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背後，彭禹坐在地上，看著手臂上的牙印，咒罵外面的瘋子。
掏出王簡的靈藥外敷，打量仙門之後的世界。
眼前是一片靜止的空間。爆破的飛石，燃燒的烈火，乃至天空中的雷光，統統陷入停滯。
“這是一座大空洞嗎。”
彭禹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他目前所在是一座懸浮的高臺，上面佇立著仙門。而前方還有許許多多的高臺，上面擺放各式各樣的建築。
最中央的高臺上，站著一個老人。他呆呆站在那裡，胸口冒出一團紅光。
“那是……”
“那就是天遁老人。”
不知何時，彭禹身邊多出一位道袍仙人。
他看著彭禹，笑道：“世人皆知，殿下修行混元功法，卻不知殿下竟修煉乾坤一炁。”
“混元化乾坤，兩家本一家。我稱作混元弟子也沒什麼不可以。”
“也是。畢竟都是上三宗的人。”仙人略作沉吟：“相傳靈皇陛下修行乾坤仙法。想必宮裡就有乾坤傳承。”
彭禹站起來，打量仙人身上的鶴氅道袍：“周天師？”
“殿下還記得貧道？”
“……”彭禹低著頭，他哪知周天師長什麼樣？無非是進來之時，得知周天師跟五氣閣主打架。而眼前這人的衣服有大昆神朝的仙鶴雲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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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渾天罡氣運轉，彭禹形成一個氣罩，隔絕自己和仙人。
“我身上有些不對勁，你最好離我遠些。”
“殿下陷入五大重劫，正在孕育自己的世界。當身上外洩乾坤真氣，會自動吸引本界生靈發狂。”仙人道：“這是生靈對天地本源的本能渴望。”
沒錯，親身感受後彭禹才瞭解五大重劫的兇險。這可比長生鬼帝告訴他的，要可怕得多。
甚至他隱約感知，目前自己逸散乾坤真氣吸引眾生，還不到最關鍵時期，接下來還有更大一重麻煩。
彭禹盯著眼前的空間。
“這個空間是靈皇所留？”
雖然是疑問句，但彭禹卻是肯定的口吻。
“不錯，這裡是靈皇擊殺天遁前輩的地方。”
“殿下，有興趣聽個故事嗎？
轟隆——
下方深淵噴出雷光，但很快被一重重金色符文鎮壓。
彭禹盯著下面：“五氣閣主？”
仙人目光閃爍，頷首：“殿下好眼力。”
“我二人進來後，貧道設法將他鎮壓。不過此地麻煩，我等進來容易，出去卻難。畢竟這是靈皇用乾坤秘術，切割出來的靜止空間。”
“靜止空間？”
“殿下，現在是多少年？”
“大昆歷三千五百年十月——唔，明白了。你的意思，這個空間還停留在千年之前？”
“不錯，這個空間仍處於大昆歷兩千年。靈皇執政初期，距今有一千五百年的歲月。這是靈皇擊敗厲皇后，為了維護神朝穩定，進行南巡的時間。”
“在那一次，天遁前輩現身和神皇為難，最後被鎮於此地。”
“那他死了嗎？”
“不清楚。整個空間被乾坤仙術停止，沒有時間流動，甚至無法進行觀測。誰也不知道，天遁老人死沒死？不過後來人打探這個空間，覺得天遁前輩必死無疑。所以，將此地稱作千年冢，認為是天遁前輩的墓冢。”
“天師對這裡很瞭解？”
“殿下可能不知道貧道和五氣閣的恩怨。曾經貧道和當代閣主以及上代閣主一起找到這裡。”
仙人望著前方，彷彿回到了曾經。
“我們歷經艱險，來到這裡。”
“但後來發生一些事，五氣閣上代閣主身死，我被困在此地，而他獨自逃走。”
“我福大命大，設法逃出此地。”
“這次我二人再度進來，一是為天遁前輩的傳承，二是了結當年的恩怨。”
彭禹盯著深淵：“但是現在，他已經被封印，是你贏了。”
“贏了，也輸了。因為我們出不去。”仙人苦笑：“他將通往外界的通道斬碎。如今空間封閉，只能進，不能出。”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空間重新活過來。”
轟隆——轟隆——
下方雷光震動，妄圖衝破封印。
彭禹看著深淵，忽然問：“天師說了這麼多，希望我做什麼？”
仙人臉上一喜，忙道：“殿下出自乾坤宗，可以感應這裡的乾坤道力。貧道希望你催動乾坤道力，讓整個空間重新流動。”
彭禹閉目感應，又再度睜眼：“不行，這裡的乾坤道力不多，必須去核心地——也就是那座中央高臺。”
仙人略作遲疑。
“怎麼，有問題？”
“不，只是那裡太過兇險，貧道擔心殿下您……”
“沒事，你我都不出去，想要解開這個空間，當然要付出一些努力。”
深淵下方的金色符文不斷破碎，雷光越發強烈。
仙人見勢不妙，連忙道：“殿下，時間不多了。你趕緊過去——”
沒等他說完，彭禹已經瞬移過去。
這傢伙夠心急的，不過……也只是一個小孩子罷了。
仙人凌空踱步，追著彭禹來到中央高臺。
“殿下，貧道幫你護法。”
彭禹啟用乾三戒，渾天罡氣伸展為絲絲綿綿的蛛網，又有無數乾坤符文冒出，構建以他為中心的乾坤領域。
仙人在旁觀望，看著符文越來越多，遺留在這片時空的乾坤道力逐漸復甦，一道道銀色光輝飛向乾坤領域，越發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
驀地——
當乾坤領域的蓄能達到極致時，彭禹突然揮掌拍向仙人。
那一刻，整個空間的乾坤道力統統引爆，宛如世界毀滅的光海淹沒仙人。
“你——”仙人在彭禹出手的瞬間，五行遁光掃向彭禹。
然而男孩已經離開，出現在深淵上方，將無量珠扔下去，並以渾天罡氣擊碎封印。
……
戰艦上，顓陽等人研究許久。
突然有士兵來稟報，說有一位老者在外求見，而他有辦法帶領眾人前往玄天宮。
顧不得其他，幾人趕緊請老者進來。
當看到老者的那一瞬間，王簡臉色變了。
“怎麼是你？丁總管？”
“院令大人還記得小人。”丁思秋苦笑：“劫後餘人，讓大人見笑了。”
“怎麼可能是你？天宮那場大火，你不是死了嗎？”王簡突然閉上嘴。顯然，背後有天宮中的明爭暗鬥。
“我不管那些。”袁一凌不耐煩地揮揮手，然後問老者：“你說你能帶我們進去？”
“可以。小人知道如何走玄天宮。”丁思秋心中五味陳雜，望著遠方的迷宮，恍惚回到太玄閣起火的那一天。
那一天，有人逼他摧毀六皇子的魂玉。但同時有另一批人在太玄閣點火，妄圖摧毀裡面寄存的所有魂玉，就連他也被一道赤色劍芒所傷。
就在他奄奄一息倒在火海，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眼前出現一個戴著面具的怪人。
煙霧中，看不清那人的身材。
他只記得那個人帶著他，穿行在一座奇怪的迷宮。雖然記不得迷宮的景象，記不得那時候的經歷，但是迷宮路線卻十分神奇的全部印在腦子裡。
當丁思秋恢復神智，自己已經出現在金吾城的偏僻角落。
腦子裡能記著的，只有迷宮路線、那張詭異面具以及一句話：“‘五行開天門，魂葬千年冢’。在此之前，躲在水裡可活命。”
正因為那人提醒，他才一路南下躲在水鴻界。
魂葬千年冢……
看著眼前五氣纏繞的迷宮，老者本能感覺到大限將至。
甚至他有一種感覺，自己之所以從太玄閣活下來，就是為了死在這座迷宮裡。
剛才來之前，他也害怕，也慌張。
但……
想到自己還有三個月的壽命，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早死晚死都一樣。至少可以賣六皇子一個天大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