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驚醒的薛海,從那破舊的獵人屋裡坐騎。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暈了過去。偏過頭看,師父金逸的遺體還癱在椅子上,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收拾了行李,背上了師父的劍匣。最後看了一眼那破舊的茅屋,轉過頭的薛海,踏上了回去坐觀山的路程。他已經想好了,回宗門之事看來行不通。

如今他要研習的是被修道中人詬病的鬼道之術。去了純陽門,難保不會出什麼岔子。而去見親生父母一事不易操之過急。薛海沒有要重返紅塵俗世的打算,而是要斬斷紅塵,定是要落到這些血親身上。如今的他,還遠遠不夠那一步。於是他需要的,便是上那坐觀山收為洞府刮取貨藏。與附近修道中人多多結交走動。加緊修煉血旨神道。

於是,當雨停了之後。天色也不明亮。害怕路上還是下雨的薛海再次回到了上煌鎮,決定先在這裡留宿一夜。

走進上煌鎮,這個不足彈丸之地的小鎮再次走進他的眼裡。青石板的路面,兩側瓦面起伏。許是害怕接著下雨,上次來那零零點點的攤販不見蹤影。薛海整了整自己淡青色的道袍,扶正了頭冠。便一眼看到昨日留宿的客棧。

無奈,此地人煙不多,這上煌鎮也就不過一家客棧。趁著天色未暗,還是先行入住。否則晚了便沒了房位。

當下,薛海嘆息一聲,邁步跨入門檻入內。

“你這和尚好生討厭。我早已說此處沒你化緣之所,為何苦苦糾纏?再不走,我便叫官差了!”

剛一進去,薛海便見到一個布袋和尚穿著簡陋,赤著腳,手捧一個破碗,滿臉含笑的看著店鋪掌櫃很不耐煩的對著他數落。薛海雖然修為不高,可是十多年跟著金逸走南闖北的也見識不少。看著行頭,定是佛門裡的苦行僧。赤腳無履,是為了體驗大道,與天地靈氣共存。

“小僧不求許多,包飯一口便是。如施主並無殘羹剩菜,小僧這就離去。”這和尚依然滿臉憨笑的如此說來。薛海跨門而入,站在側邊細細打量。卻發現他年紀極輕,甚至可能不到二十!而且眉清目秀,雖身披破袍,卻也顯得精神十足。運用道門的觀氣法,看到這和尚額頭噴出點點豪光。修為竟然已是練氣六層!

“這位大師,敢問是何門何派?今日偶遇,得見同道,實屬機緣。特來拜見。”

薛海這突然一插話,反而讓那和尚愣了一陣。看著穿青色道袍,揹著劍匣,頭戴清水冠的薛海。立刻歡喜雙手合十回禮道:“多禮了。小僧師從空服尊者,是鐘山寺門人。法號空明,未請教?”

“貧道。。。貧道師從還衝真人,本名金逸。是純陽門下弟子。”

“原來是純陽門的同道,多有失敬。”“哪裡,在此偏遠之地能遇上大師,也是貧道三生有幸。”

不提薛海隱姓埋名,店鋪掌櫃的看著門口一道一佛互相問候,早已不耐煩。當即將抹布隨手一拍,有些不悅的說道:“兩位,這是小本經營。若有高論請移步,我等還要做生意,莫擋了我家氣運啊。”“啊。。失禮。這就告辭了。”

法號空明的和尚雙手合十道歉,轉頭對薛海道:“相逢即是有緣,金道友如若不急,可去鎮西的餘家找我。那裡可是冒出了一些人屠。”說罷,依然滿臉憨笑的再次對掌櫃道歉,拎起門板邊的木杖,大跨步的走遠。

此刻,薛海反而微微皺起眉頭。人屠這種說法,乃是修道界中的隱話。其實便是有惡鬼怨靈的意思。只是不想嚇到凡人,故而如此說來。而且聽那空明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與他一同前去捉鬼。其中結交之意明顯不過。

而修道中人,除妖捉鬼大多是修煉必要,也有樂在其中之輩,不過不多。因為修煉悟道之祖本是鬼道一脈,坐化前自號師君。如今道統繁多,卻大多源自一脈。統御鬼怪之法也剩下不少。或趨勢鬼怪護法,作為僕人。或煉製丹藥法器當做藥引媒介,亦或藉此透過秘法來突破道心瓶頸。多不勝數。所以常常有同門同道為爭搶惡鬼妖怪而自相攻伐的。所以,如今空明此舉,真真示好了。

薛海正在猶豫,顯然鐘山寺在這地界名頭不小。結交一個雲遊的鐘山寺的門人不失為一件好事。可是萬一坐觀山那邊,隆成故友造訪,巧見洞府無人。久而久之,便以為隆成坐化,自己坐擁洞府,豈不得不償失?

恰值此刻,一邊的掌櫃見禿驢一走,牛鼻子又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很是不滿的說道:“我說你這道士,我們這可是。。”“勿擾,貧道在這住下便是,你急什麼?”薛海也瞪了此人一眼,隨手丟擲五枚銅錢。

果然商人,一見是顧客,原本惱怒之色頓然消弭,化作歡喜笑顏擺手道:“原來是位錢主啊。之前多有得罪。我就說嘛,道長不似那些窮酸禿子。小二!帶這位道長上陣字七號房!”“好嘞!客官您請!”

薛海當下無言,而是跟著那穿著油垢衣衫的店小二進了房舍。

此刻天色漸暗,薛海不想趕夜路。便打算先行住下,明日清晨出發。

不久後。

當薛海趕走店小二,看著那棕色的木質傢俱。桌椅板凳,掛鏈硬板床。沒來由的笑起來。雖然房間很是樸素,而且毫無雕花裝飾之巧物,甚至連花盆都不曾見過一盞。薛海卻很是滿足。財富奢華,引人妄念。於修行不利。

當下店小二送來指明的粗茶淡飯後,薛海細嚼慢咽一個時辰方才進食完畢。粗線打坐一番,運起六個大周天,做了今夜功課。便有了看那血旨神道的打算。

悄悄打開門,見樓道無人,只有一盞盞燈籠並排恍惚。薛海便牢牢鎖上,每一扇門貼上三道符籙,用以察覺是否有人暗窺。便火急火燎的來到桌前,從腰間布袋裡取出了那片皮紙。

之前太過匆忙,拿上皮紙便逃,看的不真切。如今放在雙手細細把玩,薛海才驚覺此是人皮所做!而且下了法力於上,使其百年不得腐朽。心下越加驚奇的薛海掠過大名,粗略掃過一眼,眉頭卻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莫不是消遣貧道?還是疏忽大意,還有遺漏留在那坑洞裡?”薛海臉色難看如此喃喃自語。

此刻,那人皮捲上,除了排頭的‘一貫無當血旨神道’外,就只有寥寥百餘字。其中共分兩段。

上段書:洗血固體

下段書:以血塑身

若是外人看來,定然不知其所雲。可是薛海修自名門,一眼便看出,這是有練氣到築基的兩大境界之心法。

“只有兩個大境界的法門?後面的呢?”

薛海心下有些失望。因為他已然知道其中緣由。那與師父相鬥之人創此功法,卻也只是一個築基前輩。既然如此,他如何能悟出比之他境界還高的其他四個大境界呢?雖然薛海隱隱早有覺悟,可當親眼看到只有兩大境界功法,仍然免不了沮喪。

先不說此法是不是真的玄妙非常,當是如此,縱然薛海得進築基,可完全沒有後續法門,他根本無法得進金丹大道。而中途轉修他法卻極費時間,到時功法未成,也行將作古。談何大道?故而轉修他法,乃是修道中的大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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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刻薛海惆悵。可時不我待。“就算如此,若以我此時根骨,莫說築基,練氣九層不知何年何月可得。不可得隴望蜀,當以先進築基再說。畢竟一旦我得成築基,壽元一番,可有兩百年的陽壽。自然能細細打算。”

當下薛海儘可能拋棄雜念,專心致志細細讀之。可百餘字的文,上段也不過三四十個字。薛海卻看了足足一個時辰!直到天也陰沉,外面傳來打更的叫喚,方才一頭汗水的從文字之中拔出。

“呼。。。”薛海趕緊將人皮放下,額頭已是汗珠累累。那道袍也已浸溼了一大片。

閉上眼睛,薛海拿起袖子擦乾面龐。臉色也漸漸好看了點。可是眼神中,卻有著一份不容忽視的喜悅。

“果然是奪天地造化之法!此人創此法門,果真天妒英才。舍萬物靈氣而取性命之根本。好大的膽子!”

不過話音剛落,薛海卻也犯難起來。經文上字字珠璣,卻說一切之根本在於洗精伐髓,脫胎換骨。而此法,卻是拿他人精血灼煉自身軀體。以性命換修為。

簡單來說,便是要殺人取血。

正當薛海躊躇時,一枚石子忽然從窗外擊破窗紙射了進來。薛海悚然一驚!急忙捲起道文放入布袋裡。靠近窗邊輕輕推開一個小角,往下一看。

卻正正見到,白天時遇見的空明和尚,此刻正滿面羞愧的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尷尬的笑著。

“金道友,夜半打擾實屬不該。實在無可奈何方才擾你清淨。望道友快快助我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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