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之城,昔日人聲鼎沸的城中此時一片蕭殺之氣,雖然街道上依舊不斷的有人馬穿行,但往來的海盜們無不是行色匆匆,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刻意壓低了幾分,生怕一不小心就給自己招來血光之災。

西北角的懸崖之下,一座陰森的城堡型建築半部在陸地之上,另外半部卻深陷海水之中,正是深藍城獨有的特色,尖頂水牢。

某個血跡斑駁光線晦暗的房間內,一個左臉上有著猙獰傷疤的光頭男子正被兒臂粗的鐵索吊在半空之中,傷痕累累的身上至少有十幾處皮肉翻卷開裂,胸口以及小腹處更是七八個三角烙鐵燙傷後留下的恐怖潰痕。

但是哪怕遭遇了如此可怕的苦難,那個男子此時依舊兀自睜大了眼睛,緊緊的盯著眼前那個正喘著粗氣的同族,他似乎是要記住對方的樣子,而從他潰爛咧開的嘴角看上去,此刻他竟然還在笑。

“嘿嘿嘿...金達利,你就這麼點本事了?這樣子可是沒辦法跟你的魚人主子們交差啊。”殷紅的鮮血順著額角進入了彼得利的眼眶,但是他依舊對面前的敵人發出了無情的嘲笑。

深藍之城一共五大領主,除了彼得利和裡尼斯以強大的實力分領了城中一半以上的資源之外,其餘的三個領主包括普朗西、戈裡亞以及他面前的金達利都是魚人族的附庸,而這次的突然襲擊也正是由金達利一手策劃。

本來五大領主之間的實力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彼得利和裡尼斯雖強,但是背後有著魚人族支援的三人也能勉強和他們分庭抗禮,但是隨著彼得利與李爾之間的貿易展開,越來越多的火炮以及財富除了讓金達利感到巨大的威脅之外也無比眼紅。

不管是在城內還是海外,都屬他的勢力與彼得利接壤最多,如果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的話,那麼他被彼得利所吞併將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有些人就是這樣,臣服於異族之時他可以覺得大義凜然甚至莫名優越,但如果被同族凌駕於其上卻會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金達利就屬於這種。

於是他聯合其他的兩位領主向深藍的魚人大領主庫森告發彼得利有不臣之心,正在秘密積蓄力量妄圖徹底掌控深藍之城,日漸武裝完備的戰艦和鉅額的不明財富就是勾結外人最有力的憑證。

這些說辭甚至連牢靠都算不上,但卻正好給了魚人族發作的藉口,因為這些年來彼得利在深藍之城的做派早就引起了魚人族的不滿,他雖然也參與城市的管理和建設,但更多時候卻是以主人自居而不是僕人,對於幕後真正的主人彼得利也是多次忤逆,但是礙於沒有合適的理由庫森一直都強壓著沒有動手。

除此之外,彼得利和裡尼斯聯手的強大實力也是他深深忌憚的原因,但這次人族窩裡反給了他千載難逢的機會,恰逢裡尼斯率領艦隊出海未歸,庫森當即以雷霆之勢鎮壓拘捕了彼得利,等到老聾子聞訊歸來的時候,已經大局底定的庫森自然也不會放過他。

而之所以沒有把彼得利和裡尼斯立即處死,除開為了等一個月之後的塞壬誕辰獻祭之外,逼問出二人埋藏在海外島嶼上的巨大財富也是極為關鍵的原因。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但有時候,這些東西也能延續生命,只是這個過程比較痛苦而已。

彼得利已經被拷打了半個月之久,這半月以來他幾乎粒米未進,就連維持他生命所必須的淡水,也是從陰溝下水道裡舀來的汙濁不堪之物,但是他竟然就在敵人的眼皮底下如飲甘露,就連一貫自詡見多識廣的金達利看後腹部也是一陣翻湧。

普朗西和戈裡亞早就放棄了這種拷問,但是金達利卻不敢也不甘心這麼做,除了他作為這件事情的主要負責人,會直接受到庫森的追責之外,彼得利那巨大的藏寶之中只要從指縫裡漏出來一小塊,也足夠他在失去兩位大領主之後的深藍之城中迅速崛起,從而力壓其他二人了。

這也正是他到現在還在苦苦堅持的原因。

“呸!”

金達利一口濃痰吐在了彼得利的臉上,那種委屈憤怒的表情竟更像他才是那個大義凜然的受刑之人,這種巨大的反差再次激起後者張狂大笑,卻也更讓他羞怒不已。

金達利從右手的炭爐之中提起一塊燒的通紅的烙鐵,轉手就直接將它貼到了彼得利的面前,滾燙的溫度瞬間就將後者臉上的汗毛燒焦,空氣裡開始瀰漫著一股難聞的焦糊味道。

“你以為這還是你叱吒風雲的時候?老老實實把藏寶的地點交代出來,我還能讓你少受點苦,不然在白銀之月之前,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金達利咬牙切齒地威脅道,赤紅的雙目就如同黑夜裡的豺狗,卻難掩他剛才的窘迫神情。

“我的財富可能被任何人得到,勇敢的水手,好運的探險家,甚至是溺水未亡的漂流之人,但那個人絕不會是你金達利呀,因為在我眼裡,你就是一條沒有靈魂的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敵人驚怒的眼神之中,彼得利再度爆發了一陣張狂至極的笑聲,臨生死而不懼,梟雄本性展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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惱羞成怒的金達利直接將燒紅的烙鐵推進了彼得利的嘴裡。“笑啊!你再笑啊!你他媽的再給老子笑啊!”

他一邊狀若瘋魔的叫喊一邊不停地轉動手中的烙鐵,一直到彼得利的嘴部的血肉完全潰爛,露出裡面滲人的白骨,甚至連牙齒都脫落了好幾顆的時候才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而這時候,彼得利早已因為劇痛而暈了過去,但在整個過程之中他卻連一聲悶哼都沒有發出來。

“把他拖下去,讓女巫治療他的傷勢,不要治得太好只要不死就可以,等他醒了立刻通知我!”

金達利向旁邊的看守下達了命令,一直到彼得利被像一條死狗一樣用力拖走,身下的血跡沿路留下一道暗紅色的痕跡之後,他才恨恨地扔下了手中的烙鐵,拂袖朝門外走去。

海水漫過膝蓋的地牢之中,彼得利的身體被像個破麻袋一樣被扔了進來,他的傷口經過海洋女巫的簡單處理已經不再流血,但是海水中的鹽分刺激之下,帶來的劇痛很快就讓他從昏厥中甦醒過來。

他也不說話,只是掙扎著爬到水牢的一角,那裡有一塊隱藏在水面之下的凸起石塊,能夠讓他的身體盡可能少的浸泡在海水之中。

雖然對於他傷痕累累的身體而言這種動作其實毫無必要,但是少一分潰瘍和感染,就多了一份存活下去的可能。

是的,直到現在,彼得利依然沒有放棄活下去的希望。

“請允許我向您的勇敢和堅強致以最真誠的敬意,在您的身上我看到了一個勇敢的水手所具備的一切品德。”

一個悅耳的女聲突然從旁邊傳來,彼得利沒有回頭去看,只是閉上眼睛開始調養生息,雖然他的鬥氣已經被完全封住,甚至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但是多年修煉積累的強悍體質依然在緩緩修復他所受到的創傷。

半晌之後彼得利睜開了眼睛,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一個面色蒼白卻看不出絲毫恐懼的女子正隔著一道鐵柵,站在同樣齊腰深的海水裡凝視著他。

阿德拉。

彼得利沒有說話,女巫只是簡單處理了他的傷口,卻並沒有修復他受損的口腔和舌頭,但是從他的眼神裡阿德拉卻讀出了彼得利想要表達的資訊。

“他會來的。”

女法師堅定的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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