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悍的力道被拉斯瑪用身體防禦給抵消掉了,而且,他很快就又回到了原地。

可先前被抽出去的整套動作已經完成,傷害不高侮辱卻已拉滿,尤其這位前任大祭祀,才剛剛凝聚出神格碎片,正是新人生階段開啟,最意氣風發的時刻。

而他一個人來到大門口對狄斯進行“勸降”,也是有著想要在“老對手”面前證明一下自己的意思。

可惜,這次比以往的尋求挑戰結果更加不如,連狄斯的面都沒見著,就吃了一記悶虧。

拉斯瑪抬起頭,看向屋頂。

屋頂上,站著一個女人,女人身穿黑色長裙,頭戴風帽,手持魔杖,嘴角含笑。

緊接著,在女人身側,出現了一頭像是戰馬一樣的妖獸,渾身金黃色的毛髮,如同正在燃燒著的火焰,散發著強大的威壓。

拉斯瑪問道:“你是誰?”

他沒想到,狄斯居然會請外援,這可不是狄斯的行事風格。

最重要的是,如果要請的話,為什麼不在上次就請,反而用在了局面更具壓迫感的這次?

“你不認識我,但我可認識你,小拉斯瑪,你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麼的急躁,這麼的急於證明自己。”

普洱一個翻身,坐在了妖獸化的凱文背上。

她都已經從貓變成人形了,凱文再繼續維繫金毛的初始形態就顯得有些不太合適,總不能讓高貴聖潔的頗爾小姐,真的就騎著一條狗出戰。

普洱伸手輕輕抓了抓凱文後脖頸位置的鬃毛,有些無奈地小聲道:

“主要是收音機妖精這次也來了,應該就在旁邊看著,說不定已經支起了畫架;蠢狗,待會兒記得在特定的環節做一下動作定格,方便收音機妖精捕捉。”

女人,都是愛美的。

普洱雖然並不是很在意上壁畫這件事,但她很在意自己壁畫上的形象。

“汪………吼!”

汪出聲後,凱文才意識過來要改口。

拉斯瑪問道:“你是哪一教的人?”

普洱捂著嘴笑著回答道:

“呵呵呵,我是秩序的人。”

拉斯瑪搖了搖頭:“我不記得教內有你這樣的人,尤其是,這頭妖獸。”

先前那一擊出現時,直接溶解自己外圍所有防禦,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驚訝,同時,拉斯瑪現在還從這頭妖獸體內,察覺到了神格碎片的氣息!

確實是有擁有強大種族天賦的妖獸,具備和神殿長老對抗的實力,可能凝聚出神格碎片的妖獸……實在是太過稀少。

因為妖獸的信仰傳承,比人類的家族信仰體系還要艱難,更是和教會體系沒法比,尤其是在本紀元,就算是正統神教的護教神獸後代,在漫長記載中也極少出現可凝聚神格碎片的例子。

另外,最大的疑惑是:這頭妖獸體貌特徵有些過於豐富,豐富到狗爪一樣的蹄子,戰馬一樣的身軀,獅子一樣的毛髮……

它的存在,就像是被強行拼湊起來的,你無法從單一位置去逆推它的血脈訊息。

如果拉斯瑪知道真相的話,大概會立刻抑鬱得吐血,因為這個形象,本就是凱文臨時變幻出來的。

它原本想變成一頭獨角獸,可普洱不喜歡這麼單調標籤化的東西;

但這位艾倫家的大小姐,擅長的是冒險又不是畫畫,構圖設計方面有所薄弱。

最後,在她的要求下,凱文就變成了眼下這種乍看或者遠看很漂亮很有氣勢,細究卻充滿矛盾和違和的模樣。

也就是凱文真的是太寵這只喜歡在騎在自己背上的這只貓貓了,才願意無條件地滿足她的願望,完全由著她的性子來。

至於說“神格碎片”氣息,那是凱文故意釋放出來欺騙拉斯瑪的。

從上個紀元末期被封印到現在,幾乎一整個紀元過去了,才等到今天這次可以正式出手的機會,凱文很珍惜,擁有著相似經歷的普洱也一樣很珍惜。

他們希望將這快樂儘可能地延長,細細地品酌這根甘蔗。

反正,理由也很正當,為卡倫和狄斯的團聚,儘可能地多爭取一點時間嘛。

普洱看著下方的拉斯瑪,又指了指天空中那座被法身封堵著的秩序之門:

“你把你的法身收回來吧,否則你的實力發揮不出來,我玩得也不夠盡興。”

拉斯瑪:“你覺得我會上這麼明顯的當麼?”

“噗哧……”普洱被拉斯瑪逗笑了,“你放心,這次,我們不會再去炸神殿了,不至於,真的不至於。”

拉斯瑪手掌攤開,一尊細小的石碑浮現。

普洱:“艾斯克欽石碑。”

12秩序騎士之一——艾斯克欽的遺物,原本封存在秩序神殿,後被拉斯瑪感應,主動脫離小世界,來到年輕的拉斯瑪手中。

“你居然認得它?”

知道它的人很少,因為艾斯克欽是秩序分支神中性格最低調留下記載也最少的幾個大人之一,他喜歡凋刻,喜歡製作藝術品,而且不愛留存,經常製作完成自己或者請幾個朋友神祇欣賞完後再順手將其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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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認得,不僅認得,我還知道這裡面封存著一整套戰爭器物烙印。”

“你到底是狄斯的什麼人?”

這尊石碑拉斯瑪很少會拿到人前使用,因為這是他擁有的最高級別聖物,不屬於神器,卻絲毫不遜於普通的神器。

只有在對狄斯發出挑戰時,他才會動用它的力量,其餘時候,都不需要。

但很尷尬的是,他每次對狄斯發出挑戰時,狄斯都會比他更早一步進入一個新的境界,然後仗著境界的優勢,對他進行鎮壓。

所以即使有這樣的聖物在手,卻幾乎沒有真正發揮出完全的功效、酣暢淋漓地打一架。

“我是狄斯什麼人?狄斯,可是我看著長大的。”

“你是那只貓?”

“放肆,有你這麼對長輩說話的麼?”

普洱舉起了手中的魔杖,在空中揮舞了一圈,口中吟誦道:

“火之神國,開啟。”

一道火焰溶洞憑空出現,裡面,是熔岩翻滾的世界。

在普洱施展術法時,可以發現凱文的力量正在向她體內匯聚,普洱可以盡情發揮,隨意宣洩,反正有一條神,正在給自己持續供給。

一些曾經天馬行空的想象,這次也終於有機會實施了,那可是她巔峰期都無法做到的事。

“小拉斯瑪,你在這裡住了這麼久,我想,你也不想我們戰鬥的餘波,將這裡給毀了吧,到我的神國裡,我們放開手腳,好好打一架,你覺得怎麼樣?”

“我的任務,是封堵秩序之門,等待他們的降臨,他們,快到了。”

12道光柱,正在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

拉斯瑪後退兩步,將這尊石碑立在了地面,石碑變大,一套黑色的鎧甲虛影出現,將拉斯瑪庇護在了裡面。

他不會進去,他寧願不去報先前那一巴掌的仇,他就站在這兒,等神殿長老們正式降臨。

普洱嘴角的笑意逐漸收斂,目光,也冷了下來,她說道:

“小拉斯瑪,你沒有以前可愛了。”

……

遠處羅佳市廣播大樓天臺上,阿爾弗雷德已經支好了畫架,畫筆也在快速描繪。

迪克諾的身形出現,走到阿爾弗雷德身後,看到畫紙後開口道:

“真沒想到,壁畫的製作,居然這麼簡單。”

“在上個紀元裡,你沒見識過壁畫的製作麼?”

“我那個時代,壁畫體系已經很成熟了,我從小到大看到的那些壁畫,和這一代秩序信徒看到的,沒什麼區別。”

“和《秩序之光》、《秩序條例》相比呢?”

“文字是比較容易修改的,但壁畫修改難度比較大,尤其是教廷和神殿特殊建築物上的壁畫,牽扯到內部陣法,根本就無從改動。”

“我明白了,這確實是前人的智慧啊。”阿爾弗雷德停下畫筆,看著前方,有些失望地搖搖頭,“看來,我們的前任大祭祀,是不打算動手了。”

迪克諾說道:“能坐上大祭祀那個位置的人,又有幾個是蠢的,他能將精力放在政務上的同時,還能成功凝聚出神格碎片,已經很了不起了。”

神教歷史上,做過大祭祀又能被接引進神殿的,寥寥無幾,因為人一生的精力,是有限的。

“我想,我們的普洱大小姐,現在肯定很生氣。”

“有件事,我想諮詢一下您,阿爾弗雷德先生。”

“指揮官先生,你請問。”

“這到底是在做什麼?”迪克諾環顧四周,“在我們擁有唯一神祇的前提下,我們還將事態的節奏放得這麼慢,目的是什麼?”

“你疑惑我們有快速破局的能力卻不用,是麼?”

“是的,就算少爺不動手,光是拉涅達爾和少爺的爺爺,也應該可以應付眼下的局面了。”

“首先,少爺需要和狄斯老爺達成一項共識,雖然基本不用擔心失敗,卻又必須要把這一流程安穩走完,因為我們的狄斯老爺,對秩序之神的態度……有些偏激。

當然,站在狄斯老爺的立場上來看,他的態度又實屬正常。

再者,我覺得少爺也希望借用這次的契機,尋求對餓癮凋塑完全同化的機會,完成自己在神牧階段的突破。”

“突破?”

“是的,少爺是重新修行,而他的下一境界,就是審判官。

茵默來斯家族本就是教內審判官家族,同時,在秩序神教歷史中,怕是很難找到第二個像狄斯老爺這樣的審判官了。

我想,狄斯老爺是願意帶領……或者說,少爺是能夠藉著這次機會,在狄斯老爺這裡學會,如何做好一位審判官。”

“我明白了,這兩件事,確實都需要時間。”

“還有一點,神殿是對手,卻不是敵人。

我想,無論是少爺還是狄斯老爺,都不願意和神殿完全撕破臉,將衝突演化到本教內戰的地步,那樣,損失的只能是我們秩序神教自己的力量,尤其是在諸神歸來的背景下,每一份高階力量,都值得珍惜。

當然,妥協是不可能的。

必要的流血和代價,還是得有,否則沒辦法讓他們長記性。

我記得提拉努斯大人曾把秩序神殿比作狗窩;現在想想,這個比喻還真貼切,再乖的狗,也要時不時地進行敲打,否則它們就會嘗試凌駕於主人的意志之上。

這次事情,大祭祀是不同意的,但他也是為了顧全大局,沒辦法強行阻止。”

迪克諾:“所以,要先將底牌都打出來,將矛盾和對抗都釋放,最後,才能以儘可能小的代價,達到目的,是麼?”

“是的,沒錯。”阿爾弗雷德抽出煙盒,遞給迪克諾。

迪克諾擺手拒絕,道:“有害健康。”

阿爾弗雷德自己咬了一根,笑道:“你都死了這麼久了,居然還在養生,不對,你上輩子好像也沒活多長。”

“控制不住用腦,有癮。”

“會有你用的時候的,不要著急。”

迪克諾輕輕扭了扭脖子,說道:“看來,最終結局的關鍵,還是在少爺爺爺的身上了,我很期待,在這個紀元能凝聚出三枚神格碎片的人,到底能迸發出多少力量。”

“我原本以為你這種指揮官,應該很討厭個人英雄主義。”

“任何時代,總有一些個別存在,能成為那個時代的豐碑,我是不喜歡個人英雄主義,卻又不得不捏著鼻子承認他們的客觀存在。

就比如……我曾為了活久一點,打算模擬成功最後一次後,就此收手。

然而,卻一直沒有成功,我不斷地加碼加條件加資源,甚至將一些神祇也編入軍團讓她們也成為不計犧牲的個體。

可是,最終都失敗了。

您知道,

我一直失敗的原因是什麼嗎?”

“因為她,太強大了。”

“不,是因為我,不想她輸。”

……

12道光柱正在加速臨近,即將完成這項裡應外合的計劃。

普洱看著站在石碑下方被保護著的拉斯瑪,默默地將魔杖下壓,對其指向。

她想慢慢玩,但不是想單純地傻等,這簡直是對達利溫羅所種西瓜的褻瀆。

普洱開口吟唱:

“我將邀你,入我的神國。”

火焰空洞,從空中轉移到了地面,就在拉斯瑪的腳下,然而,當空洞想要將其包裹時,卻受到了制約。

拉斯瑪微笑道:“除非你想毀滅這裡,否則你沒辦法破開這艾斯克欽石碑,它是艾斯克欽大人的私人印章,是這世上最清晰的座標點,不會融入任何外部結界。”

就在這時,凱文抬起自己的蹄子,一道藍色的光暈釋放,將石碑以及那尊鎧甲虛影籠罩。

下一刻,拉斯瑪的眼睛睜大。

石碑所釋放出的盔甲虛影,居然收縮回了石碑中,而原本立在自己身前的石碑本體,則開始了縮小。

這是什麼術法,這是什麼天賦能力?

拉斯瑪目光死死地盯著那頭四不像一樣的妖獸: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拉斯瑪身形瞬間消失,想要脫離空洞的範圍,但普洱只是將魔杖一提,空洞直接將拉斯瑪收入。

“小拉斯瑪,你敢用這條街來威脅我,我很生氣,我在這裡住得時間,可比你久得多!”

隨即,普洱的身前也出現了一道空洞,

凱文縱身一躍,然後定格在半空中。

凱文眨了眨眼,普洱舉著魔杖,一動不動。

有細微的風,吹拂起了凱文的毛,讓其更柔順更飄逸,也吹起普洱的秀髮,同時稍微調整了一下帽子的角度。

過了好一會兒,普洱拍了拍凱文的頭,凱文這才完成了下半階段跳躍,進入了空洞。

……

這是一個地面完全是滾動岩漿的世界,充斥著極為濃郁的火屬性氣息。

拉斯瑪出現在這裡後,正在觀察打量著這裡的環境,忽然間,騎著凱文的普洱出現在他頭頂,魔杖燃起了火焰,化為一柄火劍,對著他就噼砍了下來。

“砰!”

拉斯瑪被噼飛,右臂位置,是一片燒焦痕跡。

但很快,第二輪攻勢又已來臨,又是一劍。

“砰!”

拉斯瑪再度被噼飛,這次換做是胸口位置出現了可怖的燒疤。

拉斯瑪準備反擊,他的腳下,凝聚出了一座秩序殿宇,然而,殿宇剛剛凝聚出來,就被下方的岩漿完全吞沒融化。

“這他媽的到底是什麼結界!”

營造出一個自己最擅長的環境來提升自己的戰鬥力,這本是一個很尋常的戰鬥方式,拉斯瑪上次還曾這樣教導過卡倫。

可眼下這種能完全吞沒掉自己術法,制約自己所有能力,讓自己只能淪為在炭火上被翻轉燒烤羔羊的結界,拉斯瑪從未經歷過,更是沒聽說過。

因為自本紀元以來,他是第一個,享受到此等待遇的人。

普洱將火劍向後一甩,舞出一道劍花,

笑道:

“我告訴過你了,這裡,是我的神國。”

……

“轟!”

“轟!”

“轟!”

普洱騎著凱文,和拉斯瑪都消失不見了,但隱約可以聽見沉默的雷聲在不同方位響起,這應該是拉斯瑪被揍的動靜。

天空中那尊封堵秩序之門的法身,身上不停出現烈焰,對其進行著可怕燒灼。

阿爾弗雷德畫卷中,出現了先前普洱和凱文空中一躍的畫面,可相較於整幅畫的構圖來說,還是有些單調不夠豐富。

迪克諾好奇地問道:“接下來你怎麼畫?就這樣大片留白麼?”

阿爾弗雷德聳了聳肩:“沒關係,可以留著,事後再加上背景。”

“壁畫還能這樣製作的?”

“只是成為壁畫後,很難修改,沒說在草稿階段不能改。”

“您說得很有道理。”

阿爾弗雷德將這幅畫從畫架上摘下,細心地捲起收納,說道:“這可是一個大事件點,以後要寫進《新秩序之光》的。”

“嗯?”

【《新秩序之光》:本紀元第一場有神參與的戰鬥,是秩序神教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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