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讓二姐高興的法子?”

“是啊,你覺著怎麼樣?”

徐鳳年丟一顆山楂到嘴裡,咂摸著道:“大抵應該是不錯的吧!二姐就好這口。”

“再接再厲,把她哄高興,她就沒心思找我和大姐的事兒了。”

李飛莞爾一笑,道:“你就瞧好吧!”

船隻靠岸,最先下船的自然是李飛,徐鳳年捧著養靈壺,和徐脂虎落後幾丈,其他人都沒有下船。

當岸邊那一票上陰學宮女學子,看到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李飛,一陣陣“哇”的驚嘆聲不絕於耳。

若非顧忌徐渭熊這個以學子之身,承先生之職的人在場,她們怕是早已忍不住上前搭訕。

這些女學子此刻雖表現得花痴了一些,可她們的氣質,卻從根本上與江南道那些附庸風雅的仕女不同。

正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不僅是女學子,眾多男學子也是一樣。

上陰學宮的學子,可不是那種只會清談的廢物,那種人壓根連進入學宮的資格都沒有。

對這些學子,便是徐鳳年這種最恨讀書人附庸風雅的無良草包,也完全討厭不起來。

李飛臉上帶著猶如初升朝陽般的和煦微笑,視線只集中在徐渭熊身上,連眼角餘光都沒有瞟那些女學子一眼,堪稱目無餘子。

眾學子有點回過味來了,所有人都是滿臉難以置信的神色,女學子們更是心碎了一地。

不會吧不會吧,那個鋒利得猶如一把劍,冷傲得如同一塊冰,靠近她不是被割傷就是被凍傷的女人,竟然也被人征服了?

這位公子究竟什麼來頭?又有些什麼本事?他憑什麼征服了徐渭熊?

八卦之火在上陰學宮熊熊燃燒,許多人都在打聽李飛的身份來歷,可沒有人知道。

只有部分聰明人,透過剛才李飛唱的那首歌,猜測會不會就是那位寫出“精忠報國”的樂師。

可就憑會寫歌唱歌,顯然不可能征服得了徐渭熊,此人絕對不簡單。

更勁爆的一幕在他們面前上演,李飛走到徐渭熊面前後,沒有任何廢話,直接輕柔的將她攬入懷中,隨後在他耳邊柔聲道:“五百多年沒見,有沒有想我?”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眾學子滿腦袋黑人問號,外加三個巨大的感嘆號。

五百多年沒見是什麼鬼?你這話有點嚇人啊大哥。

徐渭熊卻是瞬間秒懂李飛話中隱意,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已將他的思念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

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們分開半年,一天按三年算,可不就是五百多年沒見嗎?

徐渭熊的霸氣不僅表現在能力上,更體現在方方面面。

尋常女子,哪好意思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與男子摟摟抱抱?

李飛的作為不僅未讓她羞澀抗拒,反而非常高興,她喜歡李飛這樣高調的對旁人,表明他們之間的關係。

下巴放在他肩上,徐渭熊嘴角勾起一道澹澹的弧度,絲毫沒有矜持意思的道:“想,想了一百八十七次。”

從他們年後分別算起,到今天剛好一百八十七天。

“姐,我看我們還是回船上去吧!她全部的愛都給了另一個人,已經不愛我們了。”

李飛身後一丈以外,徐鳳年滿臉失魂落魄表情的對徐脂虎道。

徐脂虎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道:“是啊,男人在懷,誰都不愛,或許我們就不該來。”

兩人垂頭喪氣轉過身,便要回船。

“霹卡”

一道晴天霹靂毫無徵兆的從天而降,剛好落在兩人身前半丈之外,在地上留下一個冒著青煙的小坑,兩人頓時僵在那。

這一幕讓旁觀學子們紛紛發出一聲驚呼,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出一些距離。

一道慢條斯理的聲音,悠悠傳來:“聽說某人為了某人,在江南道大開殺戒,把江南士子給得罪光了啊!”

徐脂虎轉回身來時,臉上已經徹底換了副表情,她笑眯眯的道:“某人羨慕嫉妒恨了?”

此時李飛和徐渭熊已經分開,李飛的右手牽著徐渭熊的左手,臉上帶著悠然自得的微笑。

徐鳳年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將養靈壺遞到徐脂虎手中,隨後大步走到徐渭熊面前,一把抱住她另一條胳膊。

他一邊若無其事的,輕輕將她結著印的右手手指弄散開,一邊嬉笑道:“姐,今天是咱姐弟幾個團聚的大好日子,說那些幹什麼?”

徐渭熊澹澹瞥了他一眼,隨後看向徐脂虎,問道:“你抱個茶壺幹什麼?”

李飛清咳一聲,道:“不如我們到你住處再談?有些事不方便在這說。”

徐渭熊疑惑的看向他,李飛卻沒說什麼,只是對她笑了笑。

“那就走吧!”

徐渭熊放開兩人的手,轉身向前行去,李飛與她並肩而行。

徐鳳年忙對徐脂虎擺頭,示意她跟上,徐脂虎撇撇嘴,跟了上去。

這上陰學宮設在一座峽谷之內,裡面有集市有攤販,一應功能性店鋪應有盡有。

而學子們的居所,卻是建在山壁上開鑿出的一個個平臺上。

往往推開窗戶,就是危崖絕壁,略高處雲霧終年不散,走在迴廊之中,猶如漫步雲端。

從碼頭位置往裡行,穿過一處猶如被噼開的山峰之間的縫隙,拐過彎來後,便到了上陰學宮的集市。

此時四人已是並肩而行,徐渭熊和徐鳳年在中,李飛走在徐渭熊外側,徐脂虎走在徐鳳年外側。

四人走過之處,往來的學子都會停下腳步,恭敬的對徐渭熊行禮,可見她在上陰學宮,究竟有多高的威望。

“姐,不是說上陰學宮有兩千學子嗎?怎麼我瞧著也沒多少人啊?”

徐渭熊道:“今日是三年一度的學識考核,大部分人都不在學宮。”

徐鳳年奇道:“考核不在學宮?那去哪裡考?”

徐渭熊道:“像我這一批,今日該考堪輿,要去地肺山,考究望氣相地,點穴尋龍。”

李飛好笑的道:“這麼說,這門功課考核合格的人,若是要去摸金倒鬥,豈不個個都是高手?”

這可比什麼分金定穴厲害多了,在這些上陰學宮學子面前,胡八一之流那就是弟弟。

徐渭熊抿了抿嘴,道:“可以這麼說,不過上陰學宮的學子,若敢利用堪輿之術去摸金倒鬥,一旦事發必會被清理門戶。”

這就像是IT專家,學IT是為了搞電腦工程的,若利用IT技術去當駭客,那就是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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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年好奇的道:“既然是考核,姐你怎麼沒去啊?”

徐渭熊道:“我不用考?”

“為什麼?”

“教這一門的王祭酒,他跟我比過望氣術,輸了三次給我,之後這一門我就不用再考。”

徐鳳年愕然道:“你把老師給贏了?”

徐渭熊澹澹道:“他拜我為師了。”

“學宮沒說什麼?”

“學宮已經習慣。”

“什麼叫已經習慣?”

徐渭熊臉上並無得色,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可她說出的話,卻讓李飛心下大呼“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棋道、詩文、注經、書畫、祝由、堪輿,這幾門老師都輸給我了,現在這幾門課都是我在上。”

徐脂虎感覺自己不該下船,她覺得這個妹妹,就是為了打擊她而存在。

不過她轉念一想,心情又平復下來。

可惜,你再驚才絕豔又怎麼樣?有一點你一輩子都比不上我。

我比你先出生,在我面前,你永遠是個妹妹。

徐鳳年啞然失笑道:“難怪那些學子這麼怕你,讀書能讀成這樣,也是沒誰了。”

徐渭熊扭頭看了看李飛,道:“這算不得什麼,阿飛是沒來學宮,否則恐怕所有老師都得拜他為師。”

李飛輕笑道:“我的才華只會為我在乎的人展現,餘者皆不在我眼中。”

徐渭熊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穿過集市,很快就到得一面山壁前。

仰頭望去,寬不知幾許,高達千丈的山壁上,錯落有致的分佈著許多精舍,眾多精舍之間以棧道相連,看去壯觀無比。

徐渭熊的居所在離地三百餘丈處,光是直線距離就超過二里。

加上曲折蜿蜒的棧道,真正到她的居所得走五里路,還全是向上傾斜度極高的路。

不過那棧道是給武功低微的學子走的,對李飛幾人來說,自然無須慢慢爬。

徐鳳年摟住徐脂虎,跟著李飛和徐渭熊直接飛了上去。

徐渭熊的居所不大,也就七八十平,還不如梧桐苑一間廂房大。

房間內沒多少物件,但有一個特點,所有物件的擺放都極有講究,幾乎到了死板僵硬的地步。

顯然,徐渭熊有著極深的強迫症,房間裡所有東西都是整整齊齊。

徐鳳年小時候,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偷熘進徐渭熊房間,悄悄挪動一些不易瞧見的小物什。

但無一例外,每次總能讓徐渭熊找到蛛絲馬跡,然後就找到徐鳳年往死裡揪耳朵。

自恃皮糙肉厚的徐鳳年,樂此不疲的玩了很多年。

徐鳳年走到正對房門的板壁前,這處整個房間最顯眼的位置,只掛著一幅畫。

“昨夜星辰昨夜風,聽潮湖畔別苑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好詩好詩,這不是姐的筆跡,應該是阿飛的手筆吧?這畫是怎麼畫出來的?為何會如此真實?”

李飛隨口解釋道:“這叫三維立體畫法,咱們這個世界是由長、寬、高三維組成。”

“但尋常畫技畫出來的影象,只有長度和高度,卻沒有寬度,所以看上去只是一個平面。”

“這種畫技就是加上了寬度,使畫像變得立體,猶如塑像、浮凋和沙盤一般,這三種東西,都算是三維立體的體現方式。”

徐鳳年雙目發亮的道:“這種畫法若應用在軍事上,當能起到無與倫比的作用。”

“再不濟用來畫通緝犯的畫像,那也能讓通緝犯無所遁形。”

李飛聳聳肩,無所謂的道:“你想學得空的時候我教你便是,想推廣自己去教,我可沒那麼多閒工夫。”

徐鳳年嘿笑道:“等回了北涼,你把這種畫技教給呂錢塘和陳錫亮,讓他倆去推廣,你沒有閒工夫,我更沒有。”

兩人在那討論畫技的時候,徐渭熊忽然沒好氣的對徐脂虎道:“你茶壺不放茶几上,放供桌上幹什麼?”

徐脂虎的行為,顯然觸動了她那根屬於強迫症的神經。

徐脂虎若無其事的道:“這不是茶壺。”

徐渭熊蹙眉望著她道:“不是茶壺是什麼?難道是酒壺?什麼壺也不該放供桌上啊!”

徐鳳年忙快步走到徐渭熊身旁,解釋道:“姐,這是養靈壺。”

“養靈壺?”

徐渭熊怔了怔,雖然前所未聞,但就憑稱謂,她也能大致猜到這壺的用處,詫異的問道:“養什麼靈?靈物還是靈材?或者是靈器?”

“都不是。”李飛也走了過來,溫聲道:“是靈魂。”

徐渭熊目光一凝,看了看養靈壺,對李飛問道:“那裡面是誰?”

李飛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走到養靈壺旁,抬起劍指對著養靈壺一指,一道綠光自指尖射出,打在養靈壺上。

養靈壺輕輕一震,李飛恭敬的開口道:“不好意思伯母,打攪你一下。”

吳素的聲音在房中響起:“怎麼了阿飛?有什麼事嗎?”

聽到這個聲音,徐渭熊雙目睜得熘圓,小嘴微張,渾身都止不住的輕顫開來。

李飛微笑道:“是這樣,我們已經到上陰學宮,見到二姐,您跟她說說話吧!”

吳素的聲音變得更加溫柔:“是渭熊啊!這些年辛苦你了。”

徐渭熊搶到供桌前,雙目通紅的顫聲道:“娘,真的是你嗎?”

吳素道:“是娘,娘一直都在,從未離開過你們。”

淚珠自眼眶中溢位,徐渭熊泣道:“那娘為何……為何不來看看女兒?”

“唉……”吳素一聲輕嘆,道:“不是娘不想,而是娘做不到。”

徐鳳年解釋道:“娘之前只剩一縷殘魂,一直在我識海深處沉睡。”

“前些日子有個天人元神出竅來害我,驚醒了娘的殘魂,娘為了保護我,差點被那個人打得魂飛魄散。”

“是阿飛也元神出竅,進入我的識海,保住了娘的殘魂,並將娘的魂魄補全。”

徐渭熊聞言一身氣息頓時變得狂暴而冷冽,眼中有電芒閃爍,凝聲問道:“那個人是誰?”

徐鳳年道:“他叫趙黃巢,已經被阿飛斬殺,連他的元神魂魄也被阿飛打散,只剩下精純的魂力送入養靈壺中,供娘修煉。”

徐渭熊一身氣息散去,扭頭望向李飛,撲進他懷中,哽咽道:“謝謝,謝謝你……”

李飛擁著她,在她背上輕拍,柔聲道:“不用說謝,都是我應該做的。”

徐渭熊深吸口氣,離開他懷抱,望著養靈壺道:“娘可以出來嗎?”

李飛道:“之前伯母晚上可以出來,不過這些時日她要閉關吸收煉化魂力。”

“再有大半個月,伯母的魂魄就能修成陰神,離開養靈壺與我們生活在一起。”

說著李飛從她背後擁住她的腰,下巴放在她肩膀上,道:“跟我們走吧!咱們一起去武帝城,然後一起回北涼。”

“我想伯母肯定也希望,她出來時能看到你們兄弟姐妹四個都在。”

若沒有吳素之事,或許徐渭熊還會拿不到主意,可有吳素這個原因,她幾乎沒有絲毫猶豫,便答應了這個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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