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旨神道練氣之法,不再像其他宗門那般,吸收天地靈氣磨練自身,驅除雜質。而是提取活物精血,從中抽取精氣淬鍊。因為天下眾生都有精氣,經過身體所轉,其更為容易被肉身所容。故而極為快捷迅猛。比之從虛無縹緲之氣中吸取精氣更為方便。”

緩緩放下皮紙的薛海,十分感慨的嘆了口氣。隨手拿起一杯茶抿了小口。看著桌上的油燈喃喃自語:“的確,道士如此,妖怪如此,凡人萬物亦是如此。修道者洗精伐髓。身體之中便有精氣。此法劍走偏鋒,直接從活物身上抽取精氣。果真歹毒。卻也十分快捷。”

話音剛落,屋外忽然響起噔噔的鼓聲。薛海知道,這是靈場的交易結束。那些火居道士要各自收攤返還家裡了。

薛海只是露出陰笑,也不熄滅油燈,徑直站起換上衣袍,帶上三股叉和符盒,布袋。便悄悄的推開門扉,透過縫隙斜眼看著外面動靜。

只見一樓底下,那些火居道士紛紛忙碌的將貨物裝入袋中。對著其他人紛紛道別。眼見那白天搭話買東西的老道士跟著兩三人離去後,薛海如同陰影一樣從門扉飄出,悄無聲息的下了樓,默默的跟了上去。

“賈老,就此別過。明天再會。”與老道士共路的幾個火居道人告別。轉眼間,雖然是在熱鬧的夜市裡,但此刻老道士卻孤身一人。

可是如此,薛海卻沒有任何反應,依然吊在後面,隱沒於人群之中。

直到,這傢伙出了小鎮,往最近的一處村莊走去。

月黑風高,烏木遮月。靜悄悄的林道上,除了偶爾幾隻夜鳥啼鳴,再無其聲。

隔著很遠的薛海一臉冷漠的盯著遠處漸行漸遠的老道士,他沒有任何疑慮,邁開步子悄悄跟上。

沒錯,早在白天,薛海就已經發覺了不對勁。那並黑銀法劍非比尋常。

首先,黑銀十分珍貴,不僅有降妖伏魔之功,本身也是極為輕巧的。那柄寶劍的劍身太過輕盈。根據以前薛海和師父見過一位同門前輩。他的那把黑銀法劍就是五成黑銀,劍身極其輕盈。如此,薛海確定白天老道士純屬誆騙他。那樣質地的黑銀法劍,至少有五成黑銀!這絕對不是一個老道士,甚至是一個火居道士可以擁有的。

最特別的是,那把寶劍的劍柄頂處隱約有黑色,那是乾枯的血跡!

於是薛海猜測,這火居道士一定是撿了哪位前輩死去的屍骸。撈了一大把便宜!

如此質地的黑銀法劍代表什麼?那是一個築基前輩的東西!那就意味著丹藥,法寶!

隱隱動了殺機的薛海回過神來,忽然發現這老頭來到了一處山腳下。看那簡陋的茅屋,以及掛在窗戶前的乾肉和皮草都表明,這是一戶獵人的屋舍。

說時遲那時快,這老道人一把推開了門,立刻叫道:“啊!累死了。老婆子,快幫我把東西放下。”

“嗯?”微微皺起眉頭的薛海弓起身子隱藏在草叢裡,側耳傾聽屋舍裡的交談。

“爹,我來吧。娘的身子骨可頂不住。”

“老頭子,今天怎麼那麼高興啊?回來的那麼晚,飯菜都快涼了。”

“哈哈,今天做了筆大生意。有金主照顧著呢!兒啊,你不是說想要一把新的弓嗎?爹明天就去給你買!”

一聽是一家人,薛海心中的殺機漸漸淡去。人家一家其樂融融,犯不著大動干戈。

“咦?兒媳婦,我乖孫女呢?怎麼不見她?”

“爹,小薇去和張大牛的兒子玩去了。一時不會回不來。”

“那怎麼行!黑燈瞎火的,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走夜路多危險!下次不能再讓她那麼野了。”

“哎,老頭子也累壞了吧,先吃飯啊,吃飯。”

“乖孫女沒回來吃什麼吃!你這老婆子就知道吃。”

當下再聽也無意義。對方應該無人能威脅到他。再者說,薛海此行不為殺人,而為取寶。相信他們不會太過抵抗的。

此刻,薛海一把取出那三股叉,衝上前去,一腳就踢開了那門板!

一聲巨響,簡陋的家裡眾人渾身一震,下意識的轉頭看來。卻見到陰著臉的薛海手持三股叉,另一只手按在腰間的符盒上。佇立原地。

“你是什麼人!為何踢壞我家門板!”那生得魁梧的年輕大漢鼓起渾身肌肉,氣急敗壞的跳了起來就是喝問。

可是愣神的老道士在看清來人模樣之後。立刻嚇得渾身一個抖索!一把將暴怒的兒子攔下。也顧不得兒子驚疑的眼神,渾身瑟瑟發抖的他立刻拍打道袍拘禮道:“原來是道友,不知道友深夜來此有何貴幹。”

薛海卻只是舉起三股叉,盯著那老道士道:“道友,我此行不為你,只為你所獲之寶物。”

話音剛落,老道士又渾身一抖!如遭雷劈的他雙眼圓瞪,汗珠如雨道:“若。。若是為了那黑銀法劍,道友喜歡。貧道送與道友便是。也當答謝道友今日惠顧之情。”

看著害怕得結巴的父親,兒子很是不解。不僅是他,家裡人都很奇怪為什麼一向牛脾氣的老頭子要對面前這個年輕人唯唯諾諾。

“法劍?你若送於貧道,貧道便多謝了。只是此次前來,貧道更在意道友還有何物不曾展示。功法?仙果?還是法寶?”果不其然,當薛海說道法寶時,這老頭明顯的微微一顫!看來,這老頭果真從某一位前輩的屍體上撿到法寶了!

如此想著,薛海笑得更是開心。只聽道:“道友,若是法寶,不妨拿出來讓貧道一觀。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此物對你來說,用處並不大啊。”

“不。。。”老道士忽然仰起頭來低聲說:“貧道雖不知你如何得知的。但是我們火居道人,修行本就千難萬難。好不容易機緣到來,怎的會輕易拱手相讓!”

“冥頑不靈。看來你想死啊。”

“哼,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貧道修為雖是練氣二層。但是練氣之中,與凡人大同小異!今次你一人前來,就別怪貧道了!”說時遲那時快,這老道士忽然大喝一聲,閃電般的從破舊的道袍裡甩出六張符籙。只見他手捏印決。那六張符籙立刻化作火花飛撲向薛海!

“哼!”見對方先出手,薛海一下失了先機。氣急敗壞的他立刻閃開。他深知,對方修為不及自己,真元少得可憐。這普通的炎花術估計都耗去了此人一半的真元!自己,有勝算!

可是誰承想。一施完法的老頭也不顧及親人對自己這一手妙法的震驚。立刻大吼道:“別愣著!此子如若不死,我們全家難逃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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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兒子也是條好漢。雖然依舊處在震驚之中。不可形式所迫。他果斷的一把抽掉掛在牆上的大弓,隨手披上箭筒彎弓搭箭。然後大叫道:“娘,珊兒!快躲起來!”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正當時,薛海避開了炎花術,立刻反手一拍符盒。刷刷刷九張符籙立刻飛出。只是大喝一聲,手上飛快變幻印決,那九張符籙立刻化作九道利芒飛射而出!

正要對準薛海射擊的大漢忽然看到九道光彩衝來,只是愣神。那老頭見勢不妙一把將兒子拉了過來。卻看見九道光彩利芒擊打在茅屋上,啪啪啪的擊穿九個窟窿!

“老家夥!敬酒不吃吃罰酒!”氣急敗壞的薛海見無功而返,立刻在拍出十二張符籙。手上飛快捏著滅字決。

透過窟窿看到變化手印的老頭大吃一驚。這正是自己剛剛釋放的炎花術!他是要燒燬這個茅屋,逼他們出來!

“兒啊!”老頭焦急大喊,他兒子也並非等閒。彎弓搭箭的他死死的盯著薛海,只是手上一鬆。利箭飛射而出!

只聽嗖的一聲破空聲。一股刺穿肩膀的劇痛讓正捏著手印的薛海痛叫出聲!利箭正正穿過薛海左肩膀,架在其中。

如此劇痛,薛海哪裡還有心神捏印?手印已斷,那十二張符籙也軟綿綿的倒在地上。可薛海卻痛得跪坐下來,一手放開三股叉,染血的手上又捏起手印。企圖再度施法。

青筋暴起的大漢雖不知其中緣由。可之前見過此人妙法,心下依然十分警惕。見對方欲故技重施,立刻再抽一箭瞄準薛海。這正是要一擊射穿此人頭部!

恐懼,薛海從未感受到如此恐懼。就算是和那魔頭殘魂拼鬥時都沒有如此恐懼。因為這是切身入肉的疼痛,是血液和虛弱的死亡。他第一次明白,他還是可以被凡人殺死的!

可就在如此緊要關頭。就在那大漢鬆開手指,就可以殺死這薛海關頭。一聲歡快的孩童聲從薛海背後傳來:“爹,娘!爺爺!奶奶!我回來啦。”

一見自己親女兒回來了,心神大震的大漢立刻淒厲的高喊:“站住!別過來!”

可是,已經晚了。

雙眼突然暴起殺機的薛海立刻跳起!染血的左手一把攔腰抱著不知所措的孩童。另一只手抄起三股叉一下就架在嚇壞了的女孩脖頸之上!

“你幹什麼!住手。她只是個孩子!”

目眥欲裂的老頭立刻大叫。那大漢也氣的渾身發抖。反觀那兩個婦孺,一見到孩童被此人要挾,立刻哭天搶地的跑出茅屋大喊:“請不要。。。她是無辜的。您想要什麼儘管開口,別為難小的!求求你了!”

“娘!爹!嗚嗚嗚。。我怕。這個叔叔是誰。。”薛海完全不顧懷中女孩的哭喊,三股叉的尖刺牢牢頂著女孩的脖頸。

“老家夥,你知道我要什麼!把法寶給我,我放你孫女一條活路。從此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老頭子,你猶豫什麼!咱家的孫女可被架著!要是出了什麼三長兩短,我給你玩命!”一旁看的焦急的老太婆立刻勸說。老頭子也沒有多說,只是不停點頭道:“好說好說,道友可別衝動。”

說罷,老頭極快的撬開地板的石塊,從泥土中挖出一個古樸的長方形木盒。拱手示意薛海。

“開啟看看。”

薛海陰著臉如此說來。後者連連點頭,一把推開木盒。裡面沉睡的是一併散發著金屬光彩,黑亮黑亮的短劍。

薛海雙眼圓瞪,那短劍上分明有寶光閃過,定是法寶無疑!

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的薛海立刻說道:“扔過來”

老頭子吞了口口水,使勁一扔!木盒啪的一下掉在薛海腳邊的草地上。

“很好!”薛海很開心的點頭。那懷中孩童卻哭得更是淒厲。

“道友,有言在先。您是不是。。”老頭很緊張的如此說來,生怕薛海反悔。

薛海只是瞪著那滿眼仇恨的大漢道:“你,把箭筒和弓箭扔開。”

後者只是一猶豫,無奈之下只得把武器一齊拋遠。

見到沒有威脅。薛海心下一鬆。他本非嗜殺之人。既然目的達到。也無需再做的過分。只見他微微彎了腰,鬆開手。那小姑娘就哭天搶地的一路跑向他父母那裡。

見到薛海信守諾言,眾人心下俱是一鬆。一切平安就好,就好。

可是,恍惚之間,薛海看著放鬆的老頭和婦孺。以及依然仇恨的盯著自己的大漢。還有那只會哭的女孩。心中莫名的回想起了以前,自己還小的時候。師父教導自己的那番話:“交之君子,惡之小人。”

待人接物,為人處世。當如君子,為人所喜。倘若與人交惡,避免報復,夜長夢多。當如小人,不擇手段,斬草除根。

“斬草除根。。”

薛海喃喃自語。

“既以與你結下此仇。再見面更無善言。已成死敵,絕無善果。”

眼中殺氣突然暴增的薛海手上飛快捏著手印!見到薛海動作尚未反應的老頭還不懂發生了何事。薛海單手一指,那原先躺在泥地上的十二道符籙無風自動,化作十二道霹靂利芒衝向幾人!

“出爾反爾!卑鄙!”大吼出聲的老頭只來得及翻身撲到離自己最近的兒子。倒下的兒子忽然聽到啪啪啪一陣碎裂聲。身上的父親依然死去。一股刺鼻而溫熱的血液瞬間侵染了全身。

“不!”真切感受到父親死去的大漢目眥欲裂整個人跳起!一把抄起旁邊的柴刀就要衝上前來。

可薛海一臉陰森的隨手丟擲六張符籙。下一刻,兒子的屍體也被打穿了幾個大洞,帶著不甘心的神情倒在血泊之中。

“相公!”

“兒啊!”

“爹!”

對此震驚的婦孺和哭喊的孩童齊刷刷的衝向大漢的屍體。可是冷著臉的薛海一個渡步上前,一把抓起女孩的頭髮,也不顧孩童痛得淒厲慘叫。滿是殺機和震動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那兩個嚇呆的婦孺。

沒錯,此刻的薛海渾身在瑟瑟發抖。

他做了。做了以前絕不可能做下的事情。

**不如,喪盡天良的事情。

屠殺了沒有敵意的敵人。

“不!我做過了。我殺了隆成!我就是這麼殺的!現在我還害怕什麼?”

刷!揮動著手中的三股叉,完全呆滯的兩個婦孺也倒在了地上。

“我連婦孺都能殺,一個小孩又算得了什麼?”

陰森而冰冷的雙眼,俯視著手中淒厲慘叫的孩童。

“如果我連這都做不到。師父臨終的囑託又有何意義?我費盡如此光陰追求的長生大道又如何成功?”

刷!抵著孩童脖頸的三股叉橫著一劃。那股刺耳的叫喊立刻停息。

“血。。。好多的血。”看著泥地上的血泊。薛海忽然回想起了今夜看的血旨神道法文。

“這,是天意予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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