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二十年前的刀魔，說出了秋名山很多弟子藏於心中的話。
雖然他們信服何醒歌，也敬愛陳不凡，這不代表他們就完全沒有了自己的思想。
武司和術司的少年少女們大多對這類事情沒有一個概念，可是十全司的弟子基本都是秋名山的老人物，他們視秋名山為家，當然會有自己的看法和意見，他們無力改變何醒歌的決定，但是卻可以有自己的方式來反對。
比如，狠狠的擊敗李默蘭，讓這個北海劍仙傳人無顏留在這裡。
“這只是你個人的意見，你能代表多少?你確定自己就是對的，還是別人都這麼想的？”李默蘭平靜道。
黑白二色道衣的顏鑫軒聽到這句話，沒有開口，但是他的眼中卻閃過了很多的光影，走馬燈般。
他聽到過類似的話語。
十年前，祭天大會的最後時刻，他在場間與來自道門的榭仲卿對上。
當時他對榭仲卿說，修道便是要一路贏下去，誰都不能失敗。
當時的榭仲卿說，這只是你個人的看法，難道所有天才的崛起都是沒有失敗過的嗎？
他又說，我便從來沒有輸過。
於是那一天，他便輸給了榭仲卿，在眾目睽睽之下。
獲得了勝利的榭仲卿當時滿臉平靜的對他說，你看，你現在失敗了，你的修道之路怎麼辦？
於是他沉默了十年。
十年後的今天，祭天大會終於再度召開，在來臨之前，他又在北海劍仙傳人口中聽到了類似的話語，霎那間覺得時光逆流，一切畫面重演，心想莫非真的是自己的想法有問題？
李默蘭看著他，平靜且認真的說道：“沒有人可以隨意的代表別人的看法，你覺得我應該走，你一個人便繼承了秋名山的意志？就算有人能繼承秋名山的意志，那也應該是陳不凡，而不是你。”
他說的很有道理，讓顏鑫軒覺得有些無話可說。
“那就手上說話。”
說著，顏鑫軒手上的飛刀發出清洌的清鳴聲。
李默蘭點了點頭。
於是四周遠處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緊張了起來。
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北海劍仙傳人出劍，怎麼能不緊張，同時他們又對顏師兄充滿了自信，這便使得戰局有一些撲朔迷離起來。
何醒歌平靜的站在林間。
他對李默蘭有一些看好，只是想著這位素來凌厲狂暴的顏師兄，他也不能肯定李默蘭就能取得勝利。
他身邊站著不少穿著道袍的少女們，女生外嚮，更何況李默蘭本就是北海著名的天之驕子，很多少女們紛紛給李默蘭加油打氣，一點也不把這老劍仙傳人當外人看，使得周圍很多武司的少年們心中很不是滋味。
然後這些同樣穿著乾淨道袍的少年們便使勁兒給顏鑫軒加油，似乎場間的顏師兄就是他們自己一般。
周圍潮水般的叫喊聲鋪天蓋地，李默蘭心中有些荒謬，心想這些人怎麼看的那麼起勁兒，讓他有一種被人當猴子看的感覺。
顏鑫軒性格清冷，不喜歡鬧騰，扭頭看了四周的後輩師弟師妹們幾眼，等隔著兩三百米在林間的那些秋名山弟子終於安靜下來之後，才驀然抬頭。
李默蘭的目光與他的視線交錯，彷彿有噼裡啪啦的電光閃爍。
雪嶺之間，雪地之上。
遠處茫茫白色雲海浮沉。
此地，場間，響起了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聲！
……
……
其實如果撩開刀魔顏鑫軒的衣衫來看，會發現他衣服裡別著密密麻麻佈下數百柄小飛刀。
過去他與人戰鬥，從來不需要動用超過一百柄小刀，可是這一次他卻準備了近千柄，可以看得出，他對這北海劍仙傳人已經重視到了極點。
然而他向前出手，只飛出了一柄飛刀。
刀光宛若銀亮的雪片向前飄來。
李默蘭也只是平淡無奇的向前出了一劍。
那一劍，是斜砍，用李默蘭自己的感覺來說，那就是像是在打棒球一樣。
當然這自然不是在打棒球，這是充滿殺機的對決，一個不慎，甚至可能失手死人，誰都不能視作兒戲。
那一刀，只是殺意內斂而已。
這一劍，則是在出劍的一瞬間，就已經將鋪天蓋地的劍意播撒了出來！
……
……
這一戰的觀戰者很多，除了那些三司弟子以及藏匿人群中的何醒歌外，路羽，陳不凡以及諸多秋名山長老自然也在場。
他們都站在不遠處的一片崖頭上。
望著這一劍，路羽眉頭上挑，很是意外。
陳不凡臉上依然是永遠不會褪去的淡淡微笑，一會如果戰鬥發生意外，他必然是第一個上去救場的。
作為十方司大司機的大長老露出了讚歎的神色，說道：“好劍！”
陳不凡臉上笑意更甚，他雖然知道大長老是在誇讚，但是還是不免會將這兩個字聽成好賤。
路羽說道：“他的實力強大了許多，他的劍道造詣精進的比我想象的要快。”
在渝北墓中那一次，路羽與李默蘭是真正意義上的生死搏殺，只是那一次李默蘭本來就狀態不好，所以他很輕易的將李默蘭擊倒，這一次看到對方完全使出了自己的實力，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小看這個在北海風雲榜上只在自己之後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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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你總是小看別人，這是不好的。”陳不凡溫和的教訓道。
“大師兄我知錯了。”少年路羽點了點頭，看起來似乎很是乖巧，這一幕若是落在其他秋名山弟子眼中，必然能夠驚掉下巴。
“你們覺得誰能贏？”三長老笑問道。
周圍的一干長老們都面面相覷，他們最初自然都是看好顏鑫軒，只是看到李默蘭的這一劍之後，他們心中的天枰又悄悄的有了傾斜。
“還是顏鑫軒贏面大一些吧？”一位長老遲疑著說道。
其他長老們也紛紛贊同。
“你怎麼看？”大長老看向了路羽。
他沒有去問陳不凡，因為他知道如果問了陳不凡，那麼答案就等於直接揭曉了，那也太沒意思了。
陳不凡的眼睛能夠直接看破天機，推演計算能力不弱於年輕時候的六大幽冥仙之一天辰道人，他當然能夠一眼看出結果。
路羽露出思忖神色，然後猶豫著說道：“李默蘭？”
聽到這三個字，陳不凡的笑容陡然變得更加燦爛了幾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