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落之神,並非指的是隕落後的神祇,而是的的確確有一尊神祇,被稱之為“隕落之神”。

他是一個很低調的神祇,這種低調不僅僅是因為他沒有建立自己的教會,而是因為他的行為特徵。

他是一個……背屍人。

在這個紀元以前,每當有神祇隕落,一個身披灰色斗篷頭上戴著草帽的巨大身影就會在天幕上出現。

這就是隕落之神僅有的那點可憐記錄描述中的形象。

當然,不是每個神祇隕落後,屍體都會由他來負責處理。

有些神祇有屬於自己的教會,信徒們會收斂自家神祇的屍身,爭取可以多留下一些遺澤,祈禱著自家神祇在未來可以再度歸來;

對於這類有教會收留的亡故神,隕落之神不會用強,哪怕對方的教會實力很弱,他會徵詢對方信徒們的意見,嗯,很多時候連徵詢的過程其實都可以省略,因為誰會把自家信奉神的神軀交出去?

不過,幾個紀元以來,沒有建立自己教會的神祇,數目本就不少,再者,一些神祇就算建立了自己的教會但他隕落的地點太過尷尬,或者乾脆是個迷;

這些,就都是隕落之神業務重點,他很少會清閒。

另外,在過去的兩個紀元中,無論是永恆之神執掌時期還是光明之神執掌時期亦或者是秩序之神制霸時期,每一代的陣營領袖都對隕落之神採取的是一種預設的態度。

哪怕是陣營對立時期,也不會有哪個陣營去拉隕落之神加入己方,倒不是神也有那種忌諱,而是因為這就是屬於隕落之神的超然地位,他可以獨立於陣營鬥爭和私人恩怨。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神的軀體,本就是一個巨大的汙染源。

有信徒處理接收、有好友神幫忙接管、有仇人神殺了你再對你進行壓榨,都比你莫名其妙隕落到哪個不為人察覺的角落最後醞釀出一片汙染之地要好上太多。

神葬之地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一夥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神相聚死在了一個地方,直接將那裡汙染成了一個禁區。

導致光明之神和秩序之神兩代霸主都需要親自前往那裡進行解決。

且就算是秩序之神親自進入用最強硬的手段單挑了神葬之地,還讓拉涅達爾對那塊區域進行了放逐,依舊無法阻止他們若干年後的嘗試歸來;

火島上的那個光明系的句僂青年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旦腐爛沼澤形成,就像是長出有毒菌孤一樣,哪怕你去清理了一遍,它依舊還會再長出來新的東西。

所以,隕落之神就是“神屍”的搬運工。

當然,這不是無償的,那些被他搬運處理的神祇屍體,他肯定是有用處。

比如……抽離出他的信仰序列。

用沙子的,不一定是荒漠神教的人,外人很難分得清楚,但凱文能分辨出來,因為在上個紀元裡,它曾見過隕落之神……之一。

解開了兩層封印後的凱文,在感知方面可以說比以前提高了更多,而且它的感知,往往直通本質。

只不過此時凱文並不知道,這個用沙子的人,剛剛近乎殺了首席主教的全家。

但它已經嗅到了來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意,很澹,卻又很清晰。

……

卡倫一直在觀察著坐在棺材上的這個女人,女人身上的特殊質感讓他感到很疑惑,那種空靈的,通透的,沒有絲毫雜質,察覺不到任何氣血和靈性力量波動的絕對內斂,給予了他不小的壓力。

事實上,造成這種效果的原因就在於凱文給普洱開了一個“渲染”,卡倫觀察一具傀儡,肯定捕捉不到活人所擁有的痕跡,就像是你不可能從一個塑膠模特身上聽出心跳。

這也算是一種反向思維的運用了,如同在高階餐廳裡餐桌擺上一盤涼拌魚腥草,你也會下意識地認為這是什麼高階名貴的新菜式。

普洱繼續操控著自己的傀儡對自己進行著自摸,

同時,

女人開口道:“美森特、拉爾西、還是米利奧來?”

當這句話從女人口中說出來時,卡倫的神色終於徹底變得凝重,他回應道:

“我很意外,真的很意外,在這裡,能遇到一個人,知道這麼多深層次的隱秘,請你允許我問你一個很俗套的問題,你到底是誰?”

“我啊,只是一隻貓而已。”

女人捧起自己腿上的黑貓,讓貓臉對著自己的臉,繼續道:

“一頓精緻的下午茶,就足以讓我開心很久了。”

“我是米利奧來一脈的傳承者。”卡倫後退半步,行禮,“見過神秘的你。”

隕落之神雖然沒有建立屬於自己的神教,但他的麾下,是有分支神存在的,普洱先前所說的,就是三個分支神的名字。

但在歷史長河中,這三位分支神現身時,形象都是統一的,所以很少有人,甚至是很少有神知道,隕落之神這一特定形象,其實是公用的。

凱文聽到“米利奧來”的名字後,狗眼裡當即流露出一抹凝重,緊接著,與普洱構建了精神橋樑的它,馬上將相對應的訊息傳遞了過去。

被自己舉起來的普洱,目光裡流露出思索之色。

因為凱文更改了原先的計劃,原本的計劃裡,它們要貓假狗威;

把這個“入侵者”給嚇出去最好,或者拖延時間,等卡倫帶人回援。

但凱文更改了計劃,且改得面目全非。

卡倫目光逡巡,很快就發現了角落裡有一個位置有些不協調,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那個位置應該是先前那個有點胖的神啟。

把一個神啟都保護遮蔽了起來,這是打算騙我啊?

他認為是有機率在“卡倫”家裡碰見一個沉睡的強大存在,但他不認為這個強大存在會去庇護一個小小神啟。

呵呵呵……

卡倫重新抬起頭,他的目光裡不再有凝重和忌憚,只剩下略帶玩味的譏諷。

普洱心裡“咯噔”了一下,它清楚這是被看破了手腳,已經騙不了他了。

可是,憑什麼卡倫好幾次都能透過這種手段欺騙對手,讓對手誤以為他很強大變得心虛不敢冒犯;

自己這麼“一大把”年紀,還親自帶著一尊邪神,騙個人居然都騙不了?

好氣哦!

卡倫站直了身子,雙手慢慢攤開,掌心處有兩道沙捲風正在流轉。

“我覺得你這個姿勢很好,很適合成為我下一個藝術品,很抱歉,我的時間不多,所以節奏得拉快一點了。”

卡倫沒有再猶豫,可怕的沙之威壓傾軋了下去,將四周的那些雜七雜八的陣法全部攪碎,他本人更是舉起手,指向了普洱。

剎那間,普洱、凱文和女人的腳下,都出現了沙子,死亡的威脅,十分清晰。

“傀儡麼……剛剛真的是騙過了我。”

就在這時,普洱開口道:

“我有一具神的屍體,可以送給你。”

卡倫手指彎曲,暫停了這一動作。

“哦?”

神的遺澤,在這個諸神不出的紀元裡,是最大的珍秘,更何況,神的屍體對於隕落之神的傳承者而言,更是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

卡倫微笑道:“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進行闡述,如果我不滿意,你會死亡。”

凱文聞言,向前邁出幾步,將身上的沙子抖落。

其實,當得知對方是米利奧來那一脈的傳承者後,凱文就清楚是很難湖弄住他了,因為米利奧來有一個字首:明晰者——米利奧來。

凱文曾經接觸過米利奧來,當時的它已經成神,正在追求時間的禁忌;

他本意想要從米利奧來那裡攫取到一些東西,為此給對方佈置了幾個坑,但對方似乎具備著某種特殊的能力,可以看穿眼前的虛妄。

所以眼下,常規意義上的恫嚇已經無法嚇退對方,那接下來,就該考慮如何用已有的代價去和對方交易。

這當然不是一場公平的交易,因為對方拿捏著這個院子裡所有人的命。

凱文甚至有些埋怨,埋怨自己為什麼還是心軟了或者叫貪心了,早一點裝一條正常的狗找個地方躺著裝睡著了,那該多好。

這是個偏執的傢伙,他大概不會捨得用一條狗的作品來拉低了他的作品平均層次。

來吧,普洱,說出我的名字,將我交出去,我將帶他去尋找拉涅達爾的埋骨地。

雖然凱文自己很清楚,自己的神軀早在秩序之神對自己進行鎮壓時,就徹底崩潰了,自己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埋骨地。

但它覺得,這就已經足夠了,它騙不了當初的米利奧來,但騙一騙眼前的這個傳承者肯定沒什麼問題。

說到底,凱文並不是為了這個家去犧牲自己,在它最初的設想裡,這個家裡所有人都死光其實都無所謂,它心裡甚至有些期待真正的卡倫回到家看見家裡人都被做成沙塑藝術品後的神情。

它的主動“犧牲”,為的是普洱。

沒什麼特殊的理由,也沒夯實的動機,邪神嘛,自然得任性一點。

然而,

接下來普洱的反應讓凱文直接瞪大了狗眼。

普洱沒有按照約定指著凱文說出“拉涅達爾”的名字,而是直接翹起了自己的尾巴,將它尾端扒開,露出了那根晶瑩剔透的指骨:

“光明之神的隕落之地,不知道你是否感興趣?”

話音剛落,卡倫身形一閃,直接出現在了普洱面前,目光,死死地盯著這根指骨。

“我原本以為這次只是一場帶著任務的郊遊,真的沒想到,竟然還能有這樣的收穫。”

“我將帶你去光明之神的隕落之地,那裡,只有我能開啟。條件,這裡,你不準再殺任何一個人。”

“汪汪汪汪汪!!!”

凱文開始發了瘋的狂叫,它幾乎瘋了,它不懂普洱到底在搞什麼東西!

明明它都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為什麼你這只貓咪還要搶自己的戲!

最重要的是,你和卡倫,可是共生關係!

卡倫低下頭,看著腳下狂吠的金毛。

普洱馬上補充道:“也不準殺狗。”

“你有目的。”卡倫笑了,“直覺告訴我,答應了你,我很可能會為了我的貪婪,付出生命的代價。”

普洱回答道:“當然,去探尋任何有關神的遺蹟,都是將生命系在腰間的一場冒險,更何況,是偉大的光明之神。”

卡倫伸出舌頭,開始高頻率地舔著自己的嘴唇:

“我會因此而死,我的直覺一向準確,如果我想活命,我現在就應該將這裡所有人,包括貓和狗都殺死,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隱藏下來,找機會逃離約克城,才有生機。”

說到這裡,卡倫畫風當即一轉,道:

“但是,沒有生命的激情,創作不出精美的作品,我願意賭一把,用命來賭。”

卡倫伸出手,抓住了普洱的脖子。

普洱繼續警告道:

“你敢再殺這裡一個人,我會讓你什麼都得不到。”

“嘖嘖。”卡倫點了點頭,“我發現我自己已經有點喜歡你的倔強了,很不錯。”

下一刻,普洱全身上下都被沙子覆蓋,這些沙子不僅禁錮了普洱的身體,同時也封鎖住了普洱的靈魂,這樣可以隔絕它對外界的聯絡。

卡倫將普洱抱在懷裡,再次低頭看向那條金毛。

凱文在卡倫的目光下開始後退,目光逐漸變得諂媚,甚至匍匐了下來。

“剛剛的渲染是怎麼回事?”卡倫問道。

凱文搖了搖尾巴,露出淳樸憨厚的笑容。

“你這條狗的身上,肯定有問題。那個躺在房間裡更迭著幻境的傢伙,身上也有問題,我在他幻境裡還看見了孔帕西尼。”

“唉,這個叫卡倫的傢伙,他家裡,真的藏了好多的秘密,我有些後悔了,第一站不該去首席家裡的,這讓我失去了太多的時間。”

卡倫蹲了下來,伸手摸向了凱文的腦袋。

凱文就像是對待真的卡倫一樣,主動湊過去,讓對方摸自己的頭。

“呵呵,那我就先把你和他,寄存在這裡,以後,我會再過來的,你們已經被我打上了標記。”

站起身,卡倫準備離開時,卻又忽然停下腳步,似乎是在對身後的凱文說話,又像是在對自己自言自語:

“唉,我應該能活下來吧,這心裡升騰起的死亡陰霾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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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的身形化作了一片沙子直接消散。

等到對方離開後,凱文臉上的笑意逐漸斂去,一雙狗眼裡泛起了腥紅的色澤。

即使是狄斯將它封印時,即使是卡倫佔據了他佈置好的身體時,它瘋狂地叫罵著,卻也沒有像這次一樣,生這麼大的氣;

畢竟前者是手段上的輸贏,就像是下棋,一時輸了就是輸了,等下一盤再贏回來就是了。

但這次不一樣,上一次它用這種目光看去的,還是大海。

“汪!”

……

來昂家的別墅院子裡,卡倫忽然感知到一股強烈的心季,剎那間,他就明悟過來這股心季來自於哪裡,普洱有危險……家裡出事了!

“菲洛米娜,跟我回喪儀社,快!”

“是,隊長!”

奧吉開口問道:“怎麼了?”

“我家裡出事了。”

卡倫快速回答,一雙黑色的翅膀從卡倫身後長出。

之前他還想過,如果自己和沃福倫主教換位置,自己能像他那麼“安靜”麼,顯然不可能,一旦感知到普洱有危險,卡倫完全就顧不得其他了。

“所以,你是要回家麼?”

奧吉伸手直接抓住了卡倫的肩膀,一時間,卡倫只覺得像是有一座山壓在了自己身上,自己身後翅膀的扇動硬是沒能讓自己的靴底離開地面。

她確實是一座山,不,她是一座山脈!

“和刺殺事件有關麼?”

卡倫沒有想過會是刺客去了自己家,也是因為他不敢向那個方向去想,因為他很清楚這樣的結果意味著什麼,自己家裡阿爾弗雷德還昏迷著,根本就沒什麼防衛力量。

“你就說有關係就好,我待在這裡也很是悶,好想離開執鞭人身邊透透氣,你懂我意思麼?”

“我家裡有線索!”

“嗯,這對了,你指方向吧。”

奧吉左手抓住卡倫的肩膀,右手抓住菲洛米娜的肩膀。

“西邊。”

“嗡!”

三人的身影,瞬間從原地消失。

來昂:“……”

被留在原地的來昂只覺得腦袋一陣發空,下意識地向前走了幾步,腳下只剩下一片冰渣。

速度,可怕的速度!

卡倫只感覺自己全身被一層冰霜覆蓋,隨即而來的,是一種讓人驚恐的駭人速度,眼角餘光注視之下,菲洛米娜身上也被冰霜覆蓋住了,而在二人中央位置,奧吉卻顯得很是從容。

等到奧吉帶著卡倫和菲洛米娜出現在喪儀社門口時,卡倫向前邁出一步,身體卻僵得有些維繫不住平衡,但卡倫還是快速向前,哪怕手腳並用;

在經過停入喪儀社裡面的靈車時,他看見了後車廂內被沙子填滿的凹坑,以及上面那朵極為庸俗的紅玫瑰圖桉。

頃刻間,卡倫感知到了一股比先前被奧吉帶著移動時,更為可怕的森寒;

來昂家裡所看見的那一幕幕,開始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

來到院子後,卡倫雙臂撐開,一條條秩序鎖鏈飛出,直接撞破了每一間屋門。

左側,卡倫感知到了裡面躺著的阿爾弗雷德,他身上被沙質的鐐銬禁錮著,但人沒事。

右側,來克夫人和多拉多琳的尖叫聲傳來,她們也沒事。

這時,凱文像是發了瘋一樣從倉庫裡衝出。

這一刻,卡倫多麼希望普洱能像往常那樣,騎在凱文的背上,但他沒有看見。

凱文來到了卡倫面前:

“隕落之神一系米利奧來的傳承者抓走了普洱,你快點利用共生契約關係定位它的位置去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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