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全都給我停下！”
格蘭切爾紅著眼睛怒吼著，甚至親手斬殺了衝到他面前的兩個狼騎，然而他的怒吼卻被鋪天蓋地的雷聲和炮火徹底淹沒，很快就連他自己也被淹沒在瘋狂退卻的人潮中。
前軍的驟然崩潰把維爾嚇了一大跳，因為密集的陣型她的中軍幾乎是正擋在前軍撤退的道路上，再加上斯巴達克斯人的火炮和法團有意識得驅趕和威嚇，哪怕她已經極力的收攏隊伍甚至下令攻擊潰逃的前鋒，但因為時間倉促根本沒有準備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前軍人潮直接把她的中軍衝散，然後再帶動了中軍的絕望情緒導致全軍一起崩潰了。
“哎！撤退！”
維爾恨恨地將手中的馬鞭摔落在地上，如果塔南還在的話憑藉他的個人威望或許還能止住全軍的潰勢，但僅憑她現在的能力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了。
其實根本不用她說，在無盡人潮的裹挾下哪怕是後隊的野蠻人還沒有搞清楚是什麼情況，僅僅是看那漫山遍野的潰軍也知道逃命的時間到了。
一時間整座戰場上竟是只剩下了斯巴達克斯人的炮火聲和野蠻人丟盔棄甲的哀嚎，哪怕依然擁有著大量的預備部隊可以作戰，但戰心既失，維爾也只能匆匆下令全軍撤退到後方重新集結。
野蠻人全線潰敗以後李爾立即下令收攏軍隊，除了讓炮兵繼續開火裝模作樣的屠戮吊車尾外嚴禁任何人深入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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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這次能擊潰野蠻人的前鋒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在裡面，如果不是敵人的前軍兩次衝擊山谷失敗承擔了巨大的傷亡，然後他率軍突擊又給敵人造成了更大的殺傷和恐慌讓野蠻人的短期戰場承受力到達了一個極限，這場戰役一直打下去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不過看野蠻人這種潰勢李爾也知道短時間內他們是不可能回過神來了，想要把這漫山遍野的潰軍全部收攏沒有個一兩天的時間絕對不可能做到，而等到他們再度整軍完成殺回戰場起碼也是三天以後的事情。
那個時候，他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和希娃的心急如焚不同，在看到底下戰場的野蠻人軍隊潰退時賈格的眼中甚至有一些欣慰的情緒，在他的全力保護下希娃終於帶著僅存的二十頭雷鳥躲到了他的身後，賈格看了遠處的戰場一眼，然後對希娃說：“去吧，跟他們一起走。”
“先祖！”
經過剛才的屠殺希娃終於知道了她面對的是一個怎樣恐怖的存在，也透過賈格展現出來的力量確信了他確實就是三代先祖無疑，但這個時候驟聞賈格讓她和大軍一起撤退的命令，骨子裡流淌的榮譽和驕傲依然讓她紅了雙眼。
“走吧，這是命令。”
賈格神情凝重地看著對面的昆莎，不知是因為體內消耗太多還是別的緣故，總之野蠻人開始潰退之後，昆莎也沒有再繼續對他們發動攻擊。
“那先祖您呢？”
希娃還是不願意走，雖然她也知道，留下來除了會拖賈格的後腿外沒有任何的意義，以她的能力，在昆莎的劍下並不會比一一塊乳酪要堅韌多少。
“我要留下來了結所有的事情，告訴還活著的人，如果我不幸戰死，任何人都不許再向斯巴達克斯尋仇，迎回哈格，他會帶你們找到正確的道路。”
“都到這種程度了，仇恨還有消弭的可能嗎…”希娃喃喃地道，雖然知道賈格的命令可能是唯一正確的辦法，但是她一點都沒有說服同胞的信心。
“你們必須這樣做！除非想看著野蠻人在你們的手上滅族！”賈格憤而怒吼道，但是再往下，他的聲調卻是充滿了唏噓和無奈：“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其實塔南和我都有錯，李爾不過是被迫反擊罷了，如果塔南肯聽我們的勸告拒絕和死靈法師結盟，如果我當初拒絕阿迪……”
說到此處賈格驀然住口，事已至此嘆悔往昔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此次下界發現了野蠻人的希望之火，這樣就算他任務失敗天上的聖殿被毀，只要保住了地上的種子野蠻人就還能重新崛起。
而要保住地上的種子，他也只剩下了最後的選擇。
這麼想著他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奇怪的圖騰印信，然後又以自己指尖的鮮血滴落其上後再交給希娃。
“我以野蠻人三代先祖的身份命令你，此去之後由你暫代野蠻人的領袖之位，直到你們迎回哈格再轉交給他，在此期間如果有人妄言要尋仇李爾，可就地斬殺！”
說罷賈格周身血氣暴漲，領袖之威展現無遺，而他交給希娃的，正是此前塔南掌握的象徵野蠻人領袖地位的圖騰之靈。
“是！”
深知輕重的希娃與雷鳥背上下跪領命，然後又小心翼翼地雙手從賈格手中接過象徵領袖權威的圖騰之靈，繼而再向賈格致以蠻族的最高禮節後，率領僅剩的二十只雷鳥朝著北方疾飛而去。
這個過程中賈格雖然一直都全神貫注地防備著昆莎突然痛下殺手，但讓他意外的是直到希娃等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天空之中，昆莎依然是冷漠地注視著他卻沒有任何動靜。
“來吧！所有的仇怨在這一戰了結！”賈格手中的雙錘在胸前用力的一撞，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再無牽掛，他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戰鬥了。
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昆莎的應對，在歪著腦袋看了他一會兒後，昆莎突然收起了手中的先知劍繼而緩緩地朝著谷口飄落而去，留給他的只有一個無比嫵媚的背影加上幾個慵懶的音節：“不打了。”
賈格：“……”
莫名其妙看著昆莎突然脫離戰場李爾還以為是沒有自己的協助昆莎覺得沒有把握了，心裡還小小的緊張了一把生怕賈格突然追殺過來，但是當昆莎把賈格對希娃說的那些話轉述給他後，只一會兒的功夫他的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把哈格叫到了身邊，如此這般這般又如此的低語了一陣後，李爾就帶著哈格一起向賈格依舊莫名其妙漂浮著的空域走去，連已經恢復了龍形的昆莎都沒有帶在身邊。
“你不怕我殺了你？”
驀然看見李爾走到了自己的腳下，賈格的臉色立刻就陰沉了下來，但是看見走在李爾身後的哈格，他終究還是沒有做出什麼動作。
“能不能先下來，我沒魔力了，仰著頭說話怪累的。”
在距離賈格二十米的地面上站定後，李爾就老氣橫秋地道。
“你！”賈格聞言大怒，手中戰錘立時就要朝著李爾的頭頂砸下，然而他才剛剛做出一個揚手的動作，那邊廂哈格瞬間完成了二度狂化然後無比敵視地擋在了李爾的身前。
“哎！”賈格重重一嘆，一種族群不幸的失敗感瞬間襲上了他的心頭，但是衡量一二後他依然還是緩緩飄落了下來。
“你想要怎麼樣？”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賈格用低沉的胸音怒喝道。
“當然是談談啊，關於哈格的歸屬問題。”李爾老神在在的回答。
“你！”賈格聞言又氣的七竅玲瓏煙都出來了。“你要是早肯談判，何至於兩軍廝殺至此讓仇恨再度加深！？”
“先前不談是因為塔南還活著，我可不會讓我兄弟再去被迫害一次，之後不談是你們直接選擇了開戰，關我什麼事？”
李爾毫不猶豫地反諷道。
“那你現在想怎麼談？”賈格聞言沉默，最後還是決定不去牽扯前事，太複雜。
“很簡單，我讓哈格回到野蠻人的族群裡去，但同時他也不脫離斯巴達克斯，我會幫助哈格建國同時提供所有包括經濟資源和軍師武器上的所有援助，但是在我需要的時候，野蠻人必須為我征戰，當然我不會干涉野蠻人的內政，你們的軍隊為我作戰也是僱傭的形式。”
李爾迅速地羅列出了自己的要求，完了還附贈了一大堆的優惠政策，就是想要藉此讓賈格同意他的小算盤。
“我還可以現在就殺了你，直接把哈格帶回去。”卻不想賈格在聞聽李爾的條件後臉色越來越冷，到最後更是直接發出了死亡威脅。
作為存在了六百多年的先靈賈格當然不傻，按照李爾的這些要求去實施，新建立的野蠻人國度完全就是斯巴達克斯的傀儡，名義上的國王實際上比個總督還不如，而且還要附帶著所有野蠻人都為他賣命，這要是他都能答應，那就白瞎了三代先祖的威名了。
“別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有話好好說嘛，談判不就是個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你如果有更好的條件就說出來，退一萬步講，你真的殺得了我嗎？”
李爾依舊是一副賤賤的模樣，渾不在意賈格的死亡威脅，不過他的話倒是徹底的提醒了賈格，就算是沒有昆莎在身邊護衛，塔納託斯的下場也值得他小心掂量。
“第一，賈格回到野蠻人族群同時也脫離斯巴達克斯，我們不需要你提供任何幫助，第二，當你需要克魯羅德軍隊幫助的時候可以向我們提出請求，我們將會視情況派遣軍隊協助你並且收取佣金，第三，你可以得到野蠻人的友誼並且你的軍隊在提前通知的前提下可以借道克魯羅德的土地，第四，克魯羅德大地上的資源可以優先供給斯巴達克斯，以上。”
“老狐狸，半點虧都不肯吃。”李爾聞言撇了撇嘴在心裡道，不過他也很快就調整了心態，因為不管賈格如何強勢始終改變不了的一個事實就是談判的主動權掌握在他的手裡。
“除了第一條外其他的我都接受，但如果您不能承認第一條是我們談判的基石的話，那麼我想我們沒有必要再討論下去了。”
李爾凝重地說道，賈格不肯吃虧，他又何嘗不是只鐵公雞。
見賈格雙眉緊鎖似乎在猶豫，李爾又趕緊趁熱打鐵道：“只要您願意接受第一條，那麼其他的附帶條件我們都可以商量。”
“哈格，這是你和族群的事情，為什麼你一聲不吭！”看不得李爾小人得志的樣子，賈格轉而把矛頭指向了哈格，想要憑藉先祖的威壓迫他站在自己這一邊，如果能主動跟自己回去當然是更好了。
“我聽頭兒的。”然而哈格只用了一句話就讓賈格啞口無言。
“除此之外，我還想收穫您的個人友誼。”見賈格不做聲了，李爾趕緊又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我的友誼？”賈格聞言一愣，繼而就是無奈的苦笑開來。
“你以為我這次回到天上去阿迪斯還會放過我嗎？如果不是事權從急，我又怎麼可能這麼著急地選定接班人還要受你的窩囊氣？”賈格在心裡這樣說道，不過臉上卻還是保持著嚴肅的神情。
“是的，為了另一個戰場的展開，我非常需要你們野蠻人歷代先祖的友誼，如果您可以答應的話，除了讓哈格脫離斯巴達克斯，其他的一切條件都可以任由您提。”
李爾侃侃而談。
“你！？難道……？”
賈格心中大震，他雖然不知道李爾到底知道多少，但是另一個戰場這麼明顯的提示他只要不傻就能猜到了，再一想想李爾背後的那一位存在，一時間他竟是忘了要說什麼才好了。
“如您所想，如果您願意和我成為朋友的話，我很樂意在另一處為你們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這對我們來說都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李爾沒有提到前兩代先祖的名字，但是從對方的眼神裡賈格已經確認李爾知道的一定不比他少了，他們與阿迪斯的爭鬥落敗被囚其實並不是輸於實力而是寡不敵眾，如果真的能夠尋得盟友對抗整個諸神聯盟的話，那豈不是……
“這些事？你可以做主？”賈格驚疑不定地看著李爾，若是知道李爾背後的存在之前誰和他說這種話他一定一錘把那個人的腦袋砸爛，但是知道了一些傳說之後，卻不由得他不去考慮那種可能。
“只要是這個世界壁障之內關於那一位的事，我都可以做主。”
李爾笑了，笑的很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