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陳峰都不用薛貞叫了,自覺的就醒了過來。今天可謂是喜事連連,昨天晚上回到府裡的時候,好消息是一個接一個的來,刺激的陳峰晚上幾乎都沒睡踏實。

在許記定製的私活總算完工了,九百把火槍,三百口上好的大刀,已經成箱的裝好,就等著陳峰派馬車去接了。寶芝林的裝修也已經基本停當,歇上個兩三日,待新刷的油漆乾透就能開張做起買賣了。還有就是自己今後的獨立衙門內政署,今天也將破土動工,就等著自己去代表先下第一鏟了。

這一天的檔期已然是排的滿滿當當的了,陳峰輕手輕腳的從被窩裡爬出來,替薛貞蓋好棉被,憐愛的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又躡手躡腳的走到陳浩南的搖籃邊看了會自己的兒子,這才起身走出了房間。外間的林慧倩,也算是陳峰內定的妾室人選了,陳峰一樣的關心的替她掖好了被角。

“老爺早,剛才順天府衙門派人來知會了一聲,說是去薊州調查的人員回來了,今天繼續審案,請大人過會前去旁審案情”陳峰走到前院的時候,管家陳明正在院中指揮著下人幹活,看到陳峰出來,先是打了個招呼,接著便立即把剛收到的訊息彙報給自家老爺。

“嗯,那看來今天是沒時間去許記提貨了。待會你去許府跟許爺說一聲,就說我明天再去取貨。另外寶芝林開張的日程,你們提前定下個吉日來,到時候我也好在開張的時候去捧捧場面”陳峰簡單的給陳明吩咐了幾句,眼下幾件事情同時要照顧到,方方面面的安排陳峰不可能各個都親力親為,只能安排管家陳明去辦。

“可是老爺,您畢竟是在朝為官,近來又兼了個內政署的差使。聖眷正隆,嫉恨大人的仇家怕是不少,官員不得從商這也是本朝的禁律,到時候寶芝林開張你親自出面,恐怕有點不妥”陳明聽完陳峰的安排,謹慎的說出了自己的意見來。

“所以我說的是捧場,而不是親自出面。捧場嘛,親朋好友做買賣,我去祝賀下捧個場面,這總無可厚非吧?京師做買賣的官員也不是只有我一個,只要不是太明目張膽的落人口實,想必還是無甚大礙的,你就放心的去安排就是了”陳峰笑著回到,自己這個管家樣樣都好,又細心又能幹,就是有時候顧慮的太多,反而顯得優柔寡斷了。

交代完一切,陳峰去宴廳吃了早飯,帶上大富大貴就出發了。今天先得去皇城西端的內政署衙門地基出,自己代表了內政署落下第一鏟,宣佈了建衙工程正式啟動後,還得趕到皇城北邊的順天府衙門繼續旁審刺客一案,時間上有點緊迫啊。

。。。。。。

太液池西。

建衙的前期準備工作業已完畢,一排屋棚下碼的整整齊齊的建築材料,工地四周也已經劃好了建設範圍,拉起了數道繩索禁止閒雜人等的進入。

工地的另一端,所有參與建衙的工人已經從簡易的臨時工棚裡走了出來,準備好了各自的傢什,圍在工地四周就等著開始這建衙的第一步開動了。

“陳大人,準備工作都已經完備,先行祭拜了天地、土地爺,就可以破土動工,開始建衙了”建衙工程總設計師張宗光一身常服穿戴,烏紗帽、靛青色常服,胸口繡著六品文官鷺鷥的補子,躬身站在路邊,向陳峰彙報著。

陳峰謙讓了一下,終究還是走在了最前邊,身後側方分別站著張宗光,大富大貴,再後邊是各建設組的組長,最後則是一大批工人。中國人歷來相信鬼神,工地開工前祭拜一下,以免衝撞了哪方神明,也是不成文的規矩了。

工地一頭,擺著一條香案,三柱檀香放在一邊,中間一個黃銅香爐,下端還擺放著不少祭品,什麼豬頭、魚、水果鮮花的更是擺的滿滿當當。陳峰在眾人的注視下,燃起了三柱香,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規矩,隨便想了幾句就大聲說了起來。

“皇帝在上,厚土為下,小民陳峰今日於此破土建衙,特此祭拜各方神明。如有不敬之處驚擾了諸位,還望海涵。願諸方神明多加庇佑,今後定然四時祭拜,永不敢忘”說完跪在了香案前的蒲團上,將三炷香壓在額頭上,當先拜了下去。

後面一群工人們,平日裡也說不出那麼文縐縐的話,充其量就是土地爺爺保佑,小的燒豬頭肉來孝敬您了之類的。聽完陳峰的話,一個個暗裡都翹起了大拇指:到底是讀書人,說的話就是有水平,要不然人家那麼年輕怎麼能做大官呢?

陳峰領著工地上的所有人員,向著香案磕了三個頭,算是祭拜過了神明,提前打過招呼了。待陳峰將香插入香爐,一邊立馬有人遞來一把嶄新的鐵鍬,就等著他剷下象徵性的第一步了。陳峰在張宗光的帶領下,來到了工地的正中央,這裡請風水先生算過了,所以將建設範圍都劃好了。而陳峰此時站在工地中央,待他落鏟,整個工程就能開始了。

陳峰看著周圍殷切期盼的目光,緊了緊手中的鐵鍬,用力的鏟了下去。堅實的黃土地瞬間翻了出來,震的陳峰手都麻了,幸好剛才用了力氣,要是掉以輕心隨便一鏟沒鏟開,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那還不臭大了。不過話說回來,就衝這堅固的土地,這快地還真是造衙門的好地方。

早準備在一邊的鞭炮適時的點了起來,瞬間就噼噼啪啪的炸響了,閃爍的亮光照耀在每一張喜悅的面龐上。陳峰提高嗓門大喊一聲“開工”,眾人條件反射般的投入了工作,頓時無數把鐵鍬你起我落的開始了衙門的建設序幕,剛還*肅穆的工地頓時顯得一片熱火朝天。

陳峰滿意的看著令人振奮的勞動場面,簡單的和張宗光又交代了幾句,隨即便辭別向順天府衙門而去。今天的檔期排的真叫滿,一大早就是個開工儀式,馬上又要去協同審案,下午瞅著有空閒的時候,還要去寶芝林視察下,陳峰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後世電視裡的地方領導人一般,整天就是去這裡剪綵、去那裡視察的。。。

。。。。。。

來到順天府衙門的時候,正好碰到錦衣衛和東廠的兩位代表,陳峰客氣的和他們見了禮,三人相互謙讓著、有說有笑的走進正堂。那邊廂,三法司的代表以及陪審團們也已經各自落座,看來就等著他們三位大佬了。順天府陸知府招呼著衙役們上茶上糕點的,一張臉笑成菊花似的了。

“諸位大人,昨日前去薊州調查人犯情況的已經回報了,確係人犯確實乃薊州井兒峪人氏。今日咱們就繼續審理此案,幾位大人可還有什麼意見”?刑部侍郎吳同春看了一圈,客氣的問到。雖然他是主審官,但總得徵求下別人的意見,特別是錦衣衛、東廠以及內政署的三位代表人員。

三位旁審員,陳峰、錦衣衛同知以及東廠掌刑千戶三人眼神一交流,都表示同意,錦衣衛同知代表三人宣佈“沒問題,可以開始了”。主審官提議,旁審員透過,陪審員也無任何異議,審案過程接著上一日的繼續進行。

“帶人犯”刑部侍郎吳同春一拍驚堂木,兩邊皂隸拖著沉悶的調子喊著威武,倆個身材長大的皂隸提著水火棍,一左一右將那凡人張差提進了大堂。只見張差眼窩凹陷,面龐消瘦,蓬頭垢面的有如乞丐,手腕腳踝都戴著鐐銬,還用鐵鏈連著,就這樣被押到了堂上。

“賊人張差,現已查明你確是薊州井兒峪人氏。本官現在問你,你可知自己犯了什麼罪,可有何人指使”?吳同春瞪著堂下的張差,大聲呵斥到。可張差依舊是那副樣子,也不回答他的話,只是跪伏在地上輕聲的嘀咕著不知道是什麼的胡話。

“吳大人,我覺得這樣不是個辦法,你看這賊人刁滑無比,不妨讓我來試試”?巡視皇城御史劉廷元看著眾人愁眉緊鎖拿張差沒辦法,突然說話打破了沉默的僵局。刺客公然提攜闖進宮內行刺太子,他本來就難辭其咎,現在更是賣力的想要有所表現,也好將功補過,戴罪立功。

“劉御史若是有辦法,儘管試試,不過如果是又說什麼大刑伺候的就算了。萬一出了什麼事的話,這責任誰來扛”?大理寺少卿也正和都察院副都御史商量著什麼,聽到劉廷元有辦法,也抱著試試看的心理給了他一次機會。

劉廷元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張差面前一步的距離處,用恐嚇的聲音喊到“說實話饒你不死,拒不招供馬上就殺了你,連你全家一起宰了!說,你為什麼要闖入大內行刺太子”?可憐張差一個鄉下人,可能這還只是他第一次離開故鄉呢。他說他是故意來的,帶了根棍子就輕鬆進來了,誰信啊?

眾人大跌眼鏡,還真以為你有什麼好辦法呢,原來是恐嚇威脅啊。這他娘的誰不會,真有用的話還輪得到你出來搶功勞?果不其然,張差原本還很落寞的表情居然帶起了一絲鄙夷,冷笑一聲的說到“把俺全家宰了?俺就把地主老爺家的人給打了,怎麼會殺俺全家”?在座的一片無語,果然這是個從沒離開過老家的土老冒。居然認為紫禁城是地主老爺的家,宮裡的太監宮女,當然還包括太子朱常洛居然是地主家的人。

趁著大家夥錯愕的當口,陳峰卻敏銳的意識到,張差剛說的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張差依舊在裝瘋賣傻,不願說實話。第二,如果張差真的以為那只是地主家的屋子的話。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這件事背後一定有幕後主使,而且這個人一定是宮裡的,不然有什麼權利把張差帶進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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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人這樣那是審不出案子的,還是讓我來試試吧”說話的是刑部郎中胡士相,這是一位眉毛鬍子都已花白的老大人,審了一輩子的案子,據說是此間好手。一輩子審了無數案子,破不了的還真沒幾齣,所以眾人都很信服於他。三位主審,三位旁審六人一致同意,胡士相這才慢悠悠的走向張差。

胡士相讓順天府的皂班倒來了碗熱開水,又從自己坐的椅子邊的立式茶几上拿了幾塊糕點,來到了張差的面前。他也沒說話,只是蹲下了身子,將手裡的糕點遞了過去。

高!陳峰當下心裡就忍不住的讚歎起來,用刑確實是可以有效的提高審案的效率,但不排除會有屈打成招的情況。再說現在就是怕用了刑,張差挺不住兩腳一蹬死了,到時候找誰審案去?何況張差這種老實人,厲聲呵斥也許真就還不及好言相勸來的有效呢。

“胡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怎麼還給他吃東西!萬一有個什麼好歹,這責任你可擔待不起吧”一旁的陪審團裡有官員陰陽怪氣的說著,氣的陳峰破口就想罵他廢物,自己沒本事,別人有好辦法還要眼皮薄。可是畢竟當著在場這麼多官員小吏的面,陳峰只能強忍火氣的說到。

“無妨,讓胡大人試就是了。順天府提供的茶水、糕點,出了事自然是他們負責,陸知府說是不是啊”?陳峰看著那個陰陽怪氣的官員說到,邊說還邊瞄著順天府陸知府。

陸知府那是個受氣包的角色,在這場審案裡他除去貢獻了自己的衙門做場地之外,幾乎沒有其餘的用處。在場官員都是六部中的官員,更有錦衣衛、東廠以及新鮮出爐的內政署的代表,這樣的場面裡,註定自己就是個陪襯而已。他原本就一直客氣的和大家套著近乎,現在突然聽到讓自己衙門負責的字眼,不由的心都到了嗓子眼。

“陳大人,出什麼事了麼,何事要下官負責”?陸知府戰戰兢兢的低垂著腦袋問向陳峰。

“沒事,只不過有位大人懷疑你們順天府的茶水糕點不乾淨,萬一吃出病、吃死人什麼的,自然就要你麼負責啦。陸知府,不知貴衙裡的糕點茶水是否真的不乾淨呢”?陳峰微笑著看向陸知府,微微的點了點頭。

陸知府原本剛想懦弱的解釋什麼,突然看見陳峰朝自己點頭使眼色,那眼神中滿是堅定與信任。陸知府不由的就是心裡一暖,突然就說了起來,那語調比剛才何止高了八度“大人們請放心,我們順天府沒什麼好東西,但我麼的糕點茶水要是哪位大人吃了不適了,下官來擔這責任”。

陸知府說完了還平靜不下來,雖然腦袋依舊謙卑的低垂著,但雙拳卻是握緊的:他姥姥!還真以為老子是軟柿子好捏啊?把衙門讓出來給你們審案,好茶伺候著,還他娘挑這挑那的,愛喝不喝,不喝。。。不喝死去!

“好!諸位都聽清楚了吧,還有什麼問題麼”?陳峰滿意的對陸知府點了下頭,轉頭看著剛才那位冷嘲熱諷的官員,這話就是說給他聽的。大家夥本來都沒什麼意見,就那官員偏愛挑些刺出來,這回也沒話說了,自然就沒人再出來阻撓了。

胡士相看他們鬧夠了,這才將手裡的糕點遞給張差。那邊張差根本就沒去管剛才眾官員間的爭執,他倆個眼睛自從看到胡士相手裡的糕點後就沒離開過。看到胡士相的手伸過來,緊張的看了下對方的臉,胡士相臉上滿是和藹,溫和的說著“餓了吧?餓了就吃吧,吃完了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覺得願意說的,就告訴我,好麼”?

張差那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一把從胡士相手裡拿過糕點,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把就將幾塊糕點全塞進了嘴裡。“慢點吃,不夠還有,來,喝點水”胡士相一般和聲說著,一邊將盛滿溫水的碗遞了過去。張差接了過來,咕咚咕咚幾口就喝光了。

“現在我要問你了,你叫張差對吧,你好好的不在井兒峪待著,為什麼要來這裡,又為什麼要提了棍子去打人”?胡士相將碗放在一邊,蹲在了張差的身旁問著,那樣子一點也不像審案,彷彿就是兩個老鄉在村口的大樹下聊天一般。

張差沉默了一陣,突然自顧自的說到“俺們村裡人一直欺負我,李自強和李萬倉這兩個雜種,他們把俺家的柴草燒掉了,俺又打不過他們,所以才想到京城來告狀的。俺在四月中旬來到的京城,俺從東邊的門進的城,但俺不認識路,只好從一直往西邊走”。

“路上遇到倆個人,他們給了俺那根棍子,告訴俺有了那棍子就能伸冤了。他們帶俺去了衙門,俺提了棍子去告狀,他們不理俺還打俺,俺就拿棍子打他們,他們就把俺捉住了”。張差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大段,眾人都聽的一楞一愣的。

胡士相趕緊又問他可還記得那倆人是誰,在哪裡碰到的之類,張差就再也不回答了。胡士相無奈,起身說到“看來此人是真瘋癲,胡言亂語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眾官員聽胡士相說的有道理,連這樣破了一輩子案的老官員都說瘋了,看來張差是真的瘋子,想從他嘴裡挖出什麼游泳的資訊都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一致的點頭附和著。

可是陳峰卻覺得事情有轉機了,召喚過身後的一名順天府皂隸,輕聲的和對方說了什麼。那皂隸聽完陳峰的吩咐,匆匆向衙後跑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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