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在去白桑村之前，我曾做過一次很詭異的夢，回想到那個黑色的影子時，我渾身有些發冷，我不知道爺爺說的是不是和這個有關。
“恩，比如說……你最近做夢的時候有沒有夢到過小時候？”爺爺依舊一臉緊張的問道。
我猛地一驚，下意識的問：“九爺難道沒有跟你說嗎？他說他會找你商量，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爺爺愣了半響，末了他輕嘆口氣，道：“這傢伙……”
似是抱怨了一句，看到我面有異色，爺爺猶豫了片刻，最終才看著我道：“沒想到，它終究還是心有不甘。”
“它？它是誰？”
隱隱的，我感覺到我身上或許還有一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爺爺看了我一眼，準確的說，是看了我的胸口一眼，道：“它……它是你的弟弟。”
“我弟弟？您別跟我開玩笑了，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個弟弟？”一時間，我感覺爺爺是在和我開玩笑，可讓我心驚的是，爺爺臉上一絲玩笑的意味都沒。
蹉跎了會，我看到爺爺臉上帶著一絲掙扎，走上前我抓住爺爺的手，憤憤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平白無故的多出了一個弟弟？你為什麼非得什麼都瞞著我？”
興許是最後一句話打動了爺爺，爺爺看著我，眼中帶著許些哀傷，道：“這件事不是我要瞞著你，事實上一些事瞞著你是為了你好，當年那件事，是我和你爸媽達成了一致，本想讓這件事永遠過去，沒想到，它終是有些不甘。”
說到這，爺爺慢慢的坐在了椅子上，徐徐講述著當年的一樁往事。
“初三，你知道嗎？當年我跟著李前輩到洛陽之後，拼了十幾年才算緩了口氣，也算在洛陽站住了腳，可那十幾年裡，我無時不刻不在想著你奶奶，你爸。”
“為了不將他們拖入九世銅蓮這個泥潭，那時我只是安插幾個人在青山村裡，替我暗中照顧你奶奶和你爸，也就是在我的安排下，你爸和你媽才得以相遇，相知，相愛，最終才有了你。”
“你是我們張家的第十代子孫，也是身負因果的一代，那時我知道你此生必然坎坷，可沒想到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如此多災多難。”
“你媽當初懷著你的時候，其實是雙胞胎，所以我才說，你有一個弟弟。”
爺爺的臉上帶著一絲痛苦，滿是哀傷的說出了一個讓我震驚無比的訊息，看著爺爺，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道：“那，那我那個弟弟，他，他……”
“他死了。”爺爺深吸了口氣，道：“你是先出來的，而他出來時便已經死了，醫生說是死胎，可是你知道嗎初三？其實未出生之前，你和你弟弟都十分健康，我特意找了大夫給你媽把脈，那個名醫還說脈相平穩，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我高興壞了，可當我知道你弟弟死了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是它對我們張家，或者說對李前輩的懲罰。”
渾身冰冷的我渾渾噩噩，可內心卻平白生出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
因果報在我身上，我可以無所謂，甚至對天對它依舊保持著敬畏，可當我知道我竟有個弟弟很可能是因為這份因果胎死腹中的時候，我簡直無法再保持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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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村幾百口人，我爸媽，我朋友，他們做錯了什麼？他們什麼都沒有做錯，可就是因為這個荒繆至極的所謂因果報應而平白送了性命，這就是集眾生之願的天？這就是憐憫眾生的天？
若它真的憐憫眾生，為何唯獨不肯憐我？
通紅著眼，回想這一路走來的辛酸苦辣，我看著爺爺充滿恨意的道：“我如果說想和冥府合作，你肯不肯幫我？”
爺爺看著我平靜的搖了搖頭，這個舉動卻激怒了我，我十分疑惑，十分不解的怒吼道：“為什麼？那我爸媽，我弟，青山村上百口人的性命，這筆賬找誰要？！”
“找李前輩要。”爺爺笑了笑，只是面容異常苦澀，他哀傷的看著我，道：“初三，我知道你很憤怒，事實上一開始我也和你一樣憤怒，可如果你能站的更高一點，一些事情你就想通了。”
“李前輩做錯了什麼？難道就是天要他死，他不死就是罪過嗎？”我問道。
出人意料的，爺爺點了點頭，道：“沒錯，這就是罪過，天地變了，遊戲規則也變了，李前輩他想跳脫規則，這就是罪過，所以它沒有錯，錯的是李前輩。”
“當然，站在你我的角度上，李前輩只是想活下去，這也不是罪過。”
“它沒錯，李前輩也沒錯，唯一錯的就是我們，因為我們命不好。”
呆呆的看著爺爺，許久過後我苦笑一聲，道：“以前還真沒看出來，原來爺爺您這麼有思想覺悟。”
聽到我略帶嘲諷的話語，爺爺看著我，認真的問道：“初三，我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非要認為是它錯了，那麼我可以支援你，你我冥府三方合力，九世銅蓮的歸屬再沒有懸念，可是你真的想這樣做嗎？”
“想清楚，然後告訴我。”
說罷，爺爺閉上了眼睛，似乎真的把選擇權交到了我手裡。
下意識的，我想說是的，可是沒來由的，我想到了羅布泊第0方面軍，想到了梁蕭雨的那個裝甲營，想到了在梁蕭雨墳前痛哭的宋金剛，以及，梁蕭雨送我的那一身軍裝。
我想到了總參裡每一個為了國家，國人默默死去的總參隊員，生前他們家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死後國人也不知道他們所得的榮譽，他們有的，只是胸前那個勳章，以及心裡一直以來堅持的那個理念。
甚至，我想到了剛從樂山出來時，夜晚我站在大佛頭頂所看到的萬家燈火，那一個個燈火背後，隱藏著多少遊子，多少歸人？
這一切的一切，如果交到冥府手上，又會變成什麼模樣呢？
想著想著，我心中已然沒了勇氣。
過了許久，我爺爺睜開眼，看著一臉複雜的我面上有了些許欣慰，道：“想通了？”
我嘴角一抽，道：“還沒呢，得多想幾天，您還是跟我繼續說說我那個弟弟吧。”
我爺爺點了點頭，繼續道：“你弟弟死後，我知道事情大概是怎麼回事，你爸也知道一點，只有你媽矇在鼓裡，但無論是我還是你爸媽，都決定將這件事隱瞞下去，以免對你的成長造成什麼不必要的影響。”
“可是漸漸的，我們發現了一點不對，那就是你的行為有的時候實在是太反常了，有時候的你，讓我們感覺到似乎是上天派到我們身邊的天使，天真而善良，可有的時候，你又像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冷漠的讓我也不寒而慄。”
“因為這些極端兩面的行為，漸漸我明白，應該是你弟弟不甘心，不甘心本該出生的自己胎死腹中，所以它偶爾會附身到你身上，影響你的行為。”
“一開始我們也十分不忍，甚至裝作視而不見，可漸漸的，它的行為越來越出格，甚至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迫不得已之下，我只能採取一些手段。”
“當時因為你爸媽的哀求，再加上我也於心不忍，所以並沒有將它除去，只是將它封印在了你的身上，並將你送去外地讀書，後來你一直沒再表現出什麼反常，所以我也就漸漸將這件事給遺忘了，直到這兩年你的變化，再加上你剛剛對我說的，這才讓我意識到，它又回來了。”
說爺爺說到這的時候，忽然將目光看向了我的左側，目光帶著歉意，哀傷，但更多的則是警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