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車在司機站起來巡視了一遍,確認沒有空位子後,重新坐下後便發動了起來。伴隨著發動機的轟鳴聲,緩緩駛出了車站。

當客車開始加速的時候,窗外的景色便從鋼筋水泥的建築轉變成了一片片農田。李鯨落像一個好奇的孩子一樣,視線一直集中在窗外的景色,有時候還會抬起頭,伸直身子,屁股離開座位盯著某一處注視著。在看不見後,便會重新坐好,側過頭,有些激動的對陳子白說道:“剛剛有兩隻狗在打架,咬的可厲害了。”

李鯨落會形容得十分的仔細,放佛她是導演,而那兩隻狗是她鏡頭下的演員。陳子白則會津津有味的聽著,在李鯨落的一番描述過後,那兩隻狗就不再只是狗了,而是決戰於紫禁之巔的兩位曠世大俠。

“白狗兄,你不該來。”

“黑狗兄,我還是來了。”

在她說得口乾舌燥後,便想要喝水,用那個帆布包包裡拿出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扭了一下沒有扭開,在陳子白的手剛剛伸出來的時候,她便將礦泉水瓶蓋放入口中。牙齒緊咬,用力一扭,便將瓶蓋扭開了,然後一臉得意的看著陳子白,好像在說:“不用你幫助,我自己能行。”

陳子白看著她剛剛露出來想貓科動物一樣的潔白虎牙,伸出手從她的手中拿過那個可憐的瓶蓋,只見上面果然有兩個尖銳的小洞,已經咬破了。

“李鯨落,你屬狗的吧?”陳子白一邊轉動著瓶蓋,一邊說道。

李鯨落看著陳子白在打量她的傑作,趕忙從陳子白的手裡將那個瓶蓋搶了回來,然後沒有好氣的說道:“我屬貓的,喵喵喵。”

李鯨落並沒有大口的灌礦泉水,而是抿了一口後,戀戀不捨的重新將它放入那個帆布包中。在心中給自己打氣:“李鯨落,千萬不能圖一時口快,路上是沒有廁所的。”

陳子白看著那個看不出變化的帆布包,心想:怪不得說女生的包包和胃一樣,都有另一個次元空間。夏清雪的包包也是這樣,看著不大,卻什麼都有。所以那只藍色的機器貓被人傳為是女性也說得通了。

陳子白強迫讓自己腦海中提起夏清雪,只有這樣彷彿才能驅散他對李鯨落隨著時間而增加的好感。

陳子白從前不認為自己是一個花心的人,前世他能孑然一身,到死亡前一刻初吻都還在,並不是沒有人喜歡他,只不過是他都拒絕了。而現在他卻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一個花心的人。

陳子白思索這樣變化的原因,卻得不出他想要的答案。至於陳子白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答案,他自己也不知道。

“李鯨落,你認為得到的和得不到的誰更能讓你牽掛?”陳子白突然對李鯨落問道。

李鯨落看著窗外的青山和綠水,過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我都會去得到,如果實在得不到,我就會把他遺忘掉,也就沒有了思念。”

陳子白順著李鯨落的目光望去,客車已經駛入了他的老家——西里縣了。他的問題有了一個參考,也就暫時放下心中的質問,也開始欣賞著這一片青山綠水了。

路面漸漸開始顛簸了起來,儘管這條水泥路是新修不久的,但是看著一輛又一輛迎面駛來的堆滿煤炭的,向老婦人一樣蹣跚而行的運煤車就明白了,這條路如此破碎和不堪重負的原因。

西里縣沒有煤礦,隔壁縣卻有。西里縣縣長一邊向市裡抱怨自家的路都被隔壁縣的煤炭車壓爛完了,一邊讓人抓緊勘察。

“都是挨著的,憑什麼隔壁就能發現大型煤礦,你們什麼都不能發現呢?對得起生你養你的父老鄉親嗎?”

開會的時候,縣長是臉紅脖子粗的拍桌子,最後更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淚。“我們西里除了山青水秀咋就什麼都沒有呢?所以現在才這麼窮。”

西里的縣領導和人民相比青山綠山,更想要煤山礦山。只是他們把整個縣都差不多翻高了,也沒有找到他們心目中的金山銀山,最後只能將貧窮怪罪於老天爺不給活路。

客車在破舊縣客運站停了下來,陳子白和李鯨落一下車,便有三五個棒棒圍了上來,問要不要幫忙挑東西。陳子白搖了搖頭,順便拉著李鯨落的手臂鑽出了包圍圈。

“你的行李箱放在哪裡的?”陳子白問道。

李鯨落用手指指著一個白色的大號旅行箱說道:“這個就是我的。”

陳子白吞了一口口水,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李鯨落,在後者低下頭,並且準備自己去提後,就把口中的話吞了下去。

“還是讓我來吧。”陳子白走上前去,彎下身去取旅行箱。

“這可是你自己主動的。”李鯨落後退一步說道。

“嗯。”

陳子白看著齊自己腰的旅行箱,發現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重,反而很輕鬆的就能拖著走,看來裡面大多數是裝的衣服。

“你大姨夫在外面等我們?”李鯨落確認到。要到的時候,陳子白接到了他母親的電話,說是他大姨夫專門過來接他了。李鯨落在旁邊伸起耳朵也聽了個大概,陳子白看見她的耳朵恨不得貼到自己的手機了,還裝作一副無意偷聽的模樣,心中覺得好笑,不過也沒有避著她。

“我媽是這麼說的。”

陳子白知道肯定是自己母親和大姨做的主,她們眼中的這個世界到處是灰狼,而自己就是一隻小羊羔。不過看著這天空的烈陽高照,心中也感謝她們做的這個主,不然他和李鯨落就要在悶熱的候車室等半天班車了。

拖著行李箱出車站,陳子白撥通了母親的電話,告訴她自己到了,因為他手機裡並沒有大姨夫和大姨的電話。上一世的陳子白很不喜歡回老家,也就順帶著對讓他必須回老家的大姨家討厭了起來。說到底一個詞語:狗嫌家窮。

剛剛結束通話電話不到一分鐘,陳子白就接到了母親打過來的電話。

“你大姨夫就在車站外面那個白色的貨長安,兩排的。記得給你大姨夫買一包煙,臉笑嘴甜,你大姨夫等了你半個多小時了。”

“知道,知道。”

陳子白點頭答應著。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買煙。”陳子白對李鯨落說道。

“我箱子裡有幾條中華。”李鯨落說道。

陳子白看了一眼李鯨落,覺得等下見面後大概會有烏龍了,只是他現在又不好開口說什麼,這樣顯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還是要買一包散的,等下你就明白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

陳子白看著近在咫尺的小賣部,也沒有說什麼,拖著行李箱走到小賣部門,走到門口對正坐在煙櫃前看電視的中年人前喊道:“老闆,給我一包中華。”

“50元。”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等陳子白走出來的時候,李鯨落把行李箱推到他的面前,示意陳子白趕快拖著走,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陳子白拖著旅行箱沿著車站外面的馬路行走了大概五十米的距離,看見了一輛停在路邊的雙排貨長安,而他的大姨夫正一邊用塑膠扇子扇風,一邊看著車站出口張望著。

在陳子白看見他的時候,江根生也看見了陳子白,就扯著嗓子揮手喊道:“小白子,這裡。”

那個陳子白遺忘了很久的小名就這樣重新回到了陳子白的記憶中。

李鯨落在旁邊小聲的重複了一下。“小白子。”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看著陳子白說道:“你是屬狗的嗎?”

陳子白無言以對,看起來客車上的事情她還記著仇呢,只是他這個小名就是照著狗取的賤名,所以只能什麼也不說了。

好在在走進貨長安車後,看見有其他人了,李鯨落停止了取笑陳子白,恢復了一副淑女的模樣。

陳子白主動對江根生介紹到:“大姨夫,這是我的朋友李鯨落,嗯,跟著我來玩幾天。”

江根生是知道陳子白有一個耍的很好的並且長得很漂亮的青梅竹馬的,因為陳子白的母親劉紅萍每次見面後就會吹噓一番,跟自己兒子耍的很好的那個女生是怎麼樣怎麼樣的。

在看見李鯨落後,倒是覺得陳子白的母親沒有吹牛了,確實長得很乖,皮膚很白,衣著打扮一看就是大城市裡的嬌貴人。

在陳子白介紹完後,臉上堆起笑容露出發黃的牙齒說道:“我是小白子的大姨夫,你好你好。”倒是沒有伸出手。

李鯨落見狀,也微笑的用甜甜的語氣說道:“叔叔你好,我是陳子白的朋友,前來打擾了。”

“沒有的事。”江根生擺了擺手,然後對陳子白說道:“你把箱子給我,我給你放在貨箱中去,你和小李坐到副駕駛擠一擠。”

陳子白本來想說不用這麼麻煩,只是他還沒有開口,大姨夫就已經扛起箱子了。

江根生舉著不重的旅行箱,本來以為這麼大一個會很重,結果倒是意外的輕。只是這個箱子一看就是那個女生,裡面的東西應該很值錢,放的時候便格外注意,最後還用繩子固定了一下。

陳子白看著後駕駛坐著的四個人,便明白大姨夫為什麼要叫他和李鯨落擠在副駕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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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白先坐了進去,李鯨落緊接著坐到他的旁邊,相對於陳子白刻意的向左邊挪動身子,她倒是顯得自然很多。

在江根生回來後,陳子白把剛剛買的那包中華煙拿了出來遞給他,說道:“大姨夫,我剛剛買的。”

江根生埋怨的說了一句。“你這小子,跟大姨夫還客氣什麼。”還是接了過來,撕開封條,給司機和其他人一人一根,有些得意的說道。

“外甥給我買的中華煙,你們嚐嚐。”

司機是一個光頭中年人,抽了一口對陳子白笑著問道:“你在車站買的吧?”

陳子白點了點頭。

接著其他人也笑了起來說道:“怪不得味道不對。”

江根生也抽了一大口後說道:“小白子,記住,以後不要在車站附近買菸了,都是假煙。”

陳子白尷尬的笑了笑。

隨後江根生又笑著說道:“這中華就算是假煙,也比那三五塊的真煙得勁。”

“對頭。”

“是這個道理。”

江根生的這話倒是得到了幾個菸民不約而同地贊同,他們平時也就抽三五塊的,有時候狠心才會抽十塊的,中華是走人家和過年過節才會捨得抽的。

假的中華也比真的便宜煙更有面子,自然也覺得比它們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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