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肉成蓉，混合料水、蛋液攪打上勁……
顓雲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且極具美感。
彭禹雙手倚著下巴，坐在小板凳上旁觀。
“想不到這傢伙的廚藝居然真得這麼好。”
這些神脈世家的公子，誰會跑去學廚藝？
彭禹的皇子百藝中雖然有“庖廚”一項。但顯然他的老師根本沒指望六皇子成為頂級大廚。
六皇子只要懂得品鑑，學會嘗毒，熟知菜譜。自己在外頭遇難時，餓不死自己即可。
但顓雲不同，他的技藝完全可以和天宮御廚媲美。除卻刀工，彭禹在廚藝上和他沒辦法比。
“殿下，幫忙做點水。”
“好。”
從旁邊淨瓶倒出一鍋水。此水並非人間凡水，而是上古天河中的星靈之水。用這種水煲湯，不僅沒有雜質，湯水還會閃爍點點星斑。
彭禹左手運轉太陽之力，真火徐徐加熱瓦罐。
等水開了，顓雲捏魚丸汆燙。
他的手法很別緻，速度快得彭禹都看到殘影了。
“這也是顓孫氏的二十八秘技之一，亂影手。”隨口說了幾句技巧，在魚丸定型後，快速將魚丸舀出。
然後煎魚排做底湯……
約莫半炷香後，顓雲端上魚丸湯。
“九霄雲龍，殿下嚐嚐。”
彭禹看著白瓷大甕中的魚丸湯。
魚丸作拇指大小，白白嫩嫩漂浮在湯水中，好似一團團白雲。點點銀輝泛起，縷縷金帶、銀帶宛如游龍穿梭在白雲間。
為了讓彭禹放心，顓雲主動嘗了一口。
“不用那麼麻煩，昆吾聖體連龍淵血毒都不怕，區區一份湯……”彭禹拿筷子夾起一枚魚丸。
好有彈性。
他用力夾了幾下，那魚丸在筷箸間跳躍，差點彈出去。
吹兩下，彭禹扔嘴裡。剛剛一咬，汁水迸射，在魚丸中還有其他東西。
嗙——
置身於星空間，彭禹好像看到太陽在爆炸。體內日月神罡中的太陽之力竟然得到些許增幅。
“蛋黃？這廚房還有醃蛋？”
蛋油略帶回甘，配合魚丸，別有一番滋味。
“倉庫地下找到的，古仙人醃製過的鹹鴨蛋，也可能是水鴻鳥的蛋。因為仙術保護的緣故，還能吃。”
再去夾旁邊的“金銀游龍”。
“金色的，應該是蛋餅絲？這銀色的是什麼？”
嘗了一口，那銀龍類似粉絲，卻更加爽滑有嚼勁。
“一點合成手法。”顓雲指了指灶臺上的花膠、玉髓筍、白芝實。
類似分子料理的方式嗎？
彭禹看到玉髓石筍，眼皮跳動。
雖然在大昆，玉精中的髓液也是一種靈藥，但直接拿來做菜還是比較少見，更別說拿來精煉粉絲。
可是——
真好吃。
吃完金銀游龍，體內日月神罡的流速更快了。
這道“九霄雲龍”，是專門增幅昆吾神力的靈膳。
最後是湯羹，當喝完一小碗，彭禹體內暖洋洋的，體力完全恢復到巔峰狀態。
“怎麼樣，我的靈膳不錯吧？”
“還成，也就將將好。畢竟，連我的衣服都爆不開。”
“吃完爆衣的膳食？有啊。”顓雲：“將靈膳效果定義為‘真罡爆發’。吃下食物的那一刻，體內罡氣外衝，就會引發‘爆衣’這種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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顓雲說著，又去灶臺鼓搗。
彭禹一邊喝湯吃粉，一邊看他烹飪。
可能是吃人嘴短的緣故，也可能是顓雲不久前救過自己的緣故。彭禹心中冒出一個念頭，轉動手指上的戒指。
空間波動一閃即逝，顓雲體內的三種隱藏仙毒丹丸悄然收走。
“好了。”
顓雲端著一盤金燦燦的肉卷過來。
“金裹沙。我自創的。”
彭禹端起盤子，淺嘗一口。
剛一咬破外面的酥皮，流出裡面的沙餡。
別說，肉卷外酥裡嫩，而且沒有一丁點的腥味。甚至因為肉卷之細膩，他連是什麼肉都沒吃出來。
“這是什麼肉？吃到最中間，竟然軟綿如豆沙，怎麼做到的？”
“一點點小技巧。當初我自己在諸天遊歷，荒野間生活做飯，隨便混了十來種肉蓉。嗯……類似打發的做法。”
吃了肉卷後，彭禹身上冒出點點金光，自身彷彿一個發光體。
最後，砰地一聲金光爆炸，他的腰帶直接崩斷。
“如何？你要的爆衣。”
“味道很好，孤很喜歡。”
但為防止走光，彭禹謹慎下嘴，不敢多吃。
可顓雲興致起來，又開始嘗試新的菜。
以前在家裡，誰敢讓他下廚？
他下廚研究，一般都是自己在外遊歷修行，自娛自樂。
如今難得有了一個吃伴，他將自己發明的各種膳食一一搬出來。
一個做得歡，一個吃得好，甚至引來彌羅天帝注意。
天帝未斷諸欲，忍不住施展仙術，將其中幾盤靈膳拿走。
彭禹看到眼前的靈膳消失，先是愣神，然後明白過來，抬頭笑問：“天帝陛下，您這樣有點過分吧？”
“你們在朕的天宮借用廚具，朕稍收一些利息。”
別說，那小子的靈膳手藝是真不錯。
顓雲倒沒什麼想法，反正自己做的菜多，多一個人吃也無妨。
但彭禹不樂意。
他放下筷子，跟彌羅天帝掰扯。
同時，他以渾天罡氣罩住靈膳，防備天帝拿走。
“陛下，要吃可以。給錢。當然，我們大昆神朝的貨幣，您肯定沒有。不如這樣，指點我們如何上三十三天？”
“哼，朕可是公正的天帝，不會對你們放水。想要來到天帝宮，就自己闖上來。這可是天帝至寶，小子，就算你有乾坤十戒，但朕的仙塔內藏三十三天，也等同一方大宇宙，不比你的戒指差多少。”
“所以，還是有差距的？”
天帝被一句話堵回來，半天沒有回應。
廢話，乾坤十戒雖然是乾坤道人打造，可後來歷經十餘代傳人反覆祭煉，又從各方宇宙蒐集頂級靈寶熔鍊。還有上古十大宗的最核心道統傳承。
這套乾坤戒指的價值，說是本宇宙最珍貴的寶物都不為過。
“這樣吧，陛下，您指點指點我倆修仙？我倆對自己未來的仙道有些迷茫。如果可以，教我們怎麼擊敗‘寧真君’就更好了。”
“你倆有什麼可迷茫的。咱們宇宙的仙道修行最簡單不過，最上乘的仙道修行就是參悟先天一炁。化身道炁，與天地合，即為仙君。若徹底掌控一種道炁，成就大道化身，即為天尊道人。”
“你倆一個修行乾坤道炁，一個參悟鴻蒙紫氣。都是有望仙君之人，有什麼可迷茫的？”
彌羅天帝之所以對二人如此友好，也是仙道前輩對後來人的提攜，希望他們能力挽狂瀾，解決本宇宙的窘境。
“至於那個混小子，他是混元道炁所生，天道化身，你們打不過太正常了。一個打不過，那就聯手。”
上古時，他們對付混元教主，都是玩群毆的。一對一，誰能打過混元大師兄啊。
“可就是仙君之位——難啊。”彭禹開啟渾天氣罩，香氣習習：“前輩，稍微指點下唄？”
天帝饞蟲大動，最終忍不住收走靈膳。
“小子，你修行《彌羅大手印》，猶如盲人摸象。朕就助你一臂之力。”
白光從天空射入彭禹眉心，他的泥丸宮中出現一尊白袍道人，親自為他演化彌羅大手印的用法。
“至於你……你的鴻蒙大道在上古時驚鴻一現。可惜鴻蒙道友失敗，沒有走通。但他的劍法，朕略知一二。”
紫光垂下，一套《鴻蒙九仙劍訣》傳給顓雲。
二人閉目體悟良久，等睜開眼時，眼前的靈膳統統空了。
“陛下真是好食慾。”
可天帝沒有回應，顯然吃飽喝足後，懶得再打理二人。
二人沒有久留，再度前往離恨天河與銀龍號聯訊。
這時候，得知顓陽脫隊的事。
“他留下？他留下幹嘛？”
二人對視，看到彼此眼神中的迷惑。
那小子有什麼事，比跟我們匯合更重要？
“殿下等待銀龍號，我下去瞧瞧。”
“也好。”想了下，彭禹將昭王功德碑借給他：“這是聖王之物，可幫你辟邪。”
“辟邪的東西，我身上不少，殿下自己留著吧。一會兒召喚時，或許能用得上。”
二人分開，顓雲匆匆離開。
望著離恨天河的滔滔濁浪，彭禹忍不住把手伸進去。
他體內的日月神罡被情孽怨念化去，並有巨力將他往下拉扯。但同時又有另一股力量推開他，讓他的手脫離離恨天河。
他喃喃道：“這條河充斥著對昆吾氏的恨意。但為什麼，我卻覺得它不會傷害我？”
水流在彭禹眼前戀戀不捨的徘徊。最終水流向前奔騰，洩衝入下層天界。
“而且，這條大河還蘊含著顓孫氏的神性力量。”
雖然顓雲沒有聲張，可彭禹又不傻。
他隱約明白，這條河跟昆吾氏和顓孫氏有關。
“算了，忙活正事。”
彭禹拋開疑惑，騰空漫步在雲海。
他身後單獨出現一輪明月，銀色月輝灑滿雲境，照亮一處處仙山。
“過來！”
隨著他的腳步，仙山受到無形引力，從遠處一一飛來，圍繞在彭禹身邊。
太陰之道，不僅僅是陰性，不僅僅是光明，在昆吾天帝經的講解中，更是對天地間力場的操控。
以我為太陽，以太陰為立場，天地萬物皆要受我擺佈。
當銀龍號飛入第二十天，看到滿天飛舞的仙山聚攏在天王宮周圍。而在天王宮上空，有一輪獨照雲海的銀月。
“是老六，他在催動昆吾神力。”
在幾位皇子催促下，銀龍號飛過去匯合。
……
站在天王宮前，彭禹睜開雙眼，看到遠遠飛來的銀龍號。
“太慢了，皇兄，你們幫我按照這張陣圖微調仙山。如果有天人作亂，直接鎮壓。”
銀龍號中的人走出來，一部分人前往各處仙山，而其他人留在天王宮整頓。
昆昱走過來，看到環繞在周圍的仙山，嚴肅問：“老六，你確定要在這裡佈置？”
“自然。三十三天的最上九天不好上去，我們需要招援兵。”
“但這座傳送陣成不成？話說，這是傳送陣吧？”昆顯疑問道：“咱們大昆的空間技術，尚不足以打破至寶空間，從外面拉人吧？”
“這是聶景元老師贈送的傳送陣圖，據說是乾坤宗出品，應該不差。而且不是親自拉人，是傳遞訊息。”
這種空間傳送陣，是彭禹仿照“兩界顛倒碑”構築的。那一座座仙山就是陣法的節點基石。
當所有仙山按照既定軌跡排布後，一道道金色脈絡在雲海穿梭。仙山依循陣法軌跡移動，恰好將天王宮圍在正中央。
彭禹以自身為祭，劃破手腕。
一滴滴昆吾聖血落在廣場，繼而和陣法共鳴。
這就是他為什麼沒有恢復乾坤仙體的緣由。
因為，他需要昆吾聖體的特殊天賦，召喚聖王殿。
彌羅天帝坐在帝宮，第一時間察覺宏大、至高的精神力量從遙遙虛空延伸而來。
察覺那股力量，他面帶喜色：”這就是朕想要創造的人道聖王之力！“
精神力量在三十三天鋪展，聖王殿堂伴隨著陣陣鍾呂之音顯現。
……
神皇等人在外面久候。
忽然一道金光從天帝塔升起，從九天清霄拉下一座宮殿。
顧王、燃燈王、大日王精神一震，察覺聖王殿內傳遞的訊息。
“皇叔。”大日王出列，看到神皇目光幽邃，死死盯著第三十三天。
顯然，昆烈也受到彭禹的傳訊。
聖王殿，昆吾氏聖王們的精神之所。在這裡，他們可以跨越山海，超越次元，以精神進行對話。
燃燈王得知彌羅天帝的試煉，迫不及待道：”陛下，此事關乎重大，還是讓臣去吧。“
“不，朕親自去會一會上古天帝。”
李聖等天師一聽，連忙阻止：“陛下身兼社稷之重，豈能輕易冒險？”
神皇大笑道：“執掌天帝至寶，豈能假手於人？”
“再者，古天帝非險惡之輩，朕為當今天下主，理應看一看前輩。”
要執掌天帝道統，成為真正的神皇，必須獲取前代天帝的認可。
加上彭禹描述中的武聖天人，神皇自然不會放任兒子們冒險。
“諸卿，你們也隨朕一起來吧。”
不僅天宮群臣、世家勳貴，就連諸天界王一併招呼上。
眾人擁簇著從天宮走出，來到仙塔上空。
“陛下，我們怎麼進去？要不要找術士開啟至寶外圍的屏障？”
“不，還是利用堂弟的聖王感應，我們從聖王殿繞進去吧。”
“不必。”對兩位神王的建議，神皇不置可否。他招來帝劍，緩緩指著天帝塔。
感受到帝罡威脅，仙塔噴出一股股純粹幽邃的元始道炁。
羅天王心情緊張。
一方面，他希望進入天帝塔奪取至寶。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神皇被天帝塔擊敗。
“開！”
神皇一聲大喝，浩蕩神朝之力加身，對仙塔狠狠一劃。
隆隆——
仙塔外圍的霞光屏障撕開裂縫，繼而化作天門。
“上古的陛下，朕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