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離開木棉鎮出來行走天下,以紅塵故事養劍心已然過去了兩年多,路途雖然還遙遠,卻並非無期,只是因為回來的路線因為特地繞道而去道門的白蓮聖山那邊,遠遠的觀了一觀那白蓮聖峰,故而路途遷謫,多了些彎彎繞繞。

雖然修道宗門有三宗為峰,但是這第一峰,任誰都知道是那白蓮聖山上的道門了。萬般修路出道門,說的就是世間修行法門,修道之路皆由道門傳自天下,天下修道宗門皆是道門,但是唯有白蓮聖山上的道門敢堂而皇之的把這兩個字作為自己的宗派之名,已經能夠說明了很多東西。

天下道門,只有白蓮聖山上的道門,就叫做道門。

而這道門,便是北海諸多宗門的第一峰。

前段日子於道門附近的山林中偶遇了那個騎熊少女,單純潔淨的恍若一張白紙,讓心老事故的李默蘭稍稍的有一些驚豔,緊接著就有些念念不捨,只是當時那牽牛的老頭兒正在白蓮聖峰下的小城裡面大口喝酒,當然不知道這麼一段偶遇,便有些納悶。

只是老劍仙也只當是這勉勉強強可以稱之為少年的徒兒因為年紀到了而產生類似思春一般的心思,也沒多想。

不過是實際年齡只有八歲多的李默蘭個人的胡思亂想罷了。

回去一路,別的都可以當作沒看到,但是有一個地兒就算李默蘭不願意去,兩撇山羊鬍的老頭兒都非得拉著他去不可,那就是來時路上遇到的那槐花村。

槐花村在一片槐樹林中,剛剛好歸途時分,正是春色滿園關不住的五月,槐樹林中大片大片白如春雪的槐花爭相開放,若千樹萬樹梨花開。

老頭兒接過男孩丟給他的劍,挎劍牽牛,帶著老青牛悠悠然往槐花村裡走,那裡的村民對他那是忘不了的,大概就是去年的今日,一群不知出身哪個修道宗門的修道者持劍而來,要擄走村裡的一個黃花大閨女,當時路過此地的老劍仙衝冠一怒,出手相助,劍都不用,靠著一些無形勁氣就嚇退了那些修為在悟道境的修士,可擺足了高人氣場。

那時候槐花村裡的人對於這老頭兒的救命之恩也沒齒難忘,凡是能拿出來的好酒好肉都伺候上來了,讓這一老一少一青牛在槐花村裡舒坦了好些日子,險些就不想走了。

當時李默蘭問老頭兒為什麼不直接把那些修道者殺了,老劍仙說他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若是釀成死仇,待他走了,這村子豈不是要遭更大的殃?

男孩一琢磨,也是這個理兒,只是此番出手給了那黃花大閨女逃走的機會,也不知道那天生麗質的小姑娘如今在那什麼雍州過的怎麼樣,聽說那邊有親戚來著。

枯酒詩這邋遢老頭和老青牛去槐花村裡逍遙快活了,樸實的村民肯定又是好吃好喝伺候,以這山羊鬍老頭的性子,必然是一邊等自己採摘槐花回來,一邊恬不知恥的拿眼睛瞄小娘子的前胸後臀,想都不用想。

釀製槐花酒,最為不可或缺的就是槐花了,李默蘭喜歡自家黃泥村裡那顆千年老槐樹上的槐花,因為他總覺得比這兒滿林子春日楊雪的槐花要好看好聞的多,只是那株老槐樹現在遠在九州,眼下只得退而求次。

抬頭看,白色的槐花不似別的姚黃魏紫那樣逞妍鬥色,清淡出塵,讓人心神寧靜。

“公子,這裡的小白花真好看啊,這是什麼花啊?”

“黃鸝兒,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是槐花。”

“誒,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槐樹開花吶?”

“本公子早就見過了,而且本公子飽讀詩書,第一次看見槐花的時候就認出來了。”

“不愧是公子。”

一陣對話,伴隨主僕二人的身影而來。

站在林間的男孩好奇的扭過頭去,對突然出現的二人稍微的有些驚訝。

為首一人白衣白扇,劍眉星目,俊逸出塵,光是這好看且隱隱帶著瀟灑不羈感覺的好皮囊,就足夠讓人高看幾分,更何況此人自稱公子,手持白扇,翩翩公子自風流,那大概不是什麼一般人物了,當然要稍加注意。

白衣公子身旁跟著一個容顏嬌俏的小侍女,侍女穿著尋常的碎花裳,給人一種鍾靈毓秀的感覺,說話時滿是好奇神色,更顯得小鳥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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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有個小孩兒。”那個似乎是叫做黃鸝兒的侍女驚訝的看著男孩,然後問道:“小娃娃,你是誰呀?”

“我叫……李默蘭。”男孩平靜答道。

這個男孩並沒有如意料之中那樣露出什麼驚訝的神色,也沒有如尋常稚童般怕生,這到讓白衣公子高看了幾分,看著獨自一人站在槐樹林的李默蘭,他好奇問道:“李默蘭……好名字,你在這裡做什麼啊?”

“釀酒。”

李默蘭抬頭一指,有林風吹過,漫天槐花簇簇而動。

“原來……這槐花還能釀酒,是本公子孤陋寡聞了。”白衣公子微笑道:“在下公羊御柳,這是我的侍女黃鸝兒。”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男孩氣定神閒的平靜態度,總之這白衣白扇的公羊御柳很難將眼前這個男孩當成一般的小娃娃看待,忍不住就會抬做同齡人對待。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這也沒什麼好稀奇的。”李默蘭輕笑道。

“咦,你這小孩,說話到老氣橫秋的。”黃鸝兒身高雖然偏矮,但是比起李默蘭還是要高一些,她走到男孩的身前,雙手叉腰,看似居高臨下的問道,實則滿心好奇。

“不錯,竟然世間還有槐花酒,讓我這等嗜酒之人如何能錯過?不介意的話,可否讓在下也品味一番?”公羊御柳一收摺扇,輕笑道。

是在下而不是本公子,隱約代表了很多的態度。

李默蘭感覺到了他的態度變化,於是點了點頭。

“那可得好些天才能釀出來。”

“沒事兒,咱這種閒人,別的不多,時間多。”

“李默蘭……這是你們村呀?”

臨近了槐花村,黃鸝兒突然問道。

“叫我小蘭也可以……我不是槐花村的人,只是會釀槐花酒罷了,和家裡的老頭子雲遊北海,路過此地老頭兒吵著要我在這裡釀酒,就隨了他的意思。”男孩答道。

“原來如此。”黃鸝兒也沒有繼續追問。

村口老青牛正在閒憩吃草,看到三人走來,也不搭理,掉個頭準備換地方吃草。公羊御柳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這頭老青牛,說道:“這老牛感覺有點靈性啊。”

李默蘭解釋道:“這老青牛叫小青,也是跟咱一道走天下的,歲數比我大多了,早通靈了。”

進了槐花村,老頭兒正在和一些村中姑娘們吹牛打屁,大概是自行吹捧著一路上一些奇人異事,說與姑娘聽,看到李默蘭帶著兩個人過來,老劍仙似乎早有所感,沒有露出太多的驚訝。

“你們認識認識,我去釀酒了。”李默蘭和槐花村裡的釀酒師傅還是很熟的,打了個招呼,扛著一個大大的槐花樹枝,搖搖晃晃離去。

一晃數日過去,老頭兒和那白衣公子的關係似乎很不錯,只是小侍女黃鸝兒對著色老頭頗有微辭,每次看到這老東西看自己,她就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看的渾身通透啥秘密都不剩下了一樣,故而對山羊鬍老頭兒始終有些警惕,讓老劍仙鬱悶了好些日子。

畢竟是一代劍仙,眼睛銳利了些也是正常,可是在人家尋常小家碧玉面前你還用這種直勾勾的眼神那就是你的不對了吧?

每次李默蘭看到這沒臉沒皮的老頭兒看小姑娘的時候,都覺得他那渾濁的老目都快要放出光來了。

至於這白衣白扇的公羊御柳以及他的小侍女黃鸝兒,這兩人還真是一對妙人。這白衣公子實際上並非哪兒世家豪閥的大公子,只是一個尋常浪跡天涯的遊俠兒罷了,不過因為面容俊朗,喜歡白衣白扇的書生公子打扮,便喜歡自稱公子。

而這侍女黃鸝兒,也是有些孤苦伶仃的過去。那年白衣公子路過一個被遭逢大難的村子,走進去想看看還有沒有人生還,在一堆焦爛木頭裡面翻來覆去,找了半天就只找著這麼一個嬌小玲瓏還在抹眼淚的小丫頭。

那時候的黃鸝兒還遠沒有現在這般柳嬌花媚,婷婷玉立,只是那時候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已經是白衣白扇打扮的公羊御柳站在燒成廢墟的村子裡,看著這個淚流不斷的小妮子,輕聲問道:“跟著我,我給你飯吃,可好?”

年紀不大心思也不慎密的小黃鸝兒抽泣著說了一聲:“好。”

那就是答應了。

這可算不算忽悠成功?

於是便跟著公羊御柳行走北海,踏破紅塵,心甘情願的被這沒有任何大背景的白衣公子忽悠著當了侍女好些年。

釀酒一般是要好些天的,就算是快也要上十天,李默蘭雖然也是經驗老到的人物了,但是與槐花村那位釀酒師傅合力釀製了一大缸,也是耗費了半個月之久,只是為了喝到這香氣撲鼻的槐花酒,村裡的人也好,老劍仙亦或是滿心好奇的白衣公子也好,都是不介意等上一等的。

世間人多是嗜酒人,不愛喝酒都不好意思在這凡塵人間行走,公羊御柳雖然是白衣白扇的士子書生模樣,喝起酒來卻毫不含糊,等到槐花酒一出窖,當即就和山羊鬍老頭兒坐而對飲,豪邁大笑,醉入其中,看的一旁的小侍女黃鸝兒的心也跟著沉醉。

李默蘭拿著屬於自己的那一小碗槐花酒,坐在老青牛的背上,一口灌下,兩頰燻紅。他不是那種酒量大的人,要不然兩年前在木棉鎮酒館內的時候也不會和棠曦就清酒而飲了,這麼一小碗槐花酒已經是極限。

神情微醉,腦海裡卻是想起了黃泥村的種種來,那個嗜酒如命的老頭兒李不爭這麼久都喝不到自己釀製的槐花酒,也不知道張嬸會不會釀一點給他解解饞?畢竟自己師承於她,想來也是可以滿足這憊懶老頭的胃口。

畢竟……已經兩年多了啊,整整兩個春去秋來啊。

還有張嬸的女兒張甜甜,那小妮子喜歡自己,不過孩童間青稚的喜歡那算不得喜歡,太不成熟了,而王小石和徐小虎都很喜歡張甜甜,也不知道這仨人會不會演繹出一場青澀的三角愛情?這麼長時間沒有去管教那些小娃子了,他們也不知道會不會調皮,有沒有好好練字,記得王小石最有可能把自己這一手好字學了去,也不知道現在寫的如何了。

李默蘭躺在老青牛背上,喃喃道:“最放心不過的還是棠曦姐啊,小丫頭片子聽說也跑出去行走江湖了……她那點三腳貓功夫也就欺負欺負我,能教訓的了哪個剪徑毛賊?遇到修道者了又怎麼辦?而且這姑娘性子這麼單純,長的又好看,怕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吧?哎,放心不下啊放心不下啊。”

不過,至少,已經是返鄉的路上了。

只是木棉鎮上怕是難以看到那個最後一刻穿著大紅衣衫的棠曦姐了,也不知何時能夠相遇。

再相遇,是堂前沉默,亦或是訴盡衷腸?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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