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隨機防盜章。比例50%,時間72小時。溫夫人和楊氏頓時精神一振。看溫蕙傻丫頭還想說話,溫夫人說:“你去看看你爹那邊,跟他說雪化了不少,地滑,叫他別帶著陸公子往外頭去了。”

溫蕙原是這兩天習慣了陪客,下意識地想與陸夫人客氣,此時被母親灼灼的目光盯著,陡然醒悟過來。雙頰熱了起來,忙福個禮,應了聲“是”,匆匆退下了。

到了屋子外面,冷空氣一吹,猶自覺得臉頰、耳朵還熱著。也是奇怪,明明從小家裡上上下下都愛拿霍四郎打趣她,她從來也沒有這樣過,怎地一對上陸家,她就變得如此怪異。

“姑娘。”金針照顧屋裡,她身邊跟著的是銀線,“咱們是去找老爺,還是……”

做丫頭的總有幾分眼色,也看出來剛才屋裡的大人就是為了打發溫蕙出來找的藉口。

溫蕙搓搓臉,又揉揉耳朵,給自己降了降溫,想了一下,此時心裡不靜,便是回屋待著也難受,且母親交待的事也的確該跟父親說一聲,便道:“走,去找我爹。他們在前面吧?”

兩人說著,便往前面去。誰知道還沒走到垂花門,遠遠地便看到陸睿捧著一枝梅花走過來。迎面看到溫蕙,少年的眼睛像落了星子似的亮了起來。

溫蕙只覺得那眼中的亮光帶著溫度,她本來已經降了溫的臉頰又開始發燙,走路的步伐也僵硬了起來,險些順了拐。

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清雋少年的嘴角好像忽地勾了勾,待再看,那一抹弧度又不存在。他正正經經地,一派光風霽月地走過來:“溫姑娘。”

溫蕙站住:“陸公子。”

陸睿問:“溫姑娘可知我母親在哪裡?”

溫蕙說:“和我母親、嫂嫂一起,在內廳說話呢。”

“哦。”陸睿說,“那我就不過去打擾她們了,我先回房了。”

溫蕙問:“公子是從我爹爹那兒過來的嗎?他可是在前面?”

陸睿點頭:“在呢。我和三哥剛才回來,看到有人來稟事,大哥、二哥陪著在聽。”

他很自然地喚“大哥”、“二哥”、“三哥”,去掉了“溫”字,透著一股親暱,溫蕙覺得臉上的熱度又上升了。她咳了一聲,問:“公子怎地和我三哥回來?你們出去了?”

“是,請三哥陪我出去了一趟。”陸睿說。

“啊!”溫蕙道,“母親便是要我來跟父親說,雪化了路滑,叫他們不要亂帶你出門。”

“那可遲了。”陸睿以拳抵唇,低笑,“都已經回來了。”

溫蕙氣惱:“三哥怎地也不跟母親說一聲,我跟母親說,回頭罵他。”

“最好不要。”陸睿卻笑道,“是我求三哥陪我去的,昨日打獵路上看到一片梅林。只昨天身上沾了血氣,怕汙了梅花清香,特意今天換了衣服又去了一趟,這個——”

他舉了舉手裡的梅枝,含笑問:“你覺得可好看?”

“好看,是從老梅林那裡摘的嗎?”溫蕙問。

“不知道,三哥沒跟我說那地方還有名字。”

“有的。”溫蕙說,“是從前有個書讀得很好的人在那裡隱居,栽下了這片梅林。原本還有一間草堂,都快一百年了,早就沒了,只剩這片梅林還在,我們這裡的人都管那裡叫老梅林。”

“原來還有故事。”陸睿點頭,道,“這個打算給我母親插瓶去。她喜歡屋裡有鮮香氣,更勝過薰香。”

溫蕙由衷地贊道:“公子是孝順之人。”

陸睿道:“嘉言。”

溫蕙眨眨眼。

“我字嘉言。”陸睿道,“你我兩家已是通家之好,不必公子長公子短的。我長妹妹三歲,妹妹若不嫌棄,可喚我一聲嘉言哥哥。”

他看著溫蕙皎白的面孔,嘴角帶著笑,目光中含著期待。

明明,從前喊“連毅哥哥”那麼順溜,現在一聲“嘉言哥哥”怎地就叫不出口?

溫蕙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只是覺得嘴唇舌頭都不那麼聽使喚,費了好大的力,才在陸睿期待的目光中,微微垂首,低低地喊了聲“嘉言哥哥”。

陸睿嘴角翹起來。他瞥了眼銀線,銀線不由自主地就退了退,給他們兩個人讓出了空間。

陸睿上前了半步。

兩人間的距離忽地便近了,又不至於太近而失禮。總之,這半步的距離陸睿拿捏得極好。他放低聲音,道:“今日我母親應該就會把我們的事敲定了,你且放心。”

帶著梅香的少年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說的話更是讓人臉紅心跳。

溫蕙一抬眼,正對上陸睿清朗雋秀的眉眼,那眼中帶著笑意,一下子便撞進她的心裡去了。胸腔裡撲通撲通的,一顆心臟像要跳出來似的,太難受了!

“我、我,我沒什麼不放心的!”她磕磕巴巴地說。

陸睿眼看著溫蕙一張清麗面孔飛起了朝霞般的紅暈,連那圓潤可愛的耳垂都粉紅了起來,恐她羞惱,退了半步,含笑說:“那就好。外面冷,妹妹快回屋裡吧。”

話音未落,溫夫人身邊貼身的僕婦疾步走過來:“公子、姑娘,怎麼杵在這裡說話,多冷啊,快回屋去,不要著涼了。”

溫蕙問:“黃媽媽,你幹嘛去?”再往那邊走便出了垂花門了。

“我呀,”黃媽媽眉梢眼角都帶著笑,“夫人叫我去請老爺過去說正事呢。”

她咬重了“正事”兩個字,看著面前一對少年男女,那臉上喜悅的表情,就差把“有喜事”三個字貼在腦門上了。

“那媽媽快去,莫耽誤了正事。”陸睿讓開一步,斯斯文文地說。

溫蕙也讓開一步。黃媽媽眉眼帶笑,飛快地福了福,一陣風似的往垂花門去了。

陸睿收回目光,看向溫蕙,微微一笑:“成了。”

溫蕙大羞。

在陸睿這種在餘杭出生,餘杭長大,又隨著父親履任去過不同地方的少年來看,溫蕙雖是百戶之女,但她窩在這堡壘裡長大,跟個鄉下丫頭也差不多了。

他以為這少女必會羞得跺腳轉身而去,不料少女羞得捏了會兒袖角,卻抬起頭來,說:“嘉言哥哥,有個事,我想跟你說明白。”

陸睿大感意外,又好奇,道:“妹妹請說。”

“我……”溫蕙鼓起勇氣說,“我以前是訂過一門親的。”

陸睿沒說話,凝視著她。

溫蕙說出了口,緊張感漸去,說話漸漸流暢了起來:“是自小定下的娃娃親,只是後來,那家……”

“捲入了潞王案。”陸睿說。

溫蕙頓了頓,大大地松了口氣:“原來你知道。”

陸睿嘴角翹起:“妹妹是信不過令尊的人品嗎?兩家既要議親,自然要拿出誠意,這些前情伯父怎麼會藏著掖著不說。”

“我不知道,他們又沒告訴我。”溫蕙抱怨,“他們總是什麼都不告訴我。”

陸睿的眼睛更加明亮:“所以妹妹便決定自己與我說?”

溫蕙點頭:“是呀,這些事我覺得怎麼都該讓你知道才是。你要是不樂意,咱們這事,便不議了。”只是她前兩天見著陸睿總是緊張,也根本沒有機會單獨說話。

“妹妹和伯父都是坦蕩之人,可知家風淳厚,我怎麼會不樂意。”陸睿沉聲道,他沉吟一下,抬眸凝視著明豔的少女,“只是我想問妹妹一句,我們訂親以後,可還會念著那家?”

溫蕙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目光澈淨,道:“我們家和他們家的事已經做了了結,我心裡已經踏實了,以後不會再想。”

陸睿點點頭,又問:“妹妹定親時多大?”

溫蕙說:“五六歲吧。”

她今年才不過十三歲,潞王案已經是兩年前的事,小小年紀,縱知道自己有門婚約在身,又懂得什麼。

陸睿還記得前天初見溫蕙之時,少女眼中還閃著好奇,而後目光相撞,他對她一笑,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情竇初開的懵懂怔愣和乍然慌亂,有趣極了。

陸睿的心裡,“前面那家”便翻篇了。他反而安慰溫蕙:“聽說那家也是無辜被牽扯的,潞王案蒙冤者頗多,我亦為死者惋惜。只是人都沒了,妹妹的人生卻不能停在這,以後還是該好好過才是。”

溫蕙一怔。

這其實是溫百戶與陸大人說的時候便含糊了,令陸大人以為霍家已經全沒了,告訴陸睿的時候,便也是這樣說的。

溫蕙想說人還在,只是……大風小說

然溫蕙雖一直沒明白“淨身”具體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淨身了男人就不是男人了,卻知道世人大多會覺得這事羞恥甚至厭惡,噁心。特意說一聲“霍四郎還活著,只是做了閹人”,似乎……不值當。

溫蕙便沒有糾正陸睿,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

陸睿溫柔一笑,道:“外面冷,回房去吧。”

溫蕙嘴角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回了自己的院子。

誰知道打起簾子一進屋,就聞到了不同以往的香氣。銀線當即便“咦”了一聲,使勁抽了抽鼻子,喊:“金針,金針,這什麼香氣?怎麼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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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針在裡間笑著說:“你倒說是什麼香呀?”

銀線使勁嗅嗅,說:“好像……”

她還沒說出來,溫蕙已經打起裡間的簾子:“是梅花嗎?”

金針笑道:“還是姑娘鼻子靈。”

金針坐在炕上,正擺弄一個敞口大瓶,瓶中斜斜插著一支瘦梅。那梅枝選得好,姿態疏欹,慵懶如美人。與陸睿折與他母親的那支很像。

金針得意:“看,插得好看不好看?”

銀線“哇”了一聲,驚奇道:“你哪裡找來的大瓶子?這以前擱在哪兒,我怎麼沒瞧見過?”

“蠢丫頭。”金針啐她,“連咱們院子裡有什麼都不清楚。自從最後那支粉彩花觚叫姑娘打碎了之後,夫人說了,再不給姑娘添這易碎的物件了。這是我剛才跑到大奶奶房裡借的。梅枝這麼大,小花瓶裝不下,我就記得大奶奶曬嫁妝的時候,有個大瓶子。去跟夏媽媽一說,夏媽媽就給我找出來了。這可是要還的,你們小心點,可別打破了。夏媽媽說了,要是碎了,就讓姑娘一直給虎哥兒做鞋,做到夠賠這瓶子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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