣道:“你怎麼在這裡?”

話語中頗有怨言,這小子的突然出現的確讓他措手不及。

孫百川摸了摸腦袋,憨憨道:“天崩地裂之後,我就一個人暈倒在這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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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不韋眼神玩味,他望著孫百川和李默蘭,笑而不語,這個道門少年在擂臺戰第一戰的時候就遇到了他,自然不可避免是敗亡一途,只是因為這個少年比較聰明,上來一招之後就低頭認輸,才免去了重傷的下場,這等聰明的選擇自然讓他多留心了一眼,看樣子此刻到是成為了李默蘭的軟肋。

李默蘭悲哀天要亡我,但是也並沒有氣餒,他對呂不韋說道:“你早算到了?”

呂不韋故弄玄虛的獰笑道:“你大可自己揣度,境界不同,無法與你解釋。你今日必死無疑。”

孫百川怔怔的望著他,問道:“你們之間有什麼仇怨?為何非要用殺來殺去呢?”

聽到這等幼稚的問題,呂不韋哈哈大笑,道:“仇怨不用用血洗,難道還學歷史大儒的以德報怨?老夫踏足修道界不知幾百年,早已經過了那等幼稚年紀,修道一途何其殘酷,你死我亡,如果真能那麼簡單的化解恩怨,又何來那些津津樂道的江湖傳說?”

孫百川看向了李默蘭,小聲問道:“小哥你與這安南有什麼大仇嗎?”

李默蘭一邊養氣,一邊平靜說道:“他是觀心谷谷主呂不韋,那個死在渝北墓中的蕭憶的師傅。”

孫百川倒吸一口涼氣,明白自己是遇上了真正的高人了,其實就實力而言,呂不韋在境界實力上也不過和悟道院的趙院長在五五之數,並非他這輩子見過的最高手,可是觀心谷畢竟也是一流大門派,哪怕滅亡之後威名依然在,孫百川一想到這是一個大宗派的宗主,就忍不住心神一顫,這呂不韋如今猙獰的模樣,可比慈眉善目的趙院長要可怕了百倍啊。

呂不韋冷冷一笑,說不出的嘲弄,冷冽的意味瀰漫山野間,讓這裡宛如冰天雪地般的寒冷凍人。

這是知我境特有的能力,知我境強者自身情緒變化都會引起天地自然改變,這是真正觸及天道的緣故。

“我觀心谷的滅亡都拜墨楹那個瘋女人所賜,千條人命,豈能就這樣化干戈為玉帛,小輩,我問你,你覺得老夫能就這麼算了嗎?”呂不韋望著孫百川,冷冰冰問道。

不知為何,按理來說他這樣的人物本不會在意一個悟道後境的修道者,哪怕是道門的新晉天才孫百川也一樣,可是他還是認真的問了,問完之後,也似乎渾然不在意孫百川怎麼想。

孫百川傻愣愣的想著,沒有說話,他淳樸的性格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種血仇,似乎真如呂不韋所言,必須是拿鮮血浸洗。

“你話不少。”李默蘭罵道:“呱噪的老烏鴉,你說完了沒有?”

然後他對孫百川說道:“你先走,走遠點,走到他看不到的地方,他也不至於特地來追殺你。”

呂不韋眯著眼睛望著他們二人,似乎在笑。

孫百川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呂不韋,再看了一眼李默蘭。

他搖了搖頭。

然後他將手放到腰畔,取出白蓮聖山弟子標配的道劍,用力握緊,青筋翻湧,看上去很是用力。

“我不能對小哥棄之不顧。”說完,孫百川扭過頭去。

他像一個挑戰巨龍的勇者,雙手握住劍柄,臉上懼色很濃,將劍舉起,舉高高,像是舉著火炬。

他的臉色逐漸蒼白。

他看著呂不韋。

他站在山野中,舉著劍,舉高高。

他說道:“我來阻你。”

李默蘭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心想你是不是傻?這不是找死嗎?

呂不韋哈哈大笑,彷彿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笑出淚花,多少年了,三百年還是四百年了,從來沒有一個悟道境的少年修士敢初生牛犢不怕虎到對他舉劍,哪個不是知道了他觀心谷谷主身份之後就驚慌失措不能自已。

若是入魔前,他大有可能對於這種可笑的冒犯視若無睹,當作一尊笑談更不會報復,但是入魔後他已經徹底的放開了所有拘束,孫百川敢對他舉劍,就必死無疑,怎麼舒服怎麼來,魔修本就是由著自己性子亂來肆無忌憚的無法無天之人。

孫百川訥訥的看著呂不韋在那兒自顧自的大笑,不明所以,更不知道自己的話語在對方眼中是何等可笑,只是李默蘭在他的身後卻沒有任何想笑的感覺。

他看著孫百川不算高大不算挺拔甚至有些單薄的背影,不知為何臉上帶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某些人的影子。”他在孫百川的身後說道。

孫百川轉身,憨憨的摸了摸腦袋,問道:“誰啊?”

李默蘭認真道:“劍瘋子朱明文,秋名山二弟子何醒歌,秋名山的大師兄。”

孫百川擺手,憨笑道:“小哥你別侃我,我哪裡能與他們比啊。”

他此刻依然舉著劍,姿勢有些滑稽,有些僵硬,舉著劍,舉高高。

李默蘭微笑著,不帶半分嘲笑,頗有深意的道:“也許將來能也說不定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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