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雨像蛛絲一樣的纖細綿長,又宛如夏天用來遮擋蚊子的蚊帳,整個世界都被它溫柔的抱在自己的懷中。

陳子白記憶中,好像每一次將要軍訓的時候天空都會下著這種小雨,連綿幾天不絕。幾乎所有的同學都期盼著這場雨能轉化成暴雨,但是陳子白知道它不但沒有變大,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一直會持續到軍訓結束。

八月二十五日的早上,陳子白和江玉玲一人拖著一個行李箱和劉紅萍告別。雨不大,三人也就沒有打傘,不過各自的頭髮上還是黏上了一些細小的水珠。

“在上面要好好學習,認真聽老師的話,也不要去招惹是非,和同學室友的關係也要相處的很好。”劉紅萍握著陳子白的手叮囑道。

陳子白看著母親雜亂的頭髮,上面還有一些幹了的水泥,自從門市確定下來後,母親和父親一直在忙裝修的事情。劉紅萍每天晚上一兩點中才會回來,而陳立國則是在門市上睡覺,因為要照看材料。

摸著母親生硬的手背,上面還有剛剛結疤的傷口,陳子白知道,自己摸母親的手的感覺,和母親摸自己手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一個像瓷器,一個像枯草。愛就像一個人,用枯草把瓷器小心翼翼的包裹著,不讓瓷器直接碰觸到堅硬的箱子,也保護他不會因為顛簸而破碎。

“媽,我知道了。”陳子白咬了一下牙齒,微笑的保證道。

劉紅萍鬆開陳子白的手,又對江玉玲說道:“你媽讓我告訴你,好好讀書,在上面去了有事就給家裡打電話。”

“小姨,我知道了。”江玉玲眼眶紅紅的。

“你們姐弟在上面要相互照顧。”劉紅萍又說道。

“小姨放心,我會照顧好小白子的。”江玉玲點了點頭。

“記得把帶的雞蛋吃了,到了給我打電話。”這一次,劉紅萍是對兩個人說的。

“知道了。”陳子白和江玉玲一起回答到。

客車還有半個小時才發車,因此劉紅萍並沒有進站去,門市上缺人,還需要她去幫忙。

陳子白和江玉玲看著劉紅萍擠上公交車後,才回頭拖著行李箱走進車站,車票他們昨天就買好了。

候車室,江玉玲從揹包裡拿出四個雞蛋,遞給陳子白兩個。“一人兩個。”

陳子白現在吃不下去飯,他坐車前很少吃東西,不過還是接了過來,慢慢剝開,一小口一小口的咽著。江玉玲看見陳子白的這般吃的模樣就來氣,直接從陳子白手裡把剩下的那個煮雞蛋拿過去。“得了,這個給我吧!我來解決。”

“表姐,謝謝你。”陳子白笑著說道,也只有這種時候他才認為江玉玲比自己大。

八點五十,司機開啟了車門,陳子白和江玉玲把行李箱放好後,檢票上車。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後,陳子白看見江玉玲一直盯著車窗玻璃上的水滴痕跡出神,就小聲的說道:“給大姨打一個電話吧!”

江玉玲扭過頭看著陳子白沉默了一下,然後從書包裡拿出一個老舊的諾基亞功能機,撥通了號碼。

“沒有訊號。”江玉玲看著陳子白說道。

“大姨應該去田裡了。”陳子白說道。

“嗯。”江玉玲輕點了一下頭,她家只有山包上有訊號,山坳裡面基本沒有訊號,不過現在她的心情卻好上了不少。

“表姐,上去了去換一個手機吧!不然以後我們的輕信上線了,你作為董事長都不能用它就顯得太怪了。”陳子白自己這個手機是三星的智能機,這個年頭也不寄希望什麼效能了,不過江玉玲如果用功能機的話,也確實是跟時代落伍了。

陳子白說的也有道理,江玉玲也就反對了,看著陳子白說道:“還是和以前一樣,記在我的工資裡面。”

“放心,我都記著的,到時候,絕對不會漏掉一分錢。”陳子白拍著胸脯說道,其實他根本沒有記。

“看來為了避免你到時候多收我的錢,我自己也要記好。”江玉玲笑著說道,和陳子白不同,江玉玲倒是真的用一個筆記本把自己下來後的每一筆開銷都一筆一筆記在這個筆記本上面。

“表姐,我在你眼中就是這樣的人嗎?”陳子白假裝失望的說道。

江玉玲才不會被他的表演所欺騙,直接順著陳子白的話十分嚴肅說:“小白子,你就是這樣的人。”

陳子白看著江玉玲一臉正經的樣子,趁著她不注意就撓了一下她的腰,這個是最近陳子白才發現的江玉玲的弱點。果然江玉玲馬上咯咯的笑了起來,看見有其他人望向她後,有些臉紅的拍了一下陳子白的手。“你忘了小姨的話嗎?”

劉紅萍的那一句“你們兩個都這麼大了,要注意保持分寸。”被陳子白和江玉玲都當成了耳邊風了。他們兩個還是這樣打打鬧鬧,倒不是關於“性”,反而是因為無關於“性”才能這樣放得開。

汽車發動起來,陳子白捏起拳頭,半舉著小聲的說道:“江州,我來了。”這是他跟著李鯨落學的。夏清雪昨天晚上告訴他,她要27號才能到江州。李鯨落直接把她現在住的地方的位置簡訊發給了陳子白,告訴他。

“小白子你和玉玲姐下車後,直接打車到寰宇國際社群,到了打電話給我,我下來接你們。”接著又發了一條簡訊。“我這裡有多餘的房間,總比你們住酒店要好,現在是艱苦的創業階段,我們要節約。”

江玉玲也學著陳子白這樣,小聲的說道:“江州,我來了。”看著窗外向後移動的建築,在雨中的它們有點模糊,漸漸幻化成了她的老家和那一片土屋房子,在心裡重新的默唸道:“江州,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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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東江省的省會,全國第五大城市,同時也是西部第一大城市。被譽為“西部明珠”,人口超過一千萬。如果說青城是依靠青江而發展起來的,江州則是依靠著廣袤富饒的東川平原和東江省集中全省之力打造出來的最耀眼的名片。

中午,陳子白和江玉玲在高速路上的服務區,一人要了一份20元的盒飯,價格貴,不過味道還不錯。

“到了茂川了啊!”陳子白看著服務區牆壁上的白底紅字的“茂川人民歡迎你”感嘆道。他對於茂川市的瞭解就僅僅限於它是天氣預報緊接著江州後播放的市,東江第二大城市。10年後隨著國家重點打造青江黃金水運帶,青城市飛速發展,很快就把它遠遠甩在身後了。

“雨停了。”江玉玲說道。這裡的天空沒有下雨,而是覆蓋了一層不厚又不薄的烏雲。

陳子白看了江玉玲一眼,覺得自己這個表姐是睡糊塗了,沒好氣的說道:“你還以為全國都下雨啊?”

“小白子,我記得這個笑話好像是你發明的。”江玉玲歪著頭,笑嘻嘻的說道。

小時候的陳子白有一次看新聞,當時青城市在下雨而電視中的人都沒有打傘,於是指著電視對劉紅萍問道:“媽媽,他們怎麼下雨了不打傘?”

這件事經過劉紅萍的口傳入劉紅梅的耳朵中,然後劉紅梅那個村都知道了這件事了。很長一段時間,只要陳子白一去劉紅梅的家,看見他的人都會拿著個取笑他,過了幾年,又不約而同地都遺忘了。

陳子白沒有想到江玉玲居然還記得,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於是只好尷尬的笑了笑。“我去個廁所。”

陳子白這麼一說,江玉玲也不繼續打趣陳子白了,她也想上廁所了。

下午三點多,客車駛入了江州市區,陳子白看著江玉玲目不轉睛的盯著窗外的高樓大廈,也伸過頭去看,不到一分鐘他就視覺疲勞了。

“這個有什麼好看的?”陳子白抱怨道,他覺得還不如去西里路上的風景好看。

“這些樓好高啊!”江玉玲不理會陳子白,自顧自的發出感嘆。

陳子白對於她無視自己很不爽,於是就誇下海口。“早晚,我要建一幢江州最具有特色的樓,不一定是最高的,但一定是最漂亮,並且它具有來自未來的科幻感,名字我都取好的,就叫未來之星。”

蘇令月在後面聽到後,不屑的憋了憋嘴。“吹牛放屁不上稅。”

她覺得自己和這個“混混大俠”也算有緣了,並且每一次自己還都撞見他帶著不同的女孩。

“花心大俠或許更為準確。”蘇令月不由得想到,然後十分認同了這個想法。

蘇令月是跟著他的哥哥蘇夏一起的,因為蘇夏是東江大學學生會的,要負責迎新,就早幾天出發了,於是蘇令月也只好提起跟著哥哥一起走了。

他們上車的時候,陳子白正在撓江玉玲的腰,也就沒有注意到蘇令月,不過蘇令月一眼就看見了陳子白和江玉玲。

一個是叫她榆木女性的混混大俠。另一個是混混大俠的新女朋友,胸很大,比自己的都大。

蘇令月和蘇夏的座位就在陳子白和江玉玲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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