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如話音一落,他身後忽然響起一道冷冽的聲音:“賠罪?你何止是該賠罪,你應該自裁謝罪。”

“勾結北莽郡主,私自倒賣馬匹,在倒馬關作威作福,你們父子還想有活路?”

周自如渾身一顫,他竟然知道鴻雁郡主的身份?

霍然回身望向李飛,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道:“閣下是誰?”

李飛冷笑道:“你還沒資格知道,就算你去問閻王,他也未必敢告訴你。”

說完這句話,周自如便飛了出去,包括他身後騎在戰馬上的三名騎士。

落地之後,四人瞬間口鼻溢血,在地上扭動抽搐了片刻,便即氣絕身亡。

旁觀之人只看到李飛的腳似乎動了動,就好像只是抬起一兩寸,又輕輕落地般。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剛才是動腿了的,否則那幾人怎麼會飛出去?

只不過他的出腿速度實在太快,旁人根本就看不清。

只有劉妮蓉肖鏘等身懷武功的江湖中人,隱隱看到一縷腿影。

面對李飛這個級數的高手,他們別說抗衡的心思,甚至都有些不敢直視,生怕引起對方的不快。

他們連別人的出招動作都看不清,在人家面前連一個照面都走不過去,哪敢不自量力的去想象與對方放對?

說句不好聽的,這個級數的高手,他們連當隨從都不配。

此時他們下意識的看向另一邊的徐鳳年,倒也沒什麼嘲諷之色,只是替他感到惋惜,錯過了結交這樣兩個絕頂高手的機會。

畢竟之前徐鳳年不結交他們,是為他們著想,在真人沒露相之前,誰知道他們會是身懷絕技的絕頂高手?

肖鏘目光閃了閃,要不要私底下找個機會,將實情與那對夫婦說明一下?

這樣他說不定能成全幾個知音人,若到時候這對夫婦念自己的好,那對自己的好處可是無可估量。

方才他還阻止劉妮蓉替人出頭,說什麼怪只怪他們沒本事還往邊境跑,怨不得旁人。

此刻卻又琢磨著怎麼跟人家搭上關係,可見此人品性著實不怎麼樣,也是個唯利是圖的偽君子。

那邊廂,慕容鴻雁看著老龍王從聲嘶力竭的哀嚎,到忽然靜止不動,臉上依舊帶著痛苦到扭曲的神色,不由雙目赤紅。

她站起身望著徐渭熊歇斯底里的尖叫道:“你殺吧,連我也殺掉吧,只要今日我不死,無論你們是誰,我定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咔嚓”

她剛喊完這句話,背後就響起一聲脆響,讓她本能的渾身一顫。

下一刻,她那個面首歪著脖子被丟到她身側。

卻是李飛往回走時,瞧著這小白臉實在礙眼,就隨手捏斷了他的脖子,丟到慕容鴻雁身邊。

隨後他對慕容鴻雁咧嘴笑道:“一言為定,你可一定要努力讓我們死無葬身之地。”

“好歹是個郡主,千萬不能食言而肥,女人豐腴一點挺好看的,可太肥的話,那就不好看了。”

徐渭熊此時已經停止吹奏,短笛重新插回腰間,走到李飛身邊。

夫婦倆相視一笑,並肩轉身往城關行去,出了城關,便是北莽地界,他們也將正式踏上殺戮蜜月之旅。

至於倒馬關這裡的爛攤子,徐鳳年自會處理好,這也是他這個未來北涼王的職責所在。

徐驍只答應他,替他頂到吳素重塑肉身之時,一旦吳素徹底復活。

他就要卸去北涼王位,今後什麼都不再管,只一心陪著媳婦兒。

慕容鴻雁見夫婦倆不僅沒殺她,還說出那樣一句話,不由愣怔了片刻。

直到兩人接近城關,很快就要消失,她才大聲叫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李飛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開口唱道:“我要從南走到北,我還要從白走到黑,我要人們都看到我,卻不知道我是誰……哈哈哈哈……”

唱完一邊大笑著,一邊使出一記旋風腿,將因為他殺了周自如幾人,而圍上來的城關校尉與數十名守衛踢飛。

隨後若無其事的跟徐渭熊揚長而去。

“……”

慕容鴻雁咬牙切齒,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發誓,定要將這對狗男女碎屍萬段。

那邊徐鳳年卻是哭笑不得,這個混球,你們倒是痛快了,我卻得留下給你們擦屁股。

不過他也沒埋怨什麼,這倒馬關他本身就有一些事要處置,擦屁股不過是順手而已。

周自如父子幹的那些事,如倒賣馬匹,私販鹽鐵,剋扣貪墨陣亡士卒的撫恤金等等,本就是十死無生的大罪,殺也就殺了。

就算李飛不動手殺,等他處理完倒馬關的事務,周家父子同樣難逃一死。

劉妮蓉看著李飛和徐渭熊的行徑,不由更是心生嚮往。

隨心所欲,不受約束,無法無天,這才是真正的逍遙。

忽然她想起一事,輕聲對肖鏘道:“師父,咱們無故被城關校尉攔下,怕是有古怪,我們要不要趁著城關無人把守,直接出去?”

肖鏘搖頭道:“不可,出去容易,回來呢?以後呢?若是被查出咱們未經倒換官碟,私自出關,日後這條路就走不通了。”

“今晚咱們找家鬧市裡的店住下,貴就貴些,這筆銀子省不得,晚上輪流值宿,熬過今夜就好。”

“周自如被殺,也許折衝府的注意力會放在這件事上,顧不得我們呢?”

劉妮蓉嘆道:“有道理,那就在這耽擱一晚吧!”

她卻不知道,城關校尉攔下魚龍幫,本就是周自如的安排,就是衝她劉妮蓉和魚龍幫這批貨來的。

李飛殺了周自如,無形中倒是替他們免去一劫。

但與此同時,也讓劉妮蓉失去了一次成長的機會。

過了約莫不到半刻鐘,大地震顫,一隊北涼邊軍縱馬而來,有六百來騎。

為首一騎相貌與周自如有幾分相似,當是周自如的老子周顯無疑。

當他縱身下馬,發現兒子早已氣絕身亡時,一雙眼睛頓時一片赤紅。

好在他還沒失去理智,在他發現慕容鴻雁的隨從,甚至包括老龍王在內,全都躺在地上後,猶如兜頭被澆了一盆涼水。

他們父子暗中做的買賣,不但要在北涼這邊有過硬的人脈關系,在北莽也需要可靠的實權人物幫忙鋪路,否則這買賣就幹不成。

周家在北莽的關係,就是這位鴻雁郡主了,是以周顯對她以及她身邊的人,都十分熟悉。

那對在倒馬關行兇的夫婦,武功究竟如何他並不清楚。

但他知道,就憑自己手下這六百騎,是拿不下老龍王的。

而老龍王卻在這裡栽了,這代表著什麼他自然不會不明白。

他走到坐在老龍王屍體身旁,怔怔發呆的慕容鴻雁身邊,聲音低沉的道:“小姐節哀,敢問小姐是否知道,那對夫婦究竟是什麼人?”

他是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稱呼慕容鴻雁郡主的,尤其是在她身邊最大的倚仗,已經沒了的時候。

慕容鴻雁默默搖頭,只是淡淡道:“派幾個人送我回去,我會為老龍王報仇的,把人好好安葬了吧!”

周顯雙拳緊握,臉皮抽動著道:“好,小姐替老龍王報了仇,也就是替我兒報了仇,周顯在此先謝過小姐。”

……

卻說李飛和徐渭熊一路向北而行,一路上留下了一撥撥的屍體,全是盯上他們的馬匪。

不需要馬匪動手,只要出現在他們附近,對他們表現出窺探之意,他們出手就絕不容情,不會管你無辜不無辜。

就是這麼霸道,就是這麼不講理。

反正馬匪這種不勞而獲的存在,就沒有無辜的,殺掉多少他們都不會皺一皺眉頭。

甚至殺掉盯上他們的馬匪還不算,李飛還會使用攝魂之術,問出他們的老巢所在,然後殺上門去,一窩一窩的屠。

這一來,倒是給南來北往的商隊帶來不少實惠,免去許多劫難。

夜幕降臨,在那一片荒涼的戈壁荒漠之中,竟突兀的聳立著一座石樓。

石樓高達五丈,比尋常城牆還要高出一大截,下面三丈就是一個石臺,上面兩丈才是一間石屋。

石屋頂端竟是一整塊玄冰形成的屋頂,四面窗戶同樣以玄冰充做玻璃,因此石屋中涼爽無比。

四周牆壁上,還有許多透氣孔,因為徐渭熊的強迫症,那些透氣孔排列得整整齊齊,橫平豎直。

躺在屋中鋪著被褥的石床上,可以透過玄冰屋頂看到璀璨星河。

臉上還帶著雲雨後潮紅的徐渭熊,枕著李飛的肩膀,望著星空慵懶的道:“我時常在想,你會不會是天上下凡來的仙人,否則你怎會好似無所不能。”

李飛撫了撫她圓潤的香肩,微笑道:“甭管是天上來的仙人,還是域外來的魔頭,我都是你丈夫,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徐渭熊淺淺一笑,道:“說的也是,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你還是沒想起自己的來歷嗎?”

李飛沉吟道:“暫時還沒有,不過我有一種感覺,或許我很快就會徹底想起來,只是需要一個契機。”

徐渭熊好奇的問道:“什麼契機?”

李飛失笑道:“如果我知道是什麼契機的話,就不會是失憶了。”

徐渭熊略有些擔憂的道:“其實我有時候很怕?”

李飛道:“怕我記憶徹底復甦後,會離開你?”

徐渭熊輕輕“嗯”了一聲。

李飛擁著她的手臂緊了緊,道:“這一點你可以放心,絕對不會。”

徐渭熊嘆道:“就怕到時候你身不由己。”

李飛斬釘截鐵的道:“在我身上,不會有身不由己,甚至我隱隱感覺,我就是為了對抗所謂的身不由己,才會失憶。”

“我應該是對某些事選擇了抗爭,這抗爭應該是成功了,等到記憶徹底復甦,我便徹底是我,再不是其他。”

李飛的話讓徐渭熊不明覺厲,但這番話也讓她心下稍安。

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道:“你在荒漠中憑空從地底升起一座石樓,還製造出玄冰為窗的手段,也是法術嗎?”

李飛道:“對,是一種跟神劍御雷真訣同級的法術,世間有五行,為金木水火土,世間還有五靈,為風雷水火土。”

“我掌握的法術,有五行遁術和五靈仙術,神劍御雷真訣,便是一種雷靈仙術,你若想學其他的,我一路上慢慢教你。”

徐渭熊抿嘴笑道:“連法術都叫仙術,看來你真是謫落凡塵的仙人了。”

李飛笑笑,道:“也許吧!不說這個了,咱們聊聊北莽女帝吧!”

徐渭熊道:“北莽女帝有什麼可聊的?”

李飛嘿笑道:“我聽聞北莽女帝曾公開說過一番話,她說:寡人最見不得美人白頭,英雄遲暮,徐驍一日不死,寡人一日不願舉兵南下,絕不讓徐驍一世英名晚節不保。”

“我還聽聞,北莽王庭總會隔三岔五流傳出一些風言風語,那位女帝也從不掩飾對咱爹的特殊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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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說咱爹年輕時,女帝曾私訪離陽王朝,與咱爹有過一面之緣,更有說他們之間,發生過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露水姻緣,不知道這些事究竟是真是假。”

徐渭熊哂笑道:“那你知道當年女帝說出那句話後,爹是怎麼回應的嗎?”

“怎麼回應的?”

“爹就說了兩個字:我呸。”

“哈哈哈哈……是咱爹的風格。”

……

徐鳳年在倒馬關,私下見了新上任的果毅都尉皇甫枰一面,一番敲打和交代,倒馬關的事自然會得到妥善處置。

又給那對叫許清和趙右松的母子安排了一番,這才安心回到客棧。

無驚無險的渡過一晚,次日一早,魚龍幫順利離開城關,繼續北行。

結果這一路越走越是心驚,因為他們每走一段路就會遇到一撥屍體,這擱誰心裡不犯嘀咕?

因為沒經過原劇情中那場客棧血戰,徐鳳年也沒機會展示他的涼薄,劉妮蓉對他的態度倒是一如既往,不冷淡也不熱情。

“徐公子,你說這會不會是李逍遙夫婦的手筆?”

徐鳳年點點頭,道:“八九不離十,這些馬匪的死法,跟那群馬販子如出一轍。”

劉妮蓉輕蹙著眉頭道:“他們究竟是上北莽幹什麼來了?怎麼這一路淨殺人了?”

徐鳳年聳聳肩,道:“誰知道,說不定人家就是專門來殺人的呢!”

劉妮蓉白了他一眼,似是對他的敷衍態度有些不滿。

“哪家絕頂高手會這麼無聊,大老遠跑來專門殺這些對他們來說,連螻蟻都算不上的角色?”

“多半是這些馬匪盯上了他們,結果被反殺。”

徐鳳年不說話了,跟你說實話你又不信,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肖鏘卻若有所思的道:“我倒覺得徐公子說的有理。”

“你仔細想想,他們明明擁有一身深不可測的武功,想必權勢地位錢財都不會缺。”

“那麼他們為何要打扮成一副窮酸落魄,一看就很好欺負的樣子?”

劉妮蓉神情一動,道:“師父是說,他們就是故意打扮成這樣,好吸引那些恃強凌弱,欺壓良善之輩,然後趁機除掉?”

肖鏘點頭道:“十有八九是這樣。”

雖然他不知道有個詞叫“釣魚執法”,可這種做法他卻是明白的。

魚龍幫從清晨出發,中途略作休息,一直走到太陽西斜。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趕上了李逍遙夫婦。

卻是因為李飛和徐渭熊一路吸引馬匪,又跑去人家的老巢殺人,耽擱了不少時間,步行又不如騎馬快,結果就這麼被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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