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後時刻,他仍舊中氣十足的訟念著聖火教教義,只是語氣中難免帶著絲絲遺憾。

那個奮鬥了一生的目標,至死都沒有完成!

透過披散的頭髮,石人傑渾濁的眼眸精光不減,仔仔細細的掃視廣場,像是在尋找什麼人, 要把這臨終的一幕牢牢記在心底。

他知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或許有聖火教的修士潛伏在廣場。

只要自己一聲令下,就會有人奮不顧身上前營救,但是他完全沒有呼救的打算。

有著黃沙真人坐鎮,任何營救行為都是徒勞的。

時至今日,教派的力量已經衰弱不堪, 不能讓他們為自己平白送死,做無謂的犧牲。

“希望老夫死後, 教派快點誕生下一位金丹修士,讓激進派與平和派不要走向分裂,最終導致消亡。”

最後時刻,石人傑默默想道,這一點他放心不下。

下方一片沉默,廣場上寂靜無聲。

對於神沙門而言,聖火教與邪修團伙沒什麼兩樣,危害甚至更甚於邪修。

畢竟前者是有組織的“前朝餘孽”,一心想顛覆宗門的統治,而後者只是“小打小鬧”,成不了什麼氣候。

但對於普通修士而言, 卻未必如此。

自從神沙門統治西沙諸國以來, 秩序便愈發的混亂, 普通修士早已是苦不堪言。

相比之下,聖火教統治時至少還算穩定,所以普通修士還是有一點懷念的。

更何況, 現在是聖火教銷聲匿跡的年代, 普通修士只是聽說過罷了, 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印象。

雙方立場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自然就不同,對於黃沙真人的“邪惡魔頭”之言,普通修士嘴上雖然不反對,心中卻是不以為意。

“......”

望著處刑臺上那名金丹真人,劉玉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就金丹修士,也會淪為階下之囚嗎?

“果然,這條修仙之路,還是不適合揹負太多。”

“揹負的東西一旦多了,也就失去了逍遙的真意,做起事情束手束腳。”

“或許這修仙之路,便是漸漸放下一些東西,又漸漸拾起的過程。”

廣場上,劉玉默默想道。

他注意到,這時唐天寶冷靜的可怕,就像真正的無關之人人一般。

而被稱作楊叔的修士,不愧是久經世事之人,這個時候還能與別人談笑風聲。

就連周子文, 這時似乎表面上也已經平靜下來, 只是眼中還是有異樣的光芒閃過。

望著雙臂被鐵鏈束縛, 只能跪倒在處刑臺上的石人傑,此人眼中閃過痛苦之色,似乎與石人傑關係不淺。

劉玉默然無語,將三人的表現盡收眼簾。

臺上,石人傑收回目光訟念著聖火教的教義,只是聲音卻越發平靜。

黃沙真人目光威嚴掃視全場,看向石人傑確實冷冷一笑,他可沒有讓對方將經唸完的打算。

當下使了一個眼色,一個力士便懂事的上前,手中斷頭刀法器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噗~”

只見冷冽的刀光一閃,石人傑便身首分離,斷口處鮮血噴湧,屍體也像凡人一般倒在了地上。

“滋~”

又是血肉摩擦的聲音響起,黃沙真人也不嫌髒,走上前去右手冒著黃光,往石人傑屍體丹田一插。

再次拿出來時,已經握著一顆鴿蛋大小,像是丹丸一般的物品。

就算想獲得唐天寶的信任,從而得到更多秘境的訊息,也不急於這一時,或者說著急只會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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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生了處決石人傑的事件,西沙坊市很快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但在平靜之下,卻有暗流湧動。

七日後,西沙坊市外一連數道遁光沖天而起,帶著石人傑遺體離去,朝西方而去返回神沙門覆命。

坊市一角,早已在此等候多時,兩名一點都不起眼的煉氣修士對視一眼,立馬分散離開發出傳訊符。

今日是久違的陰天,但沙漠上依舊風沙漫漫。

離開西沙坊市的遁光共有七道,每一道都散發著築基級別的靈壓,就算是兇名昭彰的邪修團伙也不敢招惹。

姜樂生今年已經一百八十歲,修為雖然到了築基後期,但連築基境界都沒有修煉圓滿,除非有天大的機緣,否則基本失去了衝擊金丹瓶頸的可能。

不過他在築基後期停留已久,法器靈器精良實力絕對非同小可,就算放眼整個西沙之地的築基修士中,也絕對算得上上流。

加上資歷足夠,這才成為了這次任務的領隊,負責押送石人傑遺體以及一些靈物返回宗門。

姜樂生放出神識,隨意掃視一番,見沒有異常便收了回來。

在他看來,自己等人可是神沙門修士,整個西沙之地都是宗門的疆域,除非那些邪修找死,否則不可能來招惹他們。

而聖火教餘孽的可能性就更小了,根據線人的訊息,石人傑便是聖火教最後一名金丹修士,現在可還安安靜靜躺在他儲物袋中呢。

失去了金丹修士這個定海神針,那些餘孽說不定已經分崩離析,線上人的挑撥之下,陷入自相殘殺之中了。

這個時候自顧不暇,哪有什麼來襲擊他們?

想到這裡,姜樂生只覺一陣輕鬆,已經在想怎麼利用這次任務的功勳,回到宗門之後該為兒孫換取什麼靈物好。

思來想去,他又想到了幾房姬妾,更加歸心似箭,於是一再催促隊伍加快遁速。

遁光的速度越來越快,對周圍環境的警惕卻在漸漸降低。

有些昏暗的天中,七道遁光快速穿行,離地僅有一百多丈。

原本為了安全起見,他們應該是高空飛行的,但那樣一來太過消耗法力,速度難免要下降許多。

在姜樂生的催下,加上一路來平安無事,他們才選擇低空飛行。

離開西沙坊市兩千五百裡途經數個小型綠洲後,這種警惕更是降低到了一定程度,七人只顧著飛行。

在神沙門一行人看來,這麼久沒有遇到襲擊,途中發生變故的可能性已經極小了,就算有聖火教餘孽心懷不軌,也難以鎖定他們的行跡。

但意外,卻在神沙門七人放鬆警惕的時刻發生了。

某一刻,遁光一如往常的飛行,但就在行經一片沙漠時,下方一連串的炸響傳來。

“嘭嘭嘭”

黃沙飛舞,殺機瀰漫!

黃沙下有九道遁光沖天而起,一柄柄法器靈器向著神沙門一行人而去,蓄勢已久的攻擊不留餘力。

準備已久的法術在這一刻全力激發,出手之間便是全部實力,誓要將對方置於死地以洗刷仇恨!

“不好,有敵襲!”

築基修士的靈覺畢竟敏銳,幾乎在殺機顯露的一刻便發覺不對,但還是失去了先機,只能匆匆催動法器護身與抵擋。

姜樂生畢竟是老牌修士,一生鬥法無數經驗豐富,面對變故雖驚不亂,有條不紊的操控靈器應對著各方攻擊,同時還對同門發號施令。

“落地,結陣!!”

敵修人數雖多,但他卻沒有多少慌亂。

在姜樂生想來,他們畢竟是宗門修士,法器靈器精良功法也比散修邪修好,實力一般要超過普通邪修,只要能夠穩住陣腳,不說滅敵自保還是沒有問題的。

說時遲,那時快。

姜樂生的神識傳音剛剛發出,雙方便依然交手。

“叮叮”“嘭嘭嘭!”

法器法術的轟鳴響徹長空,一陣陣餘威向四處逸散。

可是讓姜樂生大跌眼鏡的是,僅僅一個瞬間的交手,便有幾名同門師弟堅持不住遁光被擊落。

其中一道劍氣斬來,更是讓他勃然變色。

倉促之間,他只能祭出一面上品靈器的盾牌,想要憑藉盾牌的防禦力抵擋。

“砰!!!”

一股難以抵禦的威能在盾牌上炸開,隨後姜樂生的遁光,也如流星般向下墜落。

與之同時,他心中一沉,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升起。

“該死,這絕不是普通的邪修團伙!!!”

僅僅一個照面,神沙門遁光在突襲下被便擊落五道,雖然不至於死亡但也受到了不輕的傷勢。

剩下兩道遁光見身處包圍之中,四面八方都是敵修,也急急向下降落而去,唯恐淪為“活靶子”。

“呃啊”

就在這時,一名神沙門修士發出淒厲的慘叫聲,看著穿胸而過古銅色拳頭,他眼中的神采迅速暗淡。

劉玉面色平靜,這時又變成了星辰真身全力出手的狀態,身高足足一丈左右。

他一手捏著對方攻擊過來的極品法器,一手直接轟擊在對方胸膛,留下一個臉盆大小的空洞。

“撲通”

手掌抽出,屍體倒在地上。

劉玉將對方的法器收起,儲物袋別在腰間,迎著神沙門剩下六人的目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可這一抹笑意落在姜樂生六人眼中,卻是“魔頭的微笑”,殘忍、邪惡且無情。

為了隱藏實力,方才沒有施展“閃靈秘術”,之所以如此順利一擊滅敵,全是因為對方注意放在天空,偷襲順利的緣故。

如果不暴露更多的實力,劉玉想複製方才的成果,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這些姜樂生六人並不知道,變故忽然發生還隕落了一名同門,使得他們此時已經成為了驚弓之鳥。

六人圍在一起互為犄角,神識仔仔細細掃視天上地下,生怕再次被偷襲。

“唐天寶!!!”

姜樂生瞳孔一縮,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認出了唐天寶的身份。

唐天寶是西沙鼎鼎有名的賞金獵人,而且實力極其強大可以比肩門內幾位金丹種子,他自然是見過幾次面的,此時一眼就認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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