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復興為歐洲帶來了思想上的解放,更是近現代文化藝術審美的一次奠基,是歐洲社會發展進步的思想發動機。不得不說,藝術審美所蘊含的社會效應在資產階級崛起中也起到了神奇的催化作用。

全社會對藝術的追捧,不僅僅讓17世紀成為歐洲文藝復興的黃金年代,更讓審美成為一種全歐洲的時尚,而鬱金香熱,則是其中的變種佼佼者。一位學者曾在他的日記裡寫道:“她是那麼的光彩奪目,豔麗得讓人睜不開眼睛,完美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1593年,一位維也納的植物學家把一批在土耳其栽培的鬱金香帶到荷蘭的萊頓。也許這種球莖所能綻放的花朵確實讓人陶醉,更或許是物以稀為貴的好奇心在作祟,一時之間,鬱金香成為萊頓上層社會談論的焦點。

接下來,歷史就給我們上演了一場社會經濟經典病例:鬱金香泡沫。這場發端於17世紀初,並最終在17世紀30年代席捲了以荷蘭為代表的全歐洲社會,在三十年戰爭中開闢了另一個幾乎全是輸家的戰場。小小的百合科植物球莖,被熱炒到讓人崩潰的價格,一個名種鬱金香球莖足以換取一座龐大的莊園,於是上到王室公卿,下至販夫走卒,全部淪陷其中。

人們之所以完全不管某個東西的真實價值而願意花高價購買,是因為他們預期會有一個更大的笨蛋會花更高的價格從他們那兒把它買走。這就是“博傻理論”,並告知人們的最重要的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上。傻不可怕,可怕的是做最後一個傻子。

……

1625年11月18日。週二,亞速爾特塞拉島。

屬於美租界的專用港口,囚牛號短襯衫級飛剪商船正在慢慢離岸。船上滿載著各類工農業原料,以及本年度最後一批獲得簽證的歐裔移民。

囚牛號的遠去並不意味著碼頭工人可以清閒下來,緊接著,停靠在碼頭一側的敖烈號大型飛剪商船又開啟了它的船舷貨艙蓋,如嗷嗷待哺的小恐龍張著大大的嘴,期待著有人填滿它的肚子。而在昨天。它才剛剛卸下數量高達10萬匹的棉毛混紡布。

現在,無論是英雄港還是美租界,在所有的歐洲商人的眼裡,這個中華美利堅共和國就如同一個永遠喂不飽的怪獸一樣。各種金屬礦石、紡織纖維、動植物油脂乃至大量莫名其妙的東西,都能出售給這個國家的商人,然後又從對方手裡搶購著各種精緻實用的商品。

工業品“剪刀差”在這個17世紀20年代正悄然上演著,特塞拉島這座曾經偏僻荒涼的小島正變成一架“散發著貴金屬香濃氣息的絞肉機”。不斷吞噬著自投羅網的歐洲商人。

美租界南邊沿海,亞特蘭蒂斯休閒度假區內,一眾來自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貴族正在流連忘返。也只有在這裡,他們才能肆無忌憚地光天化日之下躺在溫泉裡摸著懷裡的滑嫩女招待品美酒賞風景。而貴婦們,則住在幽靜的花園別墅裡,享受著全套17世紀版肌膚護理。並為一件件奢華的華美服裝或化妝品付出大把的銀幣。一次為期半個月的度假套餐,僅僅只需要花費1500美元,就能享受到以往歲月從未想過的舒坦服務,全年的疲憊都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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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的純收入已經超過2萬美元,讓亞特蘭蒂斯度假村後臺大老闆史文博是樂得見牙不見眼。最新一批來自荷蘭的富商已經預定了下月的度假活動。為了進一步提高服務品質,史文博打算接受一家威尼斯商會的建議。引進一批阿拉伯美女,以打造更多異域風情。

在度假村中一處最幽靜的東方式園林別墅中,幾個特地趕來本地療養度假的資本家正泡在溫泉裡,一邊喝著果汁,一邊聊著一大堆生意經。

楊雯雯因為懷孕沒有下水,而是一身清涼裝躺在木躺椅上,一把小洋傘遮住陽光,身邊一位西式禮裙打扮的年輕總裁女助理正低著身子小心聽著她的安排。

“伊格瑞娜,記住這幾份禮物一定要在聖誕節前送到客戶的手中,不管用什麼方法!”楊雯雯翻著集團業務報表,刻意在某幾個歐洲代理商的名字下畫著橫線,“這幾個人,要派業務經理專門登門造訪,明年的合同續約不能放鬆。”

“是的,夫人。那這封阿德萊德先生提出的採購新船的信件,需要回覆嗎?”

作為當初“從史文博嘴邊奪下來”,唯一一個由楊雯雯親自完成移民簽證的瑞典小美女,幾年過去,年方20的伊格瑞娜成為了楊雯雯最貼身的女助理,擁有著直接轉達楊雯雯最高指示的重要身份。

“讓他自己做主!不過告訴他,這次怎麼都要讓北洋船舶公司再降降價格!這些年我們都買了好幾艘了,對老客戶總要有點表示吧?”楊雯雯接過信紙,只是撇了一眼,就唰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剛把信重新遞迴女助理,就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伊格瑞娜,聽說你前段時間和北洋船舶公司的石總一起吃過飯?開始交往了?”

“沒!沒有……根據您的吩咐,處理公司船隊年末的維修保養合同問題……”伊格瑞娜小臉一下就紅了,趕緊低著頭吞吞吐吐說著。

“那個悶騷為人還行,讓他給我們上點心,早點安排維修時間。”楊雯雯小心地翻了個身,露出神秘的笑容,說著,還偷偷把目光轉向了溫泉池子裡的任長樂。“不反對你們交往,不過你也要看仔細了,這些男人啊,心裡怎麼想的很難說。”

溫泉裡。略微發福的任長樂正舒服地張開雙臂靠在池邊,正和難得回到亞速爾一趟的大走私販米古聊著天。

“來。我看看。”任長樂伸出手,從米古手裡拿過一個長得像洋蔥一樣的球莖,好奇地打量著,“嘖嘖,多少?200西班牙銀元一個?我好像記得歷史上,就有一個倒黴蛋把一個價值幾千荷蘭盾的鬱金香當洋蔥給吃了。”

“現在行情才剛剛起來,和範力這次收得不多,一百多個。花了一萬多塊,小打小鬧一下。”米古淡淡笑著,彷彿現在根本就不把這點錢放在眼裡。

透過各種走私貿易,大量在歐洲屬於限制級的好東西都透過米古的渠道進入本土,再加上國內充分授權的軍火走私貿易資格,現在米古的身家已經很難猜測了。

“嘿嘿,要不我也入入股。咱哥倆兒一起把這門生意做大?”任長樂一高興,手裡的動作就大了點,結果價值一兩百美元的鬱金香球莖直接掉進了溫泉,嚇得他趕緊撲騰著撈起來,生怕溫泉的溫度讓這個金蛋有了什麼閃失。

“晚了,蘇子寧已經打著外交部的名頭。讓歐洲情報司全部接手範力那邊的線。”米古輕描淡寫地壓低了聲音,因為墨鏡的存在,讓人看不清他的目光表情,“範力被授權‘打劫鬱金香經濟’,準備玩階段長線。我們的本錢可沒法和國家比,小小地玩一下可以。別套進去了。”

“靠,蘇子寧真不厚道!為他的外交部撈錢一點都不手軟!”任長樂一聽,就無可奈何起來。

“法國明年有大事要發生,估計到時候花費很多,還有愛爾蘭和蘇格蘭的問題,國家就那麼點外交部‘特別經費’,蘇子寧只能想其他辦法了……”米古倒是蠻想得通的,似乎根本不在意能在鬱金香經濟中沾多少光,“不過你發現沒有,蘇子寧這段時間壓下了許多行動計劃,弄得我和範力都無所事事了,日子很無聊。”

“他心裡有疙瘩。”任長樂想了下,終於嘆了口氣,“上次他打算親自去法國,弄得我和嚴曉松都勸了好久。現在他又這樣,恐怕要持續段時間了。”

“國內怎麼說?”米古終於摘下他的墨鏡,露出一絲擔憂。

“沒怎麼說,或者說沒人能說啥。”任長樂撇撇嘴,表示自己是無辜的,“歐洲代理人計劃是內閣通報國會備案的,100%的責任分攤,他還夠不上‘資格’,200%的責任,他一人能佔100%,就這麼簡單。”

聽到好友如此一說,米古也不吭聲了。

……

總領事館內,蘇子寧正在妻子袁欣藝的陪伴下,處理著一份份來自國內外的檔案。

“範力申請為腓特烈五世直接提供軍火?胡鬧!”蘇子寧拿著一封兩月前發自荷蘭阿姆斯特丹的信件,眉頭皺在了一起。

“怎麼那麼大火氣?範力是歐洲情報司的人,他應該更瞭解現在的局勢。”袁欣藝趕緊給丈夫遞上咖啡,安撫著現在丈夫的情緒。

“太危險!”蘇子寧直接在信上打了個大叉,然後塞進一張新信封,算是做了回覆。想了一下,似乎覺得有點不妥,又趕緊拆開信封,“老婆,替我給範力回一封密碼信,讓他提前在阿姆斯特丹準備好,明年春季會有大批法國新教徒工匠流亡荷蘭。”

“呵呵,又打算弄人了?”袁欣藝笑嘻嘻地展開空白信紙,對丈夫的記憶力很是欽佩。

“明年的法國宗教衝突會更劇烈,甚至會導致法國和西班牙私下媾和。”蘇子寧笑了笑,目光轉向了東面,“能撈點就撈點,反正不花什麼本錢的。”

“可我記得最初的計劃是準備讓範力幕後支援法國新教徒貴族,然後米古透過西班牙王國支援法國政府……怎麼計劃又變了?”袁欣藝突然想起今年年初自己代筆寫給米古的一封密碼信。

“不急,再等等吧……”蘇子寧一愣,慢慢搖頭。

望著丈夫那張略顯憔悴的臉,袁欣藝也就不說啥了,開始仔細書寫信件。

進入下半年後,外交部下屬的歐洲情報司在各條線上都收穫頗豐,不過也僅僅是經濟領域。一次小規模的“鬱金香狙擊戰”。就為情報司撈了5萬美元的外快;從波羅的海地區弄到的幾批穀物,一次轉手就在爆發大饑荒的漢堡賺了15萬美元……幾項加起來的收益。已經超過了歐洲情報司今年從國內獲得的直接撥款。

對於丈夫突然如此熱衷“經濟”,而放棄了大多數“正事”,袁欣藝只能歸結為對方在轉移自身的注意力。

……

在美租界的西北面山脈下,一座龐大的軍營正掩映在蒼翠漂亮的森林之中。

軍營大門旁的旗杆上,正飄揚著兩面旗幟。一面是中華美利堅共和國陸軍旗,另一面,則是黑底上繪著一隻彪悍的北美野牛頭,牛頭下方。一個羅馬字母“i”標註著這支部隊在華美陸軍外籍軍團編制中的序列。

軍營內,一個輕裝步兵營總計370多名官兵正在進行著緊張的訓練,其中絕大多數科目都是簡單的戰術動作科目。

外籍軍團“野牛旅”第一步兵營的代理指揮官斯科特上尉正雙手背在身後,在副官以及幾個連級軍士長的陪同下,靜靜地站在操場邊觀看著訓練成果。不得不說這支部隊的兵員素質確實不錯,其中大約一半左右都曾幹過僱傭兵。本身就以西班牙方陣為戰術基礎的歐洲各國,其下的僱傭兵已經具備相當的佇列紀律。所以隊列訓練效率遠比國防軍的新兵蛋子們更高。才僅僅一個半月,基本的隊列訓練就已經完成,戰術訓練科目比預期提前了半個月。

“也許下週開始,就能展開第一期野戰訓練了。”斯科特滿意地點點頭,對著身邊的少尉副官露出微笑,“我們時間其實不多。只有四個月的時間能夠讓他們適應最新的裝備與戰術。”

“哈哈,是的,他們精力一直很過剩,如果鞭子抽得更勤快些,我相信兩個月後就能讓他們恨不得馬上衝上戰場。”

擔任營級軍士長的馬卡洛夫。此時完全看不出才從一場瀕死的重傷中脫身,如今還是一副虎背熊腰的嚇人樣聳立在斯科特上尉的身後。

“各位。我需要大家善待士兵,無論他們曾經是什麼身份,來自何地,未來又能如何,現在都已經是這支軍隊的一員。”斯科特轉過身,掃了一眼在場的高階士官,表情異常嚴肅,“陸軍司令部沒有更多的軍官能夠配置到野牛旅一營,所以各位就是部隊的領路人與表率,我不希望聽到有士兵後悔他們做出的選擇!”

“下個月中旬,全營將海運到百慕大展開第二期集訓,我希望到時候每個士兵都精神飽滿。”斯科特說完,就帶著副官朝營地指揮部走去,只留下幾個軍士長面面相覷。

場地上,於山正嬉皮笑臉地“折磨”著一個排的外籍軍團新兵,尤其是其中幾個性格和他類似的傢伙。為了保持自己獨一無二的存在感,于山對這種“白痴貨色”是毫不留情,就差命令對方全副武裝繞全島跑步一圈。

和國防軍一樣的光鮮軍裝和鋼盔,左臂上繡著特殊圖章的外籍軍團士兵們,就這樣在華美陸軍司令部派來的教官下,進行著從未體驗過的軍事訓練。沒有掩護火槍兵的長矛手,沒有視機而動的騎兵分隊,沒有充滿安全感的胸甲,更沒有氣勢如虹的方陣推進。

他們摸爬滾打,翻牆跳欄,挖坑掘溝,做著大量看起來和士兵這個職業完全沒有一點聯絡的戰術動作。

部分有過多年戰爭經驗的外籍軍團士兵,都對長官們發給自己的“單薄武器”表示懷疑。不過當武器適應性演示中那種每分鐘能夠打出至少上百發子彈的管風琴機槍出現後,老油條們這才統統閉上了嘴。

“真是一群白痴,當初體檢的時候怎麼就沒好好檢查下你們的腦子?!注意我的口令和手勢,我的意思是全體趴下!不是讓你們衝鋒!”

前來檢查訓練成果的馬卡洛夫軍士長那誇張的喝罵聲又出現了,幾個年輕的外籍軍團士兵都漲紅著臉看著一邊的中士教官于山無所適從。

“好吧,現在就連我罵什麼你們都不會明白……”馬卡洛夫無奈地偏過頭,招手喊來了於山,以及負責協同訓練戰術口令的總領事館翻譯,“翻譯先生,我需要他們能聽明白我的意思,就那幾句話而已!否則我會申請你一起去前線的!”

“可是軍士長先生,他們裡面有著各種人,波蘭、斯堪的納維亞、義大利、荷蘭、蘇格蘭、波西米亞……如果沒有半年以上的時間,也許您的長官應該給每個連隊配備一打的翻譯。”翻譯官一臉苦笑地攤開雙手,表示自己已經盡力了。

“好吧,還有幾個月,如果他們夠聰明的話,至少應該聽懂‘撤退’的命令!不然就等著送命吧!”馬卡洛夫長呼一口氣,然後看住了身邊露出無辜表情的於山,臉色又瞬間垮了下來,“我該怎麼說你呢,我親愛的於山中士先生。你必須承認,愚蠢真地會傳染人的,而且現在已經氾濫到一個排了!”

“那是您沒有下達‘吃飯’的命令,頭兒,他們機靈著呢!”于山理直氣壯地挺起胸膛,振振有詞。

“見鬼,你居然學會頂撞我……我要把你送到前線,一定!”馬卡洛夫罵罵咧咧地走遠了,于山站在原地,聳起了肩,厚臉皮上滿是微笑。

就在於山“辛苦”地訓練外籍軍團士兵的時候,遙遠的北美本土西點陸軍學校課堂裡,喬肆正認真地上著課。教室黑板上,赫然是一場熟悉的蝴蝶島東島戰役範例,那位何語中校正以一種新奇的方式為接受軍官培訓的士官們講解著戰場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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