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拉西亞,王宮,深夜。

國王裡恩-格芬哈特在布拉卡頓平原上戰死的訊息已經傳回了國內,整個埃拉西亞王國霎時都籠罩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霾,當然除了那些底層的平民外絕大多數貴族都不是在哀悼國王的逝去,他們更擔心的是如果野蠻人的大軍打過來倉庫裡的財寶以及桌子上的銀具應該何去何從。

而當布拉卡頓之戰的殘軍在經過漫長的跋涉回到白石城後一個更令人恐懼的訊息也在埃拉西亞的土地上傳開,那就是在撤退過程中他們丟失了最虔誠的紅衣大主教羅尼斯。

如果說國王的逝去還讓民眾和貴族可以勉強接受的話畢竟那個人的頭上可是頂著一個暴君的頭銜,甚至暗地裡有許多人巴不得他早點戰死,那麼丟失了羅尼斯主教這種失誤就連最底層的民眾也開始指責遠征軍的無能,畢竟除了遠在艾恩法斯特的教皇羅尼斯可以說是埃拉西亞王國所有信眾的精神領袖了。

從裡恩_格芬哈特還只是一個小騎士起就得到了他的幫助,一位騎士和一位神官共同努力推翻了腐朽穆德蘭王朝的故事在埃拉西亞幾乎家喻戶曉,而與裡恩不同的是在成為紅衣大主教之後羅尼斯延續了他一直以來的仁厚和謙卑,這讓他在底層民眾甚至是貴族圈子中都收穫了極高的聲望。

毫不誇張的講國王裡恩的命令有可能遭到陽奉陰違,但是羅尼斯大主教的神諭在任何時候都能得到毫不猶豫地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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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一場被國民們認為必定戰而勝之甚至有些小題大做的戰爭,國王和大主教竟然一個戰死一個失蹤,於是乎所有的罪責都被推到了布拉卡頓平原敗退的殘軍身上。

有的指責他們護主不力,有的指責他們毫無勇氣戰心,甚至更惡毒一點的直接詛咒他們這些人應該在切瑟姆城下與國王一起殉葬。

如果說這件事還能在埃拉西亞全境中找出一個受益者的話那麼一定就是羅德哈特了,因為在這樣一片負面聲討的浪潮聲中,敗軍臨時指揮官莫里斯子爵和索薩男爵聯合發出的召集國內貴族征討政變者的宣言竟然得到了更加激烈的謾罵,甚至白石城的居民已經湧上街頭集體抗議,要求他們這些卑怯的懦夫從白石城裡滾出去。

這樣一個結果,簡直讓羅德哈特做夢都要笑出聲來。

於是乎他很快有了一個新的計劃。

按照法律當國王逝世後應該由大王子承襲王位,如果沒有王子的話那麼就會輪到長公主,也就是說當今長公主凱瑟琳將會成為埃拉西亞新的女王,但如果長公主已婚並且願意將王位繼承權讓給自己的丈夫的話,那個男人將會成為王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雖然他比凱瑟琳大了足足有三十歲,雖然此前凱瑟琳公主就已經和遙遠的艾恩法斯特王朝的羅格王子有了婚約,但是這些困難在金燦燦的王位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解除一位亡國暴君的女兒的婚約只需要一封措辭優雅的鵝毛信件就夠了,而婚姻這種事情有時候也並不一定需要愛情,威逼利誘和生命威脅在某些時候也是非常有效的手段,畢竟現在整座王都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羅德哈特並不打算那麼做,他是一位紳士,從小接受騎士精神的教育有著良好的修養,所以第一步他選擇了更溫和的方式將凱瑟琳公主從地牢裡放出並為她精心挑選了一隊侍女,從服侍起居的丫頭到打掃衛生的熟婦都有,力爭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公主耳邊轉述他的善意。

除了不能踏出宮殿一步之外,凱瑟琳的生活幾乎與裡恩在世時無異,而羅德哈特自己也會隔三差五地去往凱瑟琳公主的寢宮之中問安。

按道理外臣在未經國王允許的情況下是沒有資格進入後宮的,但現在國王都死了,什麼事情還不是他說了算?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凱瑟琳公主應該會在某個明媚的早晨突然醒悟當前的處境,同意他的求婚再將王位繼承權禪讓給他,這樣一來擁有古老高貴血統的羅德哈特伯爵就能夠再進一步,成為新一代的埃拉西亞國王然後帶領這個新生王國再創輝煌。

可惜的是,他的這個夢想最終只能是夢個夢了,因為凱瑟琳公主之所以聞名遐邇絕不僅僅是因為她身上流淌的王室血脈,她更為人們所稱道的是那種特立獨行明豔睿智的性格,要知道就連她的婚約都是她本人親自前往艾恩法斯特談定的。

甚至她在出發前曾經放出豪言,如果裡恩陛下為她選定的那個夫婿不能讓她稱心如意她就一劍把對方刺死在艾恩法斯特的王宮裡,雖然只是玩笑之言但這句話從一位九級的女劍士口中說出也讓很多人捏了一把冷汗。

所幸的是羅格王子亦是萬里挑一的人中龍鳳,他們在傳送陣前一見鍾情的故事至今都被被那些貴族少女們傳為夢幻之談。

這樣一位公主,自然不會讓羅德哈特那麼容易得逞。

可是當她手提染血的長劍從寢宮裡衝出來時,卻驚愕的發現門口的衛兵早已無聲地躺在了一片血泊之中,本來按照她的想法此處應該還有一番苦戰的。

“誰!”

一聲如鳳鳴般清越的低喝發自她的櫻唇之中,卻引出了十幾個潛伏在黑暗中的陰影。

“姐姐?”

一個全身被黑袍包裹著的身影驚愕出聲,卻從那顫動的聲線和玲瓏的身段看出來也是個女性。

“艾德里德?你怎麼在這裡?”

顯然對於在這種情況下見到自己的堂妹凱瑟琳也是十分的驚疑。

“這些護衛都是你殺的?”

她又再次問到。

“不…不是我…我只是幫助施放了一個昏昏欲睡的魔法…”

似乎猶在為剛才的血腥場面膽戰心驚,艾德里德說話的聲音一直在微微的顫抖。

如果李爾在場的話一定能一眼認出這位就是曾經被他二度綁架的斯維因伯爵的女兒,雖然時過境遷對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初上戰場的小魔法師,但是唯唯諾諾的性子倒是一點都沒有變,尤其是一緊張就會結巴這一點。

“那這些人又是誰?”

凱瑟琳的目光轉向了艾德里德身後的那些黑衣人,再問話的時候,她就已經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今晚的行動是她深思熟慮良久之後的最終決斷,因此絕對不能允許任何人來破壞。

然而這次卻沒有等艾德里德再結結巴巴的回答,她身後的那名高大的灰衣人徑直走了出來。

“屬下歐靈,乃是索薩男爵麾下首席騎士,奉男爵命令前來營救公主前往白石城。”

那名黑衣人單膝跪地雙手擎劍立於身前,向凱瑟琳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

“白石城還有多少軍隊?”

然而凱瑟琳聞言卻沒有絲毫的驚詫,反而是冷靜地問到。

“稟公主,神聖騎士團八百,十字軍四千,另外加上神射手和戟兵部隊共有萬人,只要公主能到白石城振臂一呼,相信很快就可以重新募集起力量收復王都。”

歐靈正色道。

“那你們知不知道卡斯特洛斯現在被羅德哈特掌控的軍隊又有多少人?”

凱瑟琳再問。

“這個…不知。”

歐靈實話實說,他來時帶的是一百人的精銳小隊,然而因為盤查森嚴只得分成十批入城,可是直到三天過去約定的匯合地點中只有三批到了,深知已經有暴露風險的他不得不決定提前展開了行動。

“戟兵一萬,神射手一萬,獅鷲五千,十字軍五千以及神聖騎士團一千,這還不包括寺院裡的僧侶和神聖大天使,就算我跟你回到白石城再登高一呼,你覺得真的可以聚集起抗衡羅德哈特的力量嗎?父王這一次,是真的錯了啊。”

凱瑟琳突然發出一聲長嘆,想起逝去的裡恩她的雙眼中突然浮現出沉重的憂傷。

“羅德哈特實乃奸賊,他現在的擁護者們未必就有多真心追隨他,而公主您身有大意,只要振臂一呼一定會從者雲集的。”

歐靈本來想說一定可以,然而話到嘴邊卻是變成了另一種委婉的說法,恐怕就連他自己也知道埃拉西亞殘餘的軍事力量幾乎已經完全落入了羅德哈特手中,正面對抗幾乎是不可能的。

“哎,你們太天真了,哪裡有什麼忠誠,無非就是利益交換,羅德哈特現在能給出的利益符合絕大多數貴族的追求,所以他們就支援他,不然你以為政變控制王都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不僅僅是因為父王抽調了王都附近所有的軍事力量,更是因為這場戰爭損害了絕大多數人的利益,父王的戰死和羅尼斯主教的失蹤不過是一個發作的藉口罷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凱瑟琳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彷彿這在她看來就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哪怕背叛的受害者就是她本人也一樣。

生於王家,自小就知道人間無情。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一旁的艾德里德忍不住著急的喊了起來,她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跟歐靈一起來救援堂姐,以為救出了之後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卻不想是這樣的結局,看她那個樣子,只怕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實話告訴你們吧,如果你們不來,我本來的想法是入宮刺殺羅德哈特,如果能殺了這個罪魁禍首憑我平日積累的聲望振臂一呼,或許還有一點點的希望,但是這一點點的希望也幾乎等同於無,因為以我現在的實力是不可能殺得了他的,無非是最後的掙扎罷了,不過既然你們來了,我又有了別的主意,就不知道你們敢不敢?”

凱瑟琳轉向歐靈,鳳眸之中燃起兩道灼熱的火光。

“雖死無悔!”

歐靈沉聲道。

“好!”

凱瑟琳盛讚一聲。

“那就請將軍保護我一路殺向通往艾恩法斯特的傳送陣,若是將軍不幸身歿,將來的埃拉西亞護國英雄碑上我為將軍錄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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