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虞化姬平靜卻倔強的眼神，陳水煙沉默不語，眼中的寒意卻更加濃郁，目光重新凝視在了垂目打坐的李默蘭身上。
趙院長看了一眼陳水煙的表情，沒有說話，和其他的長老們一起安靜的觀戰，等候著結局。
黑暗的夜色裡，清亮的月光下，那個元學府的大儒看著虞化姬，說道：“聖女大人，你又何必如此呢？”
他們都看出來，道門沒有保護李默蘭的意思，那麼虞紅衣又何必如此？這樣對誰都沒有好處，而且她不可能攔得住。
面對這個大儒的問題，虞化姬咬緊嘴唇，清冷道：“無需多言。”
“那只能請聖女大人寬恕我等的不敬了。”元學府大儒說道。
其餘的兩個宗主和兩個皇道宗長老先想虞化姬行了一禮，然後再次抬頭的時候，眼中的尊敬一掃而空，有的是濃郁的殺意。
想要殺李默蘭的人太多了，無論是為了仇恨還是利益，亦或者兩者皆有，他們不會因為有虞紅衣擋在前方便退卻，而且當他們決定來這裡的時候，很多東西就已經被拋卻了。
刺客輝夜重新握緊了劍，劍光宛若一片深邃的夜色，與虞化姬身上那種神聖光明的氣息格格不入。
吳玄霜身邊霜花覆蓋，向著四周蔓延開來，很快就製造出了一片冰天雪地的領域，也是最適合他戰鬥的環境。
重整旗鼓再戰。
李默蘭不死，他們不停歇，無論誰敢阻擋。
虞化姬深吸一口氣。
她體內的毒素雖然被小師叔壓制住了，可是卻依然有爆發的可能，越是虛弱就越是可能爆發，爆發的結果也愈是悽慘。
只是她現在沒有閒心去顧及這個。
如果她不全力以赴，他便要死，而她絕對不想讓他死。
道門靈熊一改平時憨厚模樣，一隻熊掌不斷的刨擊地面，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坑洞，充分說明了這個模樣兇悍實力強大的妖獸內心深處也在焦慮不安。
“熊大，你去攔住那個劍客和那個用玄霜靈氣的人，其餘的交給我。”虞化姬輕聲說道。
黑熊的眼中有明顯的擔憂和不信任，它知道小主人現在的狀況很糟糕，又怎麼可能阻擋五個龍眼境中期的前輩人物？就算是它也擋不住啊，只是常年的習慣讓它保持沉默，並且做到了絕對的服從，將兇戾的目光看向了吳玄霜與刺客輝夜。
吳玄霜和輝夜現在都受創不輕，他們的確無法突破這只黑熊的阻攔，但是他們並不擔心這個，因為他們只需要拖住這一頭黑熊讓他無法分心去支援道門聖女，另外五個同代的高手就會將北海劍仙傳人殺死在這裡。
虞化姬提劍抬手，聖女劍在空氣中留下金色的弧線，而後，那些凌厲的攻擊就來到了她的眼前。
那位元學府的大儒沒有動手。
出手的是兩個宗主，以及兩個皇道宗長老。
那兩個宗主一個用的是刀。
另一個用的是劍。
兩個皇道宗長老修習的都是皇道宗的皇道龍氣，都擅長以掌對敵，抬手之間，數條黃龍憑空而起，龍吟聲不斷。
四條皇道龍氣所凝聚出來的黃龍破空而至。
每一條皇道龍氣都長近百米，當它們一同出現的時候，彷彿將夜空都遮蔽，連月光都被切割開來，抬頭望去只能看到碎片的星空。
從天而降的四條皇道龍氣不是全部，因為還有一刀，一劍。
修習刀道的那個宗主的出刀很快，快到肉眼無法看清，快到人們只能看見夜空中閃過一條白色的閃電，便有凌厲無比肅殺至極的刀意直撲虞化姬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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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還未至，已經有勁風吹動她額前青絲。
同是劍道中人的宗主他的出劍相比之下有一些花哨，明明只是一劍，四周卻出現了成百上千的劍影。
這些劍影不同於帝子齋百草劍綱中的七殺式，因為這些劍影是沒有實體的幻影。
真正的那一劍隱藏在這千萬劍影之中，若是不能看破，便會被必殺一劍刺穿心臟，也是這位善劍的宗主當年成名的絕技。
兩條黃龍與兩條黃龍。
一刀，一劍。
還有那個誰也不知道會何時出手的元學府大儒。
任何一個龍眼境初期的高手在這樣的攻勢面前都要灰飛煙滅，哪怕這些攻勢之中沒有明顯的殺意，但是虞化姬若是不選擇暫避鋒芒，就必然身負重傷。
虞化姬當然不會退避三舍，暫避鋒芒。
她躲了，誰幫李默蘭去擋下這些攻擊？
可是，她又怎麼擋得下來呢？
她擋不住。
樹林中那個與旁人一起觀戰了許久的老者是這樣想的。
其餘實力參差不齊的修行者們是這麼想的。
連牆頭上的那些道門長老們都是這樣想的，於是忍不住露出了揪心的神色。
可是那些站在百米高牆上的軍士們不是這樣想的。
誰能是我們聖女大人的對手？就這些跳樑小醜？
這才是這些凡人們內心中真實的想法，因為在他們心目中，道門聖女，就是強，無敵。
悟道院的趙院長不是這樣想的，也不是那樣想的，而他身邊的道門師祖陳水煙，看法和他一致。
雖然這樣的攻勢已經排山倒海，已經天崩地裂，威勢上確實已經很可怕了，但是想要上來就讓小小魚敗下陣來，還是不太夠。
“她至少還能再撐一招。”陳水煙面無表情的說道。
……
……
虞化姬眼中無悲無喜，平靜到了極致，連帶著她的劍意，這一刻也抵達了巔峰。
那些劍意瀰漫在空氣裡，構成了她的劍勢。
李默蘭雙目低垂，沒有去看那些可以毀天滅地的攻勢，因為他相信這一刻無論怎樣的敵人，她都可以幫他擋下來，而在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之下，虞化姬才真正的發揮出了超乎她自己意料的實力。
原來論劍道造詣，虞化姬還要在李默蘭之上，可以與劍瘋子朱明文並駕齊驅，只比劍痴王子劍差了一線。
這樣的劍道天才，在握緊擁有了劍靈的聖女劍之後，會爆發出怎樣的力量？
天刑，紅鸞，天哭，陀羅。
聖女劍法連貫而出，比在李默蘭手中要流暢和強大了無數倍。
天空中出現了無數的劍影。
遮天蔽月，連黃龍都可以攪碎。
當聖女劍尋回劍靈之後再去使用這聖女劍法，會是怎樣的效果？
那就堪比手握北海龍象的李默蘭使出了龍象三式。
無數黑的白的紅的金的光影在天空中交纏不休，而那混沌的顏色幾乎刺的人睜不開眼。
不僅僅是因為光影刺眼，也因為劍意刺眼，看一眼就要被那些犀銳的劍意刺傷。
當一切恢復平靜的時候，劍影沒有了，刀意破滅了，從天而至的四條黃龍也被攪滅了。
四位龍眼境中期的老一輩人物面色複雜的看著身前的紅衣少女，眉宇之間有一些敬佩。
他們毫髮未傷，但是虞化姬的嘴角卻有絲絲鮮血流淌下來。
比硃砂還要鮮明的血液從她的嘴角一絲絲流淌下來，與月光下白皙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那一抹雪白中的猩紅，才更加顯得觸目驚心。
“呸。”
她把嘴巴裡那一口淤血吐了出來。
這個場景和她當初在雪原上的小屋中替李默蘭吸出毒血再吐掉很是相似。
這一個細節動作不知為何，就是有一種很瀟灑很灑脫的感覺，似乎無論是怎樣緊張的環境下，她都可以淡然自若，神情也永遠平靜的像是一汪清水。
不愧是道門聖女。
四周的人在心中都這麼想著。
“聖女大人，還請您讓開吧，不然接下來誰都無法保證我們是否會誤傷到您的聖體。”
那位在剛剛那一次拼鬥之中處於觀戰狀態的元學府大儒如此說道。
四位老一輩高手在沒有拿出必殺絕學的情況下，虞化姬拼出全力，也只能勉強抵擋，那麼當他們拿出真本事，亦或者這位大儒參與其中的時候，她該怎麼辦？
她體內還有隨時隨地會爆發的毒素，而五位前輩在戰鬥之中也刻意的沒有包含殺意，從各種情況下來分析，虞化姬都不可能再戰鬥下去了。
他們不想要殺死她，因為殺死道門聖女牽連的範圍太廣太大了，他們承受不了，但是總有一兩人會因為沒有牽掛的關係，豁出自己性命不要去殺死她。
若是再堅持下去，聖女也會死。
有這個看法的不只是他們，還有四周那些神情複雜，帶著絲絲敬意的修行者們，也有那個始終蟄伏的山林間的老人，還有那些臨安城南門城頭上的人影。
何必如此？哪怕是為了還救命之恩，這也太過不理智了，哪有拿自己命去還別人命的？
虞化姬抹去嘴角那一抹鮮紅，動作輕描淡寫，卻有灑脫之意。
紅衣獵獵，嘴唇鮮紅似血。
“他的命就是我的命。”
“他的人就是我的人。”
“他是我的東西。”
“又怎麼會讓你們碰壞了？”
話音一出，所有的聲音全部戛然而止。
這一刻，針落有聲，很多人面色詭譎的看著她，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
更多的人臉上是不可置信。
“我說……這種話，不太適合這種氛圍吧？”李默蘭虛弱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
這種緊張，肅殺的氣氛下，怎麼都不適合談情說愛的。
她扭過頭，看著他緊閉的雙目，微微一笑，不像一個青澀的小女孩，更像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小佳人。
“喜歡不？”她輕聲問道，神情重新恢復了平靜。
“喜歡。”李默蘭咧嘴一笑，彷彿忘記了身上的傷勢與疼痛，笑得很燦爛，笑得絕世風流。
同一瞬間，城頭上的陳水煙面色鐵青，再也看不下去，佛袖而走。
……
……
（PS：臥槽十月份二狗的電視劇要在騰訊上開播了，陳二狗的妖孽人生，我感覺我知道的太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