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遲到的訓練家

“那個，我是昨天打電話預約，過來領養寶可夢的。”　　矗立在深州市西南郊外的神華研究所，今天稀罕的來了一位客人。這座陳舊的研究所許久未經灑掃，同時也水電供應不足，走廊上的電燈閃爍不明，廁所還往外散發著下水道被堵住時的惡臭。　　那是一位青年，純黑的短髮，五官端正，氣色飽滿，一看就是一位俊朗健康的大學青年。他穿著簡約風的淡灰色襯衫，黑色長褲黑鞋，不帶任何首飾，哪怕一塊手錶，一身行頭的價值大概不超過300。　　一個出手拮据的大學生，來到深州市內唯一可以免費領養寶可夢的研究所，這很合理。　　青年在研究所前臺小姐的指引下，來到了一間縈繞著潮溼沉重氣息的實驗室內。他一進來，便打量著這間實驗室裡的陳設，同時尋找著這裡的主人。　　“博士，你在嗎？”　　話音剛落，隱藏在實驗室一臺鏽跡斑斑的巨大儀器背後的雜亂堆積處突然發出一陣響動，呯哩哐啷的各種雜物墜落聲響起，緊接著，一個烏龜腦袋便悄然探出頭來。　　“傑尼龜博士？”青年見頭如見人，先是一愣，旋即肅然起敬。　　“博士在這，還有我姓錢。”青年話音剛落，一個狼狽的身影從堆積的“廢墟”中艱難爬出，他一邊起身一邊拍打著身上的灰塵，解釋道。　　錢博士甩了甩自己的長髮，插著口袋上前，用那鏡片還沾著不明“顏料”的眼鏡盯著青年，說：“你叫什麼名字？”　　當錢博士在觀察青年的時候，青年也同樣在凝視著他，並且他還動了動鼻子，然後無比自信的確認，錢博士眼鏡上的紅色凝固液體，屬於紅燒牛肉麵的調料包。　　“黎明。”青年回答道，然後拿出手機，開啟了自己昨天登記預約拜訪，得到的回覆簡訊。　　錢博士掃了眼手機，笑道：“原來是想來領養精靈的嗎？”　　黎明輕輕頷首，然後在錢博士的帶領下，來到了實驗室內被單獨開闢出來的一間磨砂玻璃圍成的辦公室裡。　　錢博士先是對著電腦操作了幾下，再次確認了一番黎明的資訊，並小聲念道：“黎明，深州市本地人，21歲，現就讀深州大學，無領養記錄，無養育記錄……”　　唸到這，錢博士微微一怔，有些疑惑的看向黎明：“我們神州地區，16歲就能領取寶可夢了，你沒有領養？”　　“沒有。”黎明如實搖搖頭，心裡卻想道，“我16歲的時候，世界可不是這樣的。”　　“嗐，那就真的可惜了。”錢博士搖搖頭，見黎明投來疑惑的目光，他解釋道，“你今年21歲，算一下，剛好你16歲那年，我們神華寶可夢研究所剛成立，那一年放出了三批御三家寶可夢，還有大量稀有寶可夢的領養機會，那時不管是16虛歲，還是16實歲都能參與。”　　“那我還有機會嗎？”黎明聞言，頓時嘴角一抽，下意識的扶了一下自己並不存在的眼鏡。　　年過五十的錢博士給了他一個和藹的微笑，讓他自己去體會。　　“現在我還能領養什麼寶可夢呢？”黎明深感遺憾，但也不算太過失落，畢竟對培養寶可夢一無所知的他來說，不管養什麼都相當於是帶孩子，而他對帶小孩毫無經驗。　　錢博士緩緩咧開乾裂的嘴角，輕咳一聲，帶著黎明來到了一個包裹精密的儀器面前，並觸發了一個指紋解鎖機關，開啟了儀器上方的半球金屬護罩，裡面放置著三枚最多乒乓球大小的紅白精靈球。　　“就剩這三個了，綠毛蟲，小拉……等等，哎呀，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嘛……”錢博士被那雙極度震驚的眼神看得老臉一紅，尷尬的擺擺手，說，“如今研究所裡，剩下的待領養寶可夢，就只有這三只了。”　　黎明深呼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指了指護罩內中間的精靈球，又指了指它左邊的那顆，問：“這是小拉達吧，最後一個呢？”　　他抱著最後一絲僥倖。　　“還是綠毛蟲。”　　“……”黎明又沉默良久，用強硬的微笑說道，“怎麼不乾脆多出一隻鯉魚王讓我選。”　　“這不是怕你不高興嘛。”　　還真有！？　　黎明臉色頓時變得陰晴不定，旋即假裝認真挑選的模樣，然後故作手機震動，擺出看到緊急訊息要馬上離開的姿態，道：“哎呀，我突然想起我有事，我得先走了，咱們下次……”　　黎明剛剛轉身，一張孔武有力的手卻如同鉗子一般摁在了他肩頭，滿臉陰沉的黎明只聽身後傳來錢博士的聲音：“等等嘛，年輕人，我話還沒說完呢。”　　黎明沒有回頭，想要離去的執念清楚地表現在了臉上。　　錢博士兩手抓住黎明的胳膊，額頭的虛汗浮現，乾笑道：“年輕人，聽我說，這些未被領養的精靈，若超過規定期限都沒被領養的話，是會被送到精靈救助站的，而救助站的生活對小精靈來說是相當殘酷，我看你是個善良、英俊、有才、穩重的年輕人，就行行好，領養一隻帶走吧。”　　黎明對錢博士的彩虹屁嗤之以鼻，停下了掙扎，轉頭道：“你想說的就是這些？這些實話，我平常就聽得太多了。”　　“理解理解。”錢博士呵呵憨笑，摩挲著雙手，說，“是這樣的，考慮到這些精靈，相比其他正常領養渠道來說，確實要普遍且遜色許多，我想到了一個補償你的方法，只要你領養了這三個任何一隻，我可以私人給你一些特殊福利，像是送你一些特殊道具什麼的。”　　聞言，黎明心中一動，但他深知沒有白給的午餐，不動神色的問道：“為什麼？”　　錢博士聽後，卻立即擺出了一副多愁善感的慈祥老人模樣，嘆道：“你有所不知，這三只精靈已經放在我這裡很久了，但它們一直以來都並沒有被人相中。”　　“是不是精靈有什麼問題？”　　“沒有。”錢博士肯定的搖搖頭，“世界各地研究所放出來的領養精靈，自然都是精挑細選過的，至少都是良好以上的資質，不然也不可能放出來。而且這三只精靈都很聰明，性格不錯，已經有受過一定的教育，比較親人。”　　黎明靜靜的看著他。　　錢博士微微皺眉，“我說的是真的。這三個精靈，之所以不被人接受，一是太大眾化，每個地區幾乎都能隨處可見，二是公認上限較低，覺得培養價值不夠高。”　　對於錢博士的解釋，黎明稍稍認可了一些。　　確實，這仨只精靈，桃寶網幾乎是白菜價格，也幾乎沒有訓練家喜歡把它們當作主力培養。　　“今年年底，它們若是還不能找到歸宿，它們就要被送走了。每天看到它們熱切的期待變成失望，我作為臨時養育它們的人，也感到非常揪心。”錢博士有些痛心疾首的說。　　黎明聽後，很是感動，然後做出了決定，問道：“如果我領養了小拉達，我會得到什麼道具。”　　聞言，錢博士臉上的悲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他歡愉的笑道：“大骨棒。”　　“……卡拉卡拉和嘎啦嘎啦使用的那個骨棒？”黎明本來想破口大罵，但一想到自己現在這個世界，又很快釋然了。　　錢博士點了點頭，“正是。”　　“小拉達拿這個有什麼用？磨牙嗎？”　　“是啊。拉達家族的牙齒很奇怪，極富生長力，雖然也有成長極限，但如果不給小拉達磨牙的東西的話，一是它會很難受，無法攝食，二就是容易為了磨牙，亂咬東西。而且磨牙也是有好處的，拉達家族經過長時間磨牙，重複生長好的牙齒會變得更加堅硬和鋒利。粗骨棒是一種非常堅硬的骨頭，正適合給小拉達磨牙。”　　聽到這，黎明思忖良久，然後還是想要拒絕。　　“免費送圖鑑。”錢博士有所感應，趕緊補充。　　“我這個人最看不得小生命受苦。”黎明面色頓時變得莊重起來，用那聖人般的微笑說道，“小拉達，我決定就收養這只可憐的小東西了，能不能讓我康康它。”　　“當然。”錢博士讓了下路，請示黎明選擇中間那枚精靈球。　　黎明取下精靈球，輕輕按下精靈球中間的按鈕，原本核桃大小的精靈球瞬間膨脹至少年們憧憬的大小，將開口對準地面，輕輕搖晃球體，一道虹光便從那按鈕激射而出，落在地上漸漸形成了一隻二十公分左右體長的紫毛耗子。　　噗啦噠~~　　小拉達看到黎明，頓時歡天喜地的圍繞著黎明轉，並討好的在黎明腳踝上貼臉狂蹭。　　在沒穿越來到這平行世界前，有過殺鼠經驗的黎明內心稍有不適，好一會兒才試著內心接受對方，然後將那只雙眼富有靈性的紫皮老鼠捧到了手心上。　　細細觀察小拉達，能發現它與認知中的老鼠有著極大區別，不提毛色，體型雖然和某些家鼠差不多大，但雙眼中的智慧和靈性是那些只會偷啃傢俱的小東西所不能比的。　　“要跟我走嗎？”黎明笑著問，伸出手指頭猶豫的想要摸摸對方下巴，但對方卻先一步主動抱了上來蹭，這一舉動更是讓黎明喜不自勝。　　小拉達：噗啦噠?(˙?˙?)！　　命運就是如此巧妙，人生的路上，你不會總碰見你喜歡的，但你總會遇見你合適的，然後作出你覺得對的選擇。　　說是強行昇華也好，說是誇張也罷。我黎明不是為了那區區一根大骨棒，以及傳聞中主角配置的圖鑑才出賣了自己心靈的。　　我的心，只是被小拉達的溫順可人所俘獲。　　黎明將小拉達置於肩頭，然後對錢博士伸手，“大骨棒，以及圖鑑。”　　錢博士微微一笑，走向之前掩埋過他的廢墟裡，海撈出一根牙印遍佈的骨棒，也不包裝就放在了黎明手裡，然後指了指黎明身後那張發黃的二維碼圖紙：“二維碼掃描，即可下載APP，或者手機應用市場，各大平臺均有下載。”　　“……不是，圖鑑難道不是那種像電子書一樣的電子設備嗎？”　　聞言，錢博士眉峰一挑，旋即擺出了奸商的微笑：“喔，那種啊，那種是特別定製版的，我這正好有一臺，要嗎？當然，這是要錢的，但不過嘛，我可以給你一個優惠，只要1200塊錢，你就能獲得和八年前世界聯盟冠軍赤紅，同款的特殊電子圖鑑。”　　黎明：“……”　　錢博士察覺到了黎明微表情的變化，眉眼笑意更深，順勢說道：“吃不飽掃碼，還是水信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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