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道路的愈發顛簸,迪慶道路基礎設施的短板就顯露無遺,因為老桑塔納的底盤太低,所以在遇到一處凹坑的時候,我只能無奈的停下了車。

“下車走吧,這裡離寨子也不是很遠了,走個把小時就到了。”

看到凹坑的深度,苗白咂了咂嘴,隨後衝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剛拎著包準備下車,劉蓉就面帶難色的看向苗白,道:“老苗,要不你和初三去吧,我,我身體有點不舒服。”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苗白就面色一變,硬聲道:“什麼身體不舒服!滿打滿算也就走幾步的事情,那有這麼嬌貴,趕緊下來!”

我皺了皺眉頭,感覺苗白這脾氣發的沒來由,所以心裡有些不舒服,但因為這是苗白的家事,所以我一時間也不好摻和。

被逼無奈,劉蓉只得走下了車,接下來我們在泥濘的小路上艱難行進,四周都是鬱鬱蔥蔥的森林,如果不是這條鄉野小路的話,我還真的不相信前面有人類的村寨。

行進的過程中,道路兩旁的森林中不時有不知名的鳥類在鳴叫,遠處的草叢中更是能不時看到野獸的身影,看得出,這裡的生態還非常的原始,也難怪苗白說生苗不喜入世,往往隱世而居。

走著走著,我心裡忽然感到了一絲不對勁,雖然這四周的景色極好,但是走在我身後的苗白夫婦二人卻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都非常沉默。

我想了想,感覺可能是剛剛發生的矛盾導致二人心中不快,正當我想出言緩和下這種氣氛時,扭頭卻看到苗白直勾勾的看著我,嘴唇還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這笑容讓我心裡有些不舒服,道:“苗大爺,還要走多遠呀。”

苗白揚了揚下巴,道:“急什麼,這附近的景色這麼的好,我們邊走邊看,一會就到地方了。”

我沒有說什麼,而是裝作不經意的看了眼苗白身旁的劉蓉,只見劉蓉低著頭,對我和苗白二人的交流充耳不聞,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扭過頭,我一邊走,心裡一邊回想遇到苗白後經歷的種種事情,只是越往深處想,我的心裡就愈發的涼。

不管怎麼說,苗白夫婦二人遇到我後展現的熱情實在是太過了,雖說可以把這歸結為夫婦二人心善,但人有的時候確實不能太過天真。

如果說,火車上的那個女子是苗白的託,或者說她沒有苗白所言的那樣記仇,那事情可就太讓人心寒了,再聯想到苗白晚飯時讓我喝的酒,以及之後我所中的米蠱,想著想著,我的心就涼了半截。

這苗白,恐怕不是什麼善類!

我停下腳步,猶豫著要說些什麼,再不濟,我也願意出些錢財來破財消災,如果苗白真是什麼歹人的話,也無非是為了錢財而謀財害命,對待這種人我還是有些辦法的……

在我停下腳步的這段時間裡,身後的苗白二人也和我一樣沉默不語,這詭異的作態讓我的猜測印證了不少,我深吸口氣,回頭看向了苗白。

“苗大爺,您領我到這來,恐怕是有什麼目的吧?”

聽到我委婉的話語,苗白面色不改,依舊帶著那絲詭異的笑意,就好似謀劃多時的黃鼠狼看著一隻落單的老母雞一樣。

苗白的這番作態,其實已經坐實了自己的目的,我嘆了口氣,心裡也有些責備自己,這一路遇到的好人太多,我也漸漸變得幼稚,可笑了起來。

“看來你也沒那麼傻嘛。”

苗白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眼中帶著某種讓我心寒的企圖。

我苦笑一聲,雖然已經提前預料到了,可真到這一刻,我依舊感覺自己像是一個煞筆。

即便心裡再怎麼責備自己,我也知道此刻不能顯露出自己的軟弱,我想了想,道:“火車上的那個女人是你們的同夥?”

讓我沒想到的是,苗白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是,她雖然不是我的同夥,卻是一個聰明人,所以最後她選擇了明哲保身。”

我苦笑著點了點頭,其實苗白對我所說的一切雖然沒什麼破綻,卻有些太過想當然,只要我稍微肯思考一番,也多少能品出一些味來,只是我當時好像是太傻了,在遇到‘危機’時身邊出現了一個對我露出極大熱情的苗白時,就幾乎想都沒想的相信了他。

“米蠱呢,也是你下的?”

苗白點了點頭,倒是承認的很爽快。

事已至此,我也算是放開了,道:“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你的命。”

苗白說的很果斷也很堅定,果斷的甚至讓我有些措手不及,之前我預備好了的許多詞措一時間都卡了殼,最可怕的不是獅子大開口的人,而是苗白這種別無所求,只想要你的命的人,和這種人幾乎講不通道理。

沉默了許久,我抬起頭,問道:“我能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想要我的命嘛?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面,也沒什麼仇怨可言,除非……你是金鷹司的人。”

“金鷹司?”苗白麵露疑惑,他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什麼金鷹司,我想殺你的理由很簡單,我想要贖罪,僅此而已。”

“贖罪?”

這次換我愣了,因為我想不通,為什麼苗白贖罪會和我的命扯上關係。

“小張呀,你也不要怪我們,老廟他一生痴迷於蠱道,後來我們兒子決心走出寨子,雖然我們也跟他來到了外界,但是老廟他當初依舊在家裡飼養了不少蠱蟲,本來這也沒什麼的,可是……”

“後來我們的孫子長大了,我們孫媳婦幼年來我們家的時候,被老廟養在缸裡的蠱蟲咬了一口,從此便落已經了病根,長大後我的孫子非她不娶,我們無奈,只能准許了二人的婚事,只是孫媳婦不能生,我的孫子又是個死腦袋,老苗心眼也死,他說什麼也不肯讓他這一脈就此斷絕,便只好走上了這條道。”

“你放心,你死後,我們一家人都會終生為你祈福,算上你,老苗為孫媳婦準備的蠱就算齊活了,以後,以後我們再也不害人了……”

說話的是劉蓉,她面帶愧色的看著我,只是即便如此,她的眼神都和苗白的一樣,堅定的詭異,堅定的讓人心寒。

我在一旁默默的聽了許久,心裡既有些無語,又有些無奈,原來苗白對我所說的一切並不都是假的,或者說,他的經歷都是他孫子的,而苗白,就是他口中那個偏執,並為此事一直後悔多年的生苗爺爺……

其實事已至此,我對說服苗白已經不抱有什麼希望了,因為這種人和他所說的一樣,傳統,偏執,雖然方式極端,卻一心為後代著想,什麼錢財,權謀對這種人都沒有什麼作用。

我深吸口氣,道:“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苗白緩緩的搖了搖頭,接著從腰間取下了一把竹笛。

當那陣詭異,急促的笛聲傳來時,我肚子頓時一陣劇痛,猶如無數螞蟻在蠶食我的身體一般,這劇痛如潮水一般洶湧兇猛,讓我渾身的力氣都如同開閘的河水一般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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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我迅速開啟魂歸兮,自從慕容雲三主動為我引導一次後,我已經能自由溝通印中的英靈,雖然平時和它們交流沒有什麼回應,但是當我想要開啟魂歸兮的時候,它們卻總能給予我回應。

一股黑霧從印中湧出的時候,正在吹笛的苗白都愣了一下,當黑霧湧進我的身軀時,那原本讓我沒有絲毫動彈之力的疼痛感如潮水一般消退,但取而代之的,則是肢體控制的消失。

本以為我開啟魂歸兮後,附我身體的英靈能將苗白一舉擒殺,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那個無名英靈接過我的身體掌控權後,居然絲毫猶豫都沒有,調頭就往密林深處跑。

雖然我意識清醒,卻對這種局面無能為力,但我內心卻焦急不已,要知道這可是我的身體呀,但這接管我身體的英靈卻好似完全不珍惜,那無數米蠱正在蠶食我的身體,但英靈卻不擒賊先擒王,反而還主動拖延時間,這不是找死嗎?!

第一次,我感覺魂歸兮是如此的不靠譜……

雖然不能回頭,但我聽聲音能判斷出苗白也一直緊跟其後,這讓我心頭有些詫異,要知道雖然我實力不怎麼樣,但開啟了魂歸兮後卻能借英靈之手挖掘自己的潛力,而苗白呢?則已經是個古稀之年的老人了,可是他卻能跟上我的速度!

按照常理來看,這是完全不可能的,難道……這也是蠱的力量?

我們二者在叢林中如猿猴般迅速穿梭,而身後的苗白因為不知道魂歸兮這種能力,所以還攻心道:“初三呀,沒想到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可是你光逃是沒有用的,你米蠱發作,如果你再逃下去的話,最終也只是死路一條,不如回頭我們光明正大的來戰一場吧,不你這麼窩囊的就死了,我怕你死的不甘心呀!”

苗白的笑聲從身後傳來,但接管我身體的英靈卻充耳不聞,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周圍的樹木卻愈發稀疏……

當衝出密林後,面前出現了一片片水稻田,這場景讓我不禁愣了一下,卻有種走進了世外桃源的感覺,正當我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我身體卻一陣輕顫,隨後竟吐出了一口鮮血。

這讓我心頭一顫,頗有種我命休亦的感覺,然而即便我的身體已經負荷到了這種程度,接管我身體的英靈卻依舊沒有放我一馬的意思,依舊沿著田畔向前衝去,彷彿前方有什麼金山銀山一般。

跑著跑著,正當我憂心忡忡的時候,前方的田野裡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而接管我身體的英靈則目標明確的向他跑去,當來到他身後的不遠處時,接管我身體的英靈奮力往前一躍,我的身體就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以拋物線的姿態摔倒在了那個人影的身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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