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徐渭熊大千世界見聞
徐渭熊被李飛牽著踏入門戶後，看到的竟是一條五光十色的通道，通道中不斷閃爍著各種顏色的光芒。
她只是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卻並未多問，因為她知道，有必要讓她瞭解的，李飛自會給她解釋，他不解釋的事，便無須在意。
在通道盡頭，距離他們大約有數十丈的位置，是一個出口，透過出口，還能看到一片綠色，那似乎是一座林子。
徐渭熊扭頭對李飛問道：“出口開在什麼位置？”
李飛道：“北海邊的一片森林中，整個北俱蘆洲，也只有靠近北海的位置有森林，往裡走數十裡，就變成了戈壁。”
“戈壁延綿數百萬裡，再往裡是沙漠，更是不知相去多少裡。”
徐渭熊張口結舌，她被數百萬裡這個距離震撼到了。
當初徐鳳年遊歷三年，也才走出去不過三千裡，這數百萬裡要走完，那得多久？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李飛輕笑一聲，道：“你不必覺得不可思議，凡人無論在什麼世界，基本上都不會走出距離家鄉多遠。”
“而修行之士和仙神，出行都是用飛的，要麼就是縮地成寸，一瞬千裡是極為平常的事，數百萬裡或許也就一個時辰的路程。”
“更有神禽一翅九萬裡，還有神猴一個筋斗十萬八千裡，所謂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慢慢會習慣的。”
徐渭熊好奇的對李飛問道：“那你速度最快能多快？”
李飛自得的道：“一瞬六十萬裡，也就是光的速度，光是這世上速度最快之物。”
“若是在下界，我要去哪根本無須飛行，心念一動便可立至，我可以無處不在，無所不至。”
徐渭熊倒吸一口涼氣，又暗暗松了口氣。
李飛的飛行速度，讓她心裡有了底氣，對這個世界那堪稱恐怖的廣袤範圍，也不再那麼忌憚。
數十丈距離不遠，兩人很快穿過通道，自出口走出，徐渭熊回頭一看，卻見身後什麼都沒有。
沒有通道，沒有門戶，入目所見，是一片古木參天，繁茂無比的森林。
李飛解釋道：“我那道門戶，是透過下界天道與上界天道的聯絡，直接在兩界之間開啟的一個單向通道。”
“只有入口能看到門戶，出口是沒有的，也只能從入口處進入，出口處無法反向進入。”
“這是為了避免出口處有生靈，透過這個通道去到另一邊。”
“原來如此。”徐渭熊點點頭，表示明白。
就在李飛踏出通道的瞬間，腦海中並列的四本天道之書，最右邊那本猶如施展影分身一般，往旁邊滑出一本新的天道之書。
這本新出現的天道之書，從虛幻到凝實，隨即開始來來回回不斷快速翻頁。
那四本天道之書，分別代表著僵約世界、祖星、仙劍世界、雪中世界，這最新出現的一本，代表的自然便是大千世界。
只不過大千世界的天道很強，且從天地開闢到現在的歲月，實在太過悠久。
光是玉帝修成三界主宰，就修持了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十二萬九千六百年，這就是兩億多萬年。
是兩億多萬年，不是兩億多年。
僵約世界也不過四十多億年的歲月而已，由此可見，這方大千世界的歲月，悠長得有多麼可怕。
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年，天道之書才能重組完成，徹底將這方世界的天道掌控住。
甚至李飛都懷疑，自己剩下這兩百八十多年輪迴時間，夠不夠天書重組的。
李飛沒有去管天道之書的重組，反正這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他腳下騰起一片仙雲，帶著徐渭熊往天上升去。
“我們先去附近轉轉，找個合適的地點建城。”
徐渭熊問道：“建城的地點有什麼講究嗎？比如水源、適合耕種的土地什麼的。”
李飛道：“基本沒什麼講究，你說的這些我都可以用造化之道解決，直接將地方改造成我們想要的樣子。”
“唯一的條件就是，附近不能有太多妖怪，那樣對北涼城百姓的安全不利。”
徐渭熊聽了李飛的話，饒有興致的問道：“老聽你說妖怪妖怪，妖怪到底長什麼樣？”
李飛笑道：“妖怪大部分就是直立行走的禽獸，有著飛禽野獸的特徵，腦袋基本都是原形，但身子卻是人形，也懂得人言。”
“也有部分妖怪，完全化形為人，比如花草樹木所化的妖怪，就通常會直接化形為人，普通人是看不出來的。”
“日後我傳你一門法眼的修煉法門，你便能看出這類妖怪的原形了。”
徐渭熊點點頭，又問道：“大千世界的人類，與妖怪是死敵嗎？”
李飛想了想，道：“是也不是，準確的說，人類與吃人害人的惡妖是死敵，人有正邪之別，妖也有善惡之分。”
“妖怪未必全都會作惡，部分妖怪一心修成正果，從不害人，有的還極為親近人類，這類妖怪身上，妖氣之中還會纏繞著清氣。”
“甚至連一些修行宗門中，也有妖怪拜師學藝，這類妖怪身上幾乎沒有妖氣，同樣散發著仙靈之氣。”
“那些作惡多端，尤其是吃過人的妖怪身上，會纏繞血煞之氣，這些透過法眼都能看出來。”
“我一向奉行論跡不論心，對不作惡的妖怪，可視之為人，像夔姬他們上來後，便屬於正道妖怪的行列。”
“對善妖平常心對待即可，作惡的妖怪，遇上了殺掉便是。”
聽完李飛的話，徐渭熊十分認可的點頭道：“理當如此，但凡有智慧的生靈，總會有好有壞。”
“若只是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把所有妖族一棒子打死，那也太過不講道理。”
李飛聞言無奈的嘆道：“你還別說，這世上真就有那麼一部分修士，不分是非，不問善惡，遇到妖怪拔劍便殺。”
徐渭熊道：“別人如何我們無須多理會，只要我們自己明辨是非就行。”
李飛偏偏頭，道：“說的也是。”
話音剛落，李飛忽然目光一動，臉色陰沉了下來。
他凝目望向前面左下方的林子中，腳下緩緩飄動的仙雲忽然加速。
“你不是好奇妖怪長什麼樣嗎？這就去親眼見識見識吧！”
聽李飛這樣說，顯然是他發現了妖怪的蹤跡，徐渭熊不由精神一振。
距離李飛和徐渭熊所在十數裡外的地方，一群手裡握著柴刀斧子的樵夫，正呼天搶地的亡命奔逃。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隻頂著狼頭，身穿皮甲長褲的狼妖，意態悠閒的跟著他們，雙手利爪閃爍著森冷的寒光。
狼妖手中還握著一截鮮血淋漓的人類小腿，一邊追一邊叫嚷道：“跑，再跑快點，把身子跑熱了才好吃，哈哈哈哈……”
狂笑著的同時，還將那截人腿放入口中狠狠咬一口，嚼得Bia唧作響，還有鮮血順著嘴角流淌而下。
這一幕看得剛剛飛至此處上方的徐渭熊汗毛直豎，臉色煞白，胃裡一陣翻湧。
她連忙運轉功法，這才將那股噁心反胃的感覺壓下去。
她雙拳緊握，咬牙切齒的道：“我殺了它。”
李飛也是臉色鐵青的道：“我來吧，這妖怪有接近地仙的道行，也就是陸地神仙巔峰。”
“你要殺它必須出神劍御雷真訣，但那樣會將它打得灰飛煙滅，我動手還能留下妖丹，供我給小年他們煉製仙丹。”
說完這句話，李飛手一揮，天擊劍飛射而出，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在那狼妖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自其後頸橫掠而過。
一顆狼頭頓時沖天而起，狼妖的無頭屍身因慣性還向前跑出十數丈，才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噗”
一陣青煙騰起，青煙散去後，那體型原本與人差不多的妖身，已化作一頭水牛大小的森林狼身軀。
那邊掉落在地的狼頭同步變大，變得與身軀相匹配。
那些樵夫原本就已經快跑不動，速度大降，一邊跑一邊絕望的回過頭觀望狼妖，自然立刻就發現了這一幕。
他們見狼妖被一道青光斬殺，立刻明白這是有高人到場，一口氣松下來，一個個頓時跌坐在地。
下一刻，一朵仙雲降落下地，雲團上站著一男一女兩道青色身影。
男子一身青衫，長髮以逍遙巾束縛，相貌俊朗不凡，瞧著十分瀟灑閒雅。
女子一身青色長裙，相貌雖也還算清麗，但似乎與傳聞中的仙女有些不符，稍嫌平庸了些。
而且氣質略顯清冷，與那男子站在一起，頗有些不般配。
可偏偏她頭上梳著婦人髮式，瞧著像是兩口子。
這都是樵夫們心裡的想法，不管人家般不般配，長相如何，人家都是架著雲來的仙人，還救了他們性命。
是以樵夫們紛紛翻身跪倒在地，叩首道：“多謝大仙、仙子救命之恩。”
李飛扭頭看向徐渭熊，眨了眨眼，咧嘴一笑。
徐渭熊嘴角也彎起一道弧度，長這麼大，第一次聽見有人叫自己仙子，這種感覺還真有些新奇。
李飛對著那顆碩大的狼頭一招手，狼頭立時裂開，從中飛出一顆雞蛋大小的灰色妖丹，落入李飛掌中。
徐渭熊好奇的瞧著那顆灰濛濛的大珠子，這就是所謂的妖丹麼？
“走，咱們過去跟那些樵夫打探一下情況。”
徐渭熊點點頭，暫時將初次看到妖怪吃人的不適場景，從腦海中甩開，跟李飛並肩朝著那些樵夫走了過去。
樵夫共有六個，年紀最大的有五十來歲，小的也有三十左右。
李飛對眾人道：“諸位請起，斬妖除魔乃是我輩仙道中人應盡的職責，諸位不必如此。”
樵夫們紛紛爬起身，那名五十來歲的老樵夫，倒持柴刀抱拳道：“還請大仙、仙子賜告尊號，我等回家定當為二位設立神位，供奉香火。”
李飛微微一笑，擺手道：“老丈無須客氣，我們也只是適逢其會，舉手之勞，當不得諸位香火供奉，不過我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諸位。”
老樵夫恭敬的道：“大仙儘管問，我等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飛緩緩點了點頭，問道：“敢問諸位可是這附近的居民？”
老樵夫道：“正是，我們都住在南邊的望海村，距此不到三里路程。”
李飛又問道：“這林中既有妖怪，諸位為何還來此打柴？”
老樵夫道：“大仙有所不知，我望海村及附近沿海村鎮，盡皆供奉北海龍王，受北海水族庇護，這片林子平日沒有妖怪。”
“這只狼妖也不知是從哪跑來的，竟不顧北海龍宮的威懾，對我等下此毒手，此事我等還需上告龍王爺，請他為我們做主。”
李飛頷首道：“原來如此，諸位不妨將那狼妖的屍首帶回去，也方便北海龍宮調查其來歷，避免日後再發生這等事故。”
老樵夫道：“大仙所言極是。”
李飛道：“既如此，我夫婦二人就先行告辭了，諸位可以放心，我已探查過，方圓百里之內，只有這一隻妖怪。”
所有人齊齊抱拳躬身道：“多謝大仙，恭送大仙、仙子。”
李飛腳下重新騰起仙雲，兩人駕雲而去，這次李飛直接望北而飛。
“這附近既有人類聚居，那我們就去森林那頭看看吧！若是合適，就在這附近建城。”
“如此，日後也好方便引渡這附近人類，前往北涼城定居，增加我北涼城的人氣。”
徐渭熊問道：“這大千世界的人，動不動就喜歡給仙人立神位嗎？”
李飛搖頭道：“並非如此，是因為我們救了他們的命，他們才願意給我們立神位。”
“所謂佛爭一炷香，其實不僅僅是佛，大部分神聖仙佛，都要爭那一炷香，因此才會有信仰之爭。”
“佛門和道門為了爭那一炷香火，算計來算計去，就差沒直接動手了。”
“因為人類供奉某位神聖仙佛時，可為他提供香火願力，這香火願力作用巨大，好處多多。”
“便是最基本的用來修煉，也比平常自己修行要強得多。”
“但同時，受了別人的香火，你就得庇佑別人，不說有求必應吧，總歸得偶爾顯顯靈。”
“所以我不喜歡被人供奉，因為我走的是以力證道的路子，香火願力對我來說，反而是一種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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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熊長見識了，以前在下界，佛門和道門，甚至是同道之間互相爭奪信眾，她還以為只是單純的理念之爭。
沒想到這裡面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直接關係到修行。
當某種東西成為資源，那必然會變成各方爭奪的目標，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徐渭熊忽然想到一事，道：“方才那老樵夫說，他們供奉的都是北海龍王，若我們引渡他們去北涼城，會不會得罪北海龍王？”
李飛失笑道：“供奉北海龍王又不是一定得住海邊，在哪都能供奉，最多是每年二月二的時候，去海邊祭祀一次即可。”
徐渭熊恍然，原來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仙雲速度極快，片刻間森林就變得稀稀落落，再過得片刻，林木徹底消失無蹤，地上的植被也變得稀少起來。
到得距離森林十數裡的地方後，李飛神識輻射開來，片刻之後，他對徐渭熊道：“這裡地方還可以，南面沒什麼妖怪。”
“其他三個方向，東西兩面兩百裡內沒有妖怪，離這最近的妖怪盤踞之地，距此二百六十多裡。”
“就北面百里開外有幾窩妖怪，不過也威脅不了我們，北涼城就建在此處吧！”
徐渭熊道：“這種事你決定就好。”
李飛笑笑，神識收縮，只籠罩在東西二十裡，南北十數裡的範圍內。
在他神識覆蓋範圍內，地底開始不斷有大道符紋生成，逐漸形成一座陣法。
正是那座“五靈守護大陣”，這座陣法覆蓋天上地下，四面八方。
除非是攻破陣法，否則無論從天上還是從地底，都不可能進入陣法籠罩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