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皇笑了，不置可否：“繼續聊朕這幾個月的事吧。”
“昊兒醒來後，突然離宮出走，來到五華宮為母妃守孝。”
“一開始，朕嚇了一跳。但隨後不露聲色，派人追蹤保護的同時，開始著手追查中秋宴事件。”
“按照結果來看，這件事是龍宮四公主下毒主使。天后暗開方便之門，促使她入宮下毒。”
“天后？以她的性格，絕對不會用這種方式對你下毒。她的目的只可能是六皇子。”
“對。她自以為得計，認為借刀殺人可以害死昊兒。卻不知背後還有人在借她的力，目的是朕。”
天后以為自己是黃雀，卻不知身後還有蒼鷹。
混元真仙有點慌了。
他隱約猜出神皇的心思。
神皇露出殘酷的笑容：“這段時間，金吾城風雨飄搖，朕和世家角力，已經死了好多人。”
“朕驚訝的發現，龍宮覆滅後，不僅神朝勢力壯大，就連這些世家也被喂大了野心，竟然膽敢試探朕？”
所以，神皇根本沒打算讓昆昊回宮。前往五華宮，在混元真仙照看下，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昊兒不愧是朕的福星。”
“朕原本打算先對付妖族，掉過頭來再對付世家。沒想到昊兒幫朕拿下南域妖族，斷了妖皇一臂。更和厲皇后人達成協商，朕借厲皇一脈為刀，正好去啃硬骨頭。”
“此外，這次昊兒北行。各大世家聞風而動，要剷除昆吾氏麟兒，斷我家氣數。反倒讓朕聯合昆吾一族的神王，設局削掉世家的暗勢力。”
這場北行之舉，昆吾氏贏了，而且贏得很出彩。神皇親自下手，諸位神王聯手圍剿，已經把世家的力量削弱到一個閾值。
“而戰神殿從此之後，徹底歸朕掌控。”
戰神殿七聖，除卻後面四人。前面三位武聖都是老資格，比神皇年紀輩分都高，還一個個德高望重，不好輕易得罪。
但這次柴駿爆出醜聞，神皇就可以進行戰神殿改革，強行增加戰神殿人數。
“朕的戰神殿，必須將天下武聖統統登記在冊，絕不容許有人遺漏在外。當然，也包括道聖。”
老神仙垂眉輕語：“我輩朽木山中人，不過元神小境，有何資格登臨戰神殿？陛下厚愛，我們受之有愧。”
“別啊。”神皇：“你們這些千年仙家一個個都能弄出武聖修為。就算元神孱弱，但肉身強度不比我們武道差。”
“這次登記名冊，世家跑不了，你們也別想跑。天下不登記的武聖，只有一個可能——死人。”
說著，神皇掏出一大堆戰利品。
“朕這一路放下身段親自下手，世家那些高手被朕狠狠砍了一遍。這些戰利品送給老神仙，權當兒子的學費。”
不止是學費，也是震懾我吧？
當今大昆神朝的皇極境唯有神皇一人。哪怕武聖九重天的人加在一起，也打不過神皇一個。
針對神皇，唯有毒殺一個方案。
而現在神皇警惕心十足，毒殺都辦不到。那麼接下來，各大世家和宗門，只能承受昆吾氏的報復。
“陛下，您這麼做，可是壞了規矩。”
“規矩？一群人偷偷跑來毒殺朕，這不叫壞規矩。朕稍作反擊，就是壞了規矩？”
“老神仙，你要知道。天底下的規矩是我們家定的。我們說地是天，那麼所有人就要老老實實把大地當做天空，倒立著走。”
“或許，還是當年父皇下手太輕，諸位不明白神皇對大昆的意義？”
老神仙悚然一驚：“陛下萬萬不可動滅世之念。罷了，罷了，六殿下可送來我處。貧道護他在天蕩山周全。”
“至於仙道諸派，貧道會傳信各家宗主，主動登入戰神殿。在未來百年，定會順從陛下之意。”
“僅僅百年？”
混元真仙目光一飄，不吭聲了。
上古道統自靈皇手中復興，在景皇、惠皇時期壯大。目前已成氣候，他們希望重塑仙道六境，甚至希望誕生一位屬於他們的神皇。雖然混元宗沒行動，但造化宗和九玄宗都已經開始扶持皇子。
“老朋友，別指望造化宗了。他們家的兩個新晉武聖被殺，目前武聖之流只有造化宗主一人。”
“待朕廢了太子後，他家聲勢會被萬劍宮狠狠壓制。”
“陛下，如今六皇子安康，您又沒事？何必動搖國祚廢黜東宮？這……這不好吧？”
“動搖？那些世家巴不得朕廢掉太子，作為這一場的定論。你要有興趣，明日可以看一看朝會。到時讓你們明白，什麼叫做昆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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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條斯理把水果吃完，神皇抹嘴離開。
“這次的帳跟上次算在一起，回頭朕派人來結。還有昊兒的束脩，朕也會找機會送過來。”
“如果他修行需要什麼東西，你可以跟朕說。”
“老神仙。接下來一段時間，恐怕會有人騷擾五華宮，但朕不希望昊兒受到一丁點影響。”
“陛下放心，老道在此，無人可以擅闖五華宮。”
神皇身影遁去，返還天宮。
“陛下。”李公公上前。
“處理如何？”
“諸位娘娘安插的人手已經全部清除乾淨。幾個在職女官雖然沒有貶黜，但已經把她們打亂，重新安插到其他娘娘處。”
“這麼說，接下來的天宮又有大戲可瞧了？”
李公公沒吭聲。
神皇坐在龍椅上沉思。
這次清理天宮，名義上是中秋節這件事。但暗裡還把去年趙貴妃巫蠱之事，以及相關的線索統統抹掉。
當然，誣告貴妃的那倆妃嬪也別指望有好下場。
“中秋這件事查清楚了？龍四、天后背後，還有誰的人？哪幾個世家出手？”
“陛下——”李公公突然跪下來：“小兒親自探查，甚至跑去天獄拷問。但最終沒有任何世家參與。”
“不可能！”神皇豁然睜目：“雲陽侯竟然沒出手？”
“陛下，雲陽侯府沒有行動。他們在宮中的線人已經清理乾淨，但這件事的的確確跟他家無關。”
“陛下應該知道。雲陽侯一脈最重視家人。這件事牽扯三公子，便不可能是他們。”
所以，哪怕以顓陽為餌在金吾城鬧了一場，雲陽侯一脈仍無動靜。
“那是誰？”神皇震怒：“朕跟世家打了幾個月，斬掉他們那麼多人。你告訴朕，最終毒殺朕的最後一個推手，不是他們？不是東宮？”
“是……”李公公低著頭，瑟瑟發抖。
神皇似乎明白了什麼，乾澀道：“說吧，朕恕你無罪。”
“是貴妃娘娘遺留的人……”李公公額頭冒汗：“貴妃娘娘的人去年清理時，有幾個總管隱藏極深，且把持機密。是他們出手，要……要……”
轟隆——
大殿爆發神威，無數擺件徹底粉碎。唯有神皇座下的龍椅，因為龍皇骸骨打造倖免於難。
是啊。區區天后憑什麼對朕下毒。真正瞭解朕的飲食習慣，甚至在後宮安插最多人手的，自然是貴妃。
正因為神皇寵愛，她才能如此行事。
“這件事跟娘娘無關，很可能是他們聽信謠言，誤會陛下和娘娘關係，所以自行進行報復。”李公公急急忙忙道：“去年我們清理娘娘的人，幾位管事懷恨在心也是可能的。”
“但他們萬萬沒料到，在他們針對陛下的同時，天后也暗中出手對付六殿下。”
提及昆昊，神皇神色略微好了幾分。
“跟她無關？”
“自然無關。若娘娘在，豈能看著六殿下出事？”
“所以，她的確不在了？”
李公公心中一突，苦笑。這要怎麼說？
娘娘活著，坐視您和兒子中毒？
但要說娘娘死了……
瞥見神皇眉宇間的落寞，李公公很知趣的閉嘴。
“罷了，去把諸位神王請來，商量明日廢太子。”
“陛下，太子真要廢？”
整件事下來，太子雖然是最大受益人不假。但他真的乾乾淨淨，李公公查了幾十遍，看不到一丁點太子下手的痕跡。
神皇掃了他一眼，李公公閉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