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三年。

……

“枯老頭,咱們的盤纏是不是用完了?”

“好像是的。”

“那咋辦啊?這晚飯可怎麼解決?師傅您有錢嗎?”

“小兔崽子,讓你省著點花,現在咱們可是一窮二白口袋空空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你說咱們這一個北海劍仙,一個未來的北海劍仙,總不能寒磣到在街邊行乞吧?”

“師傅……我早想說了……您這模樣,坐在街頭,前面擺著一個小破瓷碗,對對對就和你想的一樣,往鬧市街頭一坐呀,日進斗金!真的不騙您!”

老劍仙臉一黑。

“我打不死你這小兔崽子!”

……

……

“枯老頭,怎麼辦,今兒咱倆都在這林子裡晃悠半天了,也沒找著一隻山雞野兔,您說咋辦?您可是北海劍仙,這行走江湖的,總不至於餓著自己吧?”

“我……老夫以前走天下的時候,身上的盤纏都是省著花的,遇到一兩個修道者若是對凡人老百姓動手動腳,那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然後順手從那些修道之人身上摸一點銀兩出來,作為懲戒……最近運道不好,沒見到幾個作惡的修道者。”

“啊?師傅,您這身手,去那什麼城的城主手裡幹活吧,保證真金白銀滾滾而來。”

“放屁,老夫是誰?北海第一人!北海劍仙!就是那什麼帝子齋的齋主,老夫都殺過一個,怎麼可能屈尊去一個凡人小城給人賣命?”

“可是師傅,再這樣下去咱倆都得餓死啊,您看咱倆也不像小青,吃吃草,咱倆可不吃草哇。”

聽了這話,老青牛的牛鼻子猛然通了通氣,大概是在嘲笑這一老一小。

……

……

“怎麼辦啊枯老頭,我快餓死了。”

“快,吃!小兔崽子,這是我剛剛從那個村子裡面偷來的一小疊熟牛肉!咱們可以大飽口福了!”

“那咱倆手腳麻利點,吃幹抹淨要不要把這小瓷碟子給送回去啊師傅?”

“那當然是要的,咱要這小瓷碗幹啥,又不能吃,而且這碗看上去挺精緻的,指不定是這人家的寶貝,還是還回去的好。”

“哎,師傅啊,您可是北海劍仙,其實只要稍稍低下您那個高傲的腦袋,還是有很多財路的,您怎麼就不聽呢?”

“這是劍道至尊的尊嚴,你懂什麼?你見過哪個牛氣哄哄的人物低眉順眼的在世俗中工作幹活的?”

“可是那也別和錢以及自己的肚皮過不去啊,本來想著和您這無敵於世的超級牛人走天下,一定相當的爽快,一路上遇到什麼壞人都和碾土雞瓦狗似得,誰知道壞人沒遇著,咱們自己倒是出了財政危機。”

“哼,這說明了有老夫這北海劍仙的關係,讓這諾大北海太平了許多!老夫剛剛行走人間那會兒,到處都是修道者欺壓凡人的事情,道路兩側每幾里路就是一具屍骨,老夫頓時就拔劍相向,一個城一個城的殺過去,終於是把那些作惡多端的修道者殺的怕了。天下三大修道宗門,一個帝子齋,一個道門,一個秋名山,愣是被我挨個教訓過去,幫他們把那些門派敗類給清理了個乾淨,現在這三大門派是享清譽,是名門正派,據說還匡扶正義,這還不是有老夫替他們清理門戶麼?連那帝子齋的齋主,幽冥境的高手,老夫也都一劍給砍嘍!”

“師傅,現在可不是您追憶韶華似水流年的時候,咱們先思考思考下一頓飯怎麼辦吧……還是您老人家去偷?”

“你把老夫我當成什麼人了?”

“……”

……

……

“沒時間解釋了,快讓老夫上牛!”

“師傅,他們追過來了!”

咯噔咯噔咯噔的響聲是牛蹄踩草地的聲響,聽起來和馬蹄聲似得。

“這老青牛腳力不錯啊,居然跑起來虎虎生風的,比那些個屁股後面的壯漢都來的快。”

謾罵聲逐漸遠去,直至聽不見,師徒二人與一頭老青牛在林中稍作歇息。

“師傅,您可是以武入道境界的大能人,怎麼還一個小瓷碟都那麼不麻利,愣是讓村裡的人給發現了,這萬一是讓人發現了您的真面目,您老人家的清譽可是毀於一旦了不是?”

“哼哼哼,小兔崽子你還太嫩!你知不知道,世俗凡間裡流傳的北海劍仙,基本都是玉樹臨風風華正茂鮮衣怒馬的……年輕劍客,只有修道者才知道老夫實際上是個活了快兩百歲的老怪物,那些村人,怎麼都不會把老夫和那北海劍仙聯絡在一起的!”

“姜還是老的辣啊。”李默蘭一臉感慨。

“學著點!”老劍仙洋洋得意。

……

……

一年半之後。

歲月流過掌心,留下的是掌紋。男孩看起來要高大了不少,原本白皙的皮膚稍微的黑了那麼一丁點,但是依然比大部分男子要白一些,身子骨也高了,畢竟是長身體的時候,但是依然幼小,畢竟他現在還不到八歲,心智再成熟,也改變不了真實年紀。

不過面孔倒是更加俊氣了許多,就算是老熟人,想要立即認出他也不容易了。

騎在老青牛背上的李默蘭抱著劍,看著在前面牽牛而行的老頭枯酒詩,忍不住問道:“枯老頭,咱們這已經快要走出北海了吧?你也知道咱家小青腳力好,這一年半的路途比得上別人快馬加鞭一整年了,咱們是不是該準備著歸途了?”

“咱們走了多遠了?”萬年不變粗布衣兩撇山羊鬍的老頭兒聽到這話,彷彿驟然驚醒,扭頭問道。

“差不多……五六千里路?”老青牛背上的抱劍男孩估測了一下,然後被自己得出的這個數字嚇了一跳。

“五六千裡了啊,那是很遠了,難怪能從北海以北走到這臨近荊勒的地方。這麼說來,老夫在這邊隨便挑個地方,可能就走到東豫,或者西晉,或者荊勒了?”

“師傅啊,再走,猴年馬月能回木棉鎮啊?我還要練劍呢。”李默蘭無奈道。

“也是,夠遠了,該回去了。”老劍仙感概道:“其實東豫也有個刀尊,西晉也有個神主,荊勒也有個大尊,那三個人是這道域唯一可以與老夫匹敵的角色,只是就如同老夫要守護北海的凡人一樣,那三個老家夥也要保護各自地頭上的凡人,不然倒是可以帶你去見上一見。”

“他們也都……以武入道了嗎?”李默蘭好奇道。

“那是自然,不然也沒資格替那些凡人百姓出頭,和修道之人慪氣。”枯酒詩說道:“武道一品之上,雖然有登峰造極,返璞歸真,以武入道三個大境界,但是這北海,就老夫一人可以以武入道,下面的兩個境界更是出現了斷層,整個北海竟然沒有一人可以晉入登峰造極或者返璞歸真,實在是讓人失望。”

“沒事兒,有我在。”男孩安慰道。

這一年又半載,師徒倆貫穿了整個北海,中途在烏江邊上遠遠的看過傳說中的帝子齋,在大山腳下仰望過那名震天下的秋名山,就差一個道門還沒來得及去瞧一瞧看一看,按照返回的路程計劃,應該不會落下這個重要的地兒。

同樣的,這一年半的日子裡頭,師徒倆追砍過小毛賊,也被樸實的老百姓當成小毛賊追砍過,偷過小山村的牛肉地瓜,竊過酒鋪館子裡的陳釀好酒,更行俠仗義過,老劍仙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砍死了一個正準備對良家婦女意圖不軌的悟道境修道者,當了一回老英雄不說,還指示男孩厚著臉皮上前把屍體裡的銀兩盡數摸了出來,被兩人省吃儉用花了好些天。

路途上凡是遇到小山村能夠要到一口飯吃的,那基本上是李默蘭親自出馬,別人家一看上門討口飯吃的是個糟老頭子,頓時就沒了好臉色,當成了叫花子打發,但是每每輪到眉清目秀的李默蘭,那些阿姨大嬸們頓時就挪不動眼睛,被男孩隨便幾句話討了個好,更是樂的找不著北,什麼山珍海味全部都拿了出來,惹得老頭兒好生嫉妒。

尤其是那些村裡頭的漂亮姑娘,遇到他這邋遢老頭兒就一臉嫌棄,看到眉眼出眾的自己徒兒,簡直和發了春的小騷蹄子一樣,指不定自己就湊上去送便宜給人佔了,這如何能忍?

不過和小孩子慪什麼氣,枯酒詩想想還是忍了。

大風大浪將近兩百年,老頭兒還是比較大度的人。

中途路過一個槐花村兒,李默蘭在裡面釀製過一大壇的槐花酒,結果一半被賣掉了,另一半基本都落入了兩撇山羊鬍的老劍仙肚子裡。

最初品嚐槐花酒的時候,枯老頭還不相信,非說這是小娃娃在自吹自擂,想不到喝下第一口之後就管不住這嘴巴,愣是喝掉了將近半壇,讓原本準備拿去賣錢的李默蘭痛心不已,尤其是事後這糟老頭還拿出了一個小葫蘆,炫耀他偷偷藏起來的一葫蘆,險些被黑著臉的李默蘭當場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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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是咱們村子裡那棵千年老槐樹上的槐花,不然這味道肯定更加好。”閒暇之餘,男孩對此另有評價。

“沒事兒,小兔崽子你跟著老夫好好學劍道,成為了這天下第一人,必然可以邁過那跨界之虛,從道域入九州。”粗布衣老頭枯酒詩安慰道。

“我知道,咱可是天才。”李默蘭仰頭,整個人近乎躺在了老青牛的背上,輕聲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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