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歆和侯平安終於能好好並排躺著聊天了。
這女人的精神頭最近好得不得了，精力很充沛，侯平安都只能勉強應付了。吐一口事後菸圈，被魏冉歆嫌棄了，伸過手，夾過來，自己也抽一口，結果就被嗆住了，咳了好幾聲，還跳下床喝了幾口水，才穩住。
“老孫又出事了。”
“啥？”
侯平安抽了一口煙候，轉頭看躺回來，側身對著自己的魏冉歆。
“老孫這次可能要背處分了。”
“調戲小姑娘了？”
“還真是。先前郭亞娟說他上屆的女生的事情，我還是不怎麼信，但是現在信了。”
“怎麼個調戲法？”
“他又老毛病復發，昨晚上不知道在哪裡喝了點酒，上晚自習的時候，一隻手就拍在他教另一個班，就是邱老師班上的一個女生的肩膀上。女生告訴了家長，說老孫摸她。”
“沃日！”
侯平安有些無語了。
這特麼的年老了，毛病也開始頻繁發作了？
“學校怎麼處理？”
“還能怎麼處理？讓老孫出錢，5000，擺平家長，擺不平就只能背處分了，高級職稱降級，這下好幾年翻不了身。”魏冉歆鄙夷，然後一個翻身壓住侯平安。
居高臨下騎馬，瞪大眼睛看侯平安，一動不動。
“你特麼這麼看著我幹嘛？”
侯平安對魏冉歆瞪著自己不明就裡。
“你有沒有勾搭白怡丹？”
“啥玩意兒？”
“白怡丹好像對你有點兒特別的意思啊，別忘了你是老師……”
“你特麼的腦子進水了啊，我有那麼飢不擇食？上次不就是和你說了嗎？”侯平安一巴掌扇到磨盤上，將魏冉歆掀下來，“我腦子沒病！”
魏冉歆哼哼，嘀咕：“沒有最好。”
有這麼明顯了嗎？連魏冉歆都能看得出白怡丹對我有意思？侯平安摸了摸頭，覺得這女學生可能是活潑了一點，大膽了一點，但是真要和自己扯一腿？估計要被老子毒打……
學生和老師，這就是禁忌，侯平安又不傻，起碼的職業底線還是有的。
魏冉歆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啊，如果知道，肯定一口吐他一臉。
碰未成年人是自己找死，即便是上一世，侯平安自己也是不碰的。也不讓手下有人碰，但是有時候他也管不住啊，反正自己要擰得清，這事要栽跟頭太容易了。
第二天在辦公室刷手機聊天的時候，郭亞娟果然又在辦公室廣喇叭了。
“老孫也真是倒黴啊，看看，我就料得到，遲早要出事。”
侯平安眼皮都不抬一下。
倒是其餘幾個在辦公室的，來了興趣。
“其實老孫也就是行為有點兒出格，算不上猥褻，只能算體罰？”李春江幫老孫說話，都是男人，總有種心有慼慼的感覺。
男人總有老的時候，老了總有喝酒誤事的時候，這行為是個老年病，不僅限於教師。再說了，搭個肩膀怎麼啦？長輩對小輩的愛護也是這樣。
“呵呵，有些人是不長記性。我們老師的名聲就是這麼敗壞的。”
說話的是羅嘉薇。
她是最痛恨的，這個好理解。因為辦班的事情，社會上有些對老師的負面情緒和議論，所以賺幾個培訓費，也是頂著極大的壓力。
辦培訓班的老師名聲都不太好，這下老孫來這麼一出，名聲如果臭了，她是首當其衝的，肯定流言蜚語就出來了。
“上課不教下課教，全靠補課把錢撈”這話說的雖然是數學、英語等文化科目，但是自己這種培訓特長生的，壓力也是巨大的，因為家長、社會是不會分辨你是教什麼的，只認你是不是補課了。
“同情歸同情，但是老孫這次還是越線了。老師的名聲本來就夠不好的了。”說話的是黃胖子，這貨也好意思說老孫了。
“老孫出錢了沒有？”
“出了，自認倒黴唄！”郭亞娟說了一句，“這次會長記性。今天一早來學校，我看老孫的眼睛都黑了一圈，估計在家裡被老婆打了吧！”
“哈哈！”黃胖子笑起來。
其餘的人卻都有些沉默。
鍾校長這兩天也是頭痛，老孫這事出的也太不是時候了，今天檢查的就要來了，偏生還找事。只能很壓著讓老孫道歉，然後給錢。
老孫也硬氣，在校長辦公室就頂著鍾校長。
“我和我家晚輩都是這麼說話的，怎麼就不行了？我都快退休的人了，我能想那事？學生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我說什麼你就什麼都不信，那是你親孫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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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孫自認為是沒做錯什麼的。
這也是他多年來的一個習慣，以前沒人說，但是現在學生想的多了，也敢說了。這不就出事了嗎？
“老孫……”鍾校長壓住火氣，他不能發火啊，他也發火，這事就解決不了了。解決不了，要是檢查來了，家長過來鬧，自己臉都要被打腫。
如果真要按猥褻來處理，妥妥的是個冤案，這是一定的。
老孫的想法就是，我道歉了，給錢了，那就是坐實了自己猥褻的罪名，這肯定是不行的，一定不能妥協。
老鍾想的很簡單，息事寧人，平穩度過檢查，皆大歡喜。
腦殼痛啊！
老鍾就頓了一下，手指頭敲了敲辦公桌，還指著旁邊的沙發椅。
“坐嘛，你出這事，我也不希望啊，雖然說行為上有點不合適，但也夠不上其他的什麼事，但是家長要鬧，鬧大了，即便是上級領導證明了你沒問題，但是名聲畢竟是傳開了，對你不好吧？”
老孫憋著氣爆了一通脾氣，現在鍾校長軟話一說，他也就默不出聲了，坐下來，伸手去摸煙。
鍾校長趕緊扔了一支過去。
老孫抽一口，嘆氣。
他本身就沒有什麼壞心眼，就是看女生可愛，忍不住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情，用了一個比較親密的動作。他也知道這不妥，但喝酒了腦子麻痺著，管不住手啊。家長鬧也是正理，但是他是真沒覺得這是多大一點兒事。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鍾校長敲桌子的手指頭停了下來。
“這樣吧，老孫，你先道歉……不用書面的，口頭就行，然後錢的話，學校給你墊付了，這事就這麼了了。”
“我要轉班，不教他們班了。”
“人事調整牽扯太多，你越是這樣做，不是越表明自己心虛？沒事，沒事，繼續教。就這麼決定了吧！”最後一句雖然是帶著商量的語氣，但是卻有些不容置疑的口吻在裡面。
老孫就站起來，走到辦公室門口，回頭說：“這個錢我是不會出的，我也沒錢。”
“都說了，學校墊付，其他的你別管了。”
鍾校長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都這麼大年紀了，還不省心。
其實傳言和真實還是有出入的。
這點侯平安肯定想的明白，相看熱鬧的人，巴不得事情越大越好，譬如郭亞娟這個中年女人。
老孫是高級職稱。一個學校的高級職稱是有數量限制的，一個蘿卜一個坑。現在高級職稱的坑滿了，得等退休的讓出來。
如果老孫這一次栽了，高級職稱降級了，那麼郭亞娟是最有可能晉升高級職稱的老師，因為無論從成績還是從教齡資歷，她都認為自己沒什麼強力的對手。
老孫回到教師辦公室，還有些憤憤不平。
同辦公室的男老師大多都為他，打抱不平。其實各種情緒都在這場風波中以某種形式在宣洩。其實從教育的各方來說，教師這個傳道受業解惑的身份，反而成了夾縫中求生存的職業了。
不過大多數人還是只能抱怨和看熱鬧了，幫不上忙，也不可能去幫忙，真急人所急的，也只有利益攸關方才會。
急公好義？扯淡了！
侯平安肯定不會理會這種八卦，這特麼也算八卦？想當年，還荒唐的事情自己都做過。這都是毛毛雨了。
不過教師們的交際圈子太窄了。
社會上的匪夷所思的事情，教師還真的不一定聽說過或者是見過。更不用說是經歷過。相對來說，他們和學生一樣，都是一群在象牙塔裡關著的人。
所以真的語文老師在講作文的時候，很少能夠將社會性講得很透徹的。這一點侯平安是真的比一般的語文老師強太多了。
交際圈太窄的結果，就是這麼一點點事情，都能傳播的津津有味，等到下第一節課的時候，幾乎是所有老師都知道了老孫的這件事情。
老孫看著越來越多到他辦公室力挺他的老師們，心裡就差罵娘了。
特麼的，老子需要你們的力挺嗎？
你們這是挺我？你們這是來看猴子的吧！
最鬱悶的是，你還不能說，還只能繼續的破口大罵學校領導不仗義，明明是一件小事卻要鬧得這麼大。
溫主任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過來的，對侯平安說：“鍾校長讓你去趟校長辦公室。”
頓時氣氛就微妙起來了。
老孫到底道歉了沒有，這件事，可能就只有鍾校長和學生家長知道了。
侯平安來到校長辦公室的時候，辦公桌上正壓著那個家長簽下的一張保密協議。也就是說錢付了，但是必須得保密，事情不能外傳，不然你一分錢別想要。
這鐘校長還是可以的，事情做的滴水不漏。難怪羅本初對他也還有點興趣的。人精啊！
畢竟這件事鬧開了，學校沒臉。
家長也不想鬧開，畢竟傳開了對孩子不好，自己也沒臉。關鍵是還拿不到錢。
老孫更沒臉，自然連保密協議都不用籤，估計也是沒臉籤這個字。
侯平安對鍾校長豎起了大拇指。
“中午的時候，一起吃個飯？檢查的來了，有個副局想要認識你。估計是和羅局認識的。”鍾校長笑，“裴簡凡，裴副局長，分管安全工作的，和羅局差不多年紀。人還不錯，我能上來，他出了力的。”
“那就吃個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