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拜特盟到布拉卡頓平原如果是整軍出發的話需要半個月的時間，騎兵快馬加鞭則可以將時間縮短到一週，但如果是李爾自己的話全程使用飛行奇術只要三天就夠了。
然而他一步也沒有走出去。
因為就在他將拜特盟付之一炬的第三天，所有的軍隊休整完畢正要向布拉卡頓平原開進的時候，兩個人攔在了他的面前。
只有兩個人，卻像是兩座無法逾越的大山般擋在了上萬大軍的面前，明明那兩個全身都包裹在漆黑斗篷裡的人身上什麼氣息也沒有，但一向桀驁不馴的斯巴達克斯戰士卻感受到了淵嶽峙一般的威壓，在領主沒有命令的情況下整支軍隊竟然安靜地落針可聞。
“塔納託斯。”“賈格。”
不等李爾發問兩個人先一步介紹了自己，並沒有刻意的提高聲調但是當這兩個名字落在斯巴達克斯軍陣前方的時候那效果卻無異於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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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夢魘之神，一個野蠻人先祖。
“分身？本體？”
雖然李爾的內心也不平靜但依然極力保持了剋制，就算塔納託斯的到來他可以理解，但是和野蠻人千年前的先祖結伴這一點怎麼看都覺得詭異無比，而且塔納託斯出現的時間節點顯然太早了。
“分身。”
塔納託斯淡淡地道，而賈格則保持了沉默。
“這麼說來，你們不是來找我麻煩的？”
雖然已經猜測到對方直接本體降臨的可能性不太大，不過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李爾心下也是一鬆，而從對方率先表明身份的做法來看似乎也不是專程來挑起戰爭的。
畢竟同時面對一個中等神力神祗的分身和一個不知道深淺的野蠻人先祖分身，那種壓力是難以想象的。
“這取決於我們最終談話的結果，不過在那之前我們會保持一定的剋制。”
說話的依然是塔納託斯，這讓他身邊的賈格看上去竟像是只扮演了一個護衛的角色一般，然而李爾知道事實絕非如此，能憑一己之力締造了縱橫這片大陸六百年的強大野蠻人帝國的先祖，絕不是區區一個中等神力的神祗可以驅使的。
“那麼開始吧。”李爾肅穆地道。
其實對於塔納託斯和賈格想跟他談什麼李爾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麼談話的結局註定是不歡而散，但是在大動干戈之前如果能最大程度的探知敵人的一些底牌和意圖，他也沒有任何理由來拒絕這次談話。
一層灰濛濛的光圈突然以塔納託斯為中心迅速地向周圍擴散，最後在將賈格、李爾以及他身邊的昆莎全都囊括在內後形成了一個泡沫般的光罩。
在那層灰光流經身體的時候李爾試著感受了一下，發現它們沒有任何攻擊和限制性唯獨是起到了一個隔絕聲音和視線的效果後也就沒有在意了。
顯然接下來的對話是不應該被普通的戰士聽見的，而昆莎之所以也被囊括進來則是塔納託斯對她實力的認可。
“其實我們不必要成為敵人。”沒有任何贅述，塔納託斯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到，而李爾聞言只是輕輕挑了挑眉頭，他知道對方的話沒有說完。
“我不知道你的來歷，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你不屬於這個世界，雖然你同樣說著這個世界的語言使用著這個世界的力量，但你的靈魂本質卻和這個世界的法則格格不入，你是一個外來者。”
整句話塔納託斯不是在提問，而是用的十分肯定的斷句，彷彿他所宣告的就是絕對的真理。
“所以呢？”
對於塔納託斯能感知到自己的靈魂本質這一點李爾絲毫不覺得奇怪，雖然對方的神格是夢魘但是也同樣覬覦了靈魂法則千年之久，擁有這樣的能力絲毫不足為奇。
“所以你對這個世界是無知的，這個世界對你而言也是陌生的，我可以原諒你之前對我的冒犯甚至既往不咎，只要你停止繼續瀆神的步伐。”
“這算是勸告？還是警告？”換一個人這樣跟自己說話的話，李爾怕是立即就懟回去了，但他並不想讓這場談話立即崩毀，所以只能選擇暫時忍下對方那種高高在上的狂妄。
“你可以認為是勸告，也可以認為兩者都是，對我而言除了結果之外別的都沒有意義，當然我會告訴你這個世界千年來一直被掩藏了的真相，但是我希望你稍後能夠做出明智的決定。”
塔納託斯的聲調依舊是無悲無喜，但是無論他怎麼試圖表現出溫和，那種常年高高在上形成的所謂神威都讓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濃濃的施捨味道，當然這一點他本人是察覺不到的。
“願聞其詳。”
雖然曾經從史蒂芬的圖書館裡接觸到了一些隱秘的史料，對於千年前突然爆發的那場‘長老戰爭’也有了大概模糊的輪廓，但是對於其中的細節以及千年以前的克羅尼是什麼樣子李爾依然是一無所知的，所以當塔納託斯提出這個建議以後，李爾立刻就欣然接受了。
探知空白的歷史所具有的意義絕非一兩場戰役的勝利可以比擬的，何況講故事的人還是一位擁有近乎無窮生命的神祗，那些淹沒在歷史長河裡的珍貴秘辛也一定會比吟遊詩人傳唱的真實的多。
“千年以前，我還只不過是一個剛剛凝聚神格的小神甚至連自己的神國都還沒有升起，然而你可知道，在五千年以前這個世界是沒有任何神的，別說凝聚神格升起神國，就連點燃神火都會遭受都是一種奢望。”
當塔納託斯開始述說千年之前的那段往事的時候，他的聲調中竟然難得的出現了一絲滄桑之感，甚至連野蠻人先祖賈格的眼中都聚起了不一樣的光彩，顯然他對那段空白的歷史也是極其感興趣的。
“你剛才說，一千年以前你才剛剛點燃神火？”
然而李爾注意到的卻是另一個細節。
“是的，是否跟你所知的完全背道而馳？”
看著李爾微微詫異的表情塔納託斯似乎有點滿意，但他並沒有繼續賣關子。
“在這片大陸所存不多的史料記載中，那場戰爭被描述為正義的天使向邪惡的我發動復仇的光明之役，但最後卻發展成了席捲整個神界和地面的世界戰爭，而你現在知道了真相是不是覺得很可笑？”
“事實上我雖然全程參與了這場戰爭，但是在那場毀天滅地的災難中扮演的角色卻幾乎等同於一個觀測者，戰爭的發起者是阿迪斯座下的天使這一點並沒有錯，然而應戰的一方卻不是我，或者說不僅僅是我，還包括了原森林女神、幸運女神、生命與狩獵女神以及冥王哈迪斯。”
李爾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塔納託斯的話語中所包含的巨量資訊讓他一下子有些迷茫，包括他身邊的昆莎在內都露出了苦苦思索的表情。
“什麼叫做不是你又不僅僅是你？諸神戰爭的真實意圖又是什麼？”
短暫的思索之後，李爾抬起了頭。
“千年以前的死神確實是塔納託斯，他是擁有強大神力的神並與冥王哈迪斯一起分掌了靈魂的規則，率先與阿迪斯進行戰爭的也確實是他麾下的無面者，然而他最終在戰爭的浪潮中落敗神國墜毀，我趁機竊取了他的一部分神格成為了新的死神也成為了新的塔納託斯，所以說應戰的是我也不是我。”
“至於戰爭的起因也根本不是兩個強大神之間的仇恨，而是因為當時的塔納託斯做了一件讓當時全部神靈都無法容忍的事情還把其他幾位神明拖下了水，這才引發了席捲整個神界的諸神黃昏。”
“他做了什麼？”
李爾繼續問到，相比於當時那場戰爭的真相，塔納託斯的本名是誰根本不重要。
名字對於他們這些神來說只是一個代號，千年時光過去他早就忘記了自己本來的姓名也說不定。
“就是你現在所做的事情。”
塔納託斯沉聲答道。
“我剛才說過，五千年前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任何神，所有的規則全都為一個意志所掌握，如果有人想要點燃神火挑戰規則，立即就會遭受難以想象的厄運，如果僅僅是這樣那也罷了，偏偏那個意志還是一個有著極強控制欲的存在，它為所有的生靈制定了規則並且必須按照它的規則來執行，如果稍有冒犯立即就會有災難降臨。”
說到此處塔納託斯頓了一頓，雖然他並未經歷過那個時期但是從前代死神那裡繼承而來的記憶依然讓他在說話時出現了明顯的情緒波動。
憤怒，以及心有餘悸。
“一直到兩千年五百前強者們突然發現那道一直籠罩在這個世界上空的恐怖意志正在一點點的衰弱，而且神罰的執行者們也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又過了一百年之久，當終於確定籠罩在世界上空的意志已經接近消散之後有人嘗試著點燃神火，讓人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一次就成功了，這個人的名字是阿迪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