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一場血雨
夜色深沉，無星無月，黑暗籠罩大地，濃重的烏雲匯聚在天空，沉悶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
更遠處的天邊似有雷聲迫近，偶爾劃過天際的閃電短暫的驅散黑暗，成為天地間唯一的光亮，詭異的天氣似乎在醞釀一場猛烈的風雨。
暗夜之中，數道人影鬼魅般穿梭而過，沒有多餘的聲音，更沒有多餘的動作，他們如同一群幽靈，在黑暗中一閃而逝，除了輕微的腳步之外，原地只留下晃動的樹枝，預示著曾有人經過，或許只有閃電才能捕捉他們的身影。
晉綏軍358團一營陣地上，搭建起了幾個窩棚，二連負責今晚的陣地警戒任務。
連長嘴裡叼著菸捲站在指揮所裡，通過觀察口，檢視陣地上的情況。
“該死的鬼天氣，偏偏趕上咱們連警戒的時候下雨！”連長陰沉著臉，發洩著不滿得情緒。
“連長，下雨天也不是沒好處，起碼上邊不會派人來視察，咱們也沒那麼累！”一排長端著杯熱水站在旁邊。
“不能掉以輕心，鬼子最近雖說沒什麼動靜，但可不代表他們會一直安靜下去，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會搞出點大動作，咱還是小心為上。”連長轉身來到桌子旁坐下。
“鬼子要來也不會在這種天氣來，連長你想多了！”排長笑道。
“多想一點沒有壞處，你呀，還是太年輕。”連長搖搖頭。
排長聳聳肩，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天上電閃雷鳴，眼看大雨將至，雨天山地行軍本就是危險的行為，鬼子才不會那麼傻呢，頂著大雨來進攻。
這時，連長拿出懷錶看了看時間，已經半夜十一點，這時候正是戰士們打盹的時候。
連長起身拿過旁邊的手槍，道：“走，跟我出去巡視一圈。”
“啊？都半夜了，還去啊！”排長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哪那麼多廢話，快點！”連長瞪了他一眼。
午夜的冷風吹在身上帶著絲絲涼意，兩人來到陣地上，負責警戒的戰士都躲在臨時搭建的窩棚裡，十幾米一個，彼此正好能看見對方，陣地上也沒有視野盲區。
這也不怪他們，半夜氣溫這麼低，要是頂著雨澆一夜，明天早上都得趴窩。
連長走了一圈，估計是半夜太冷了，戰士們躲在窩棚裡都挺精神，平時這個點早就有人挺不住睡著了。
對戰士們的表現連長還算滿意，站在戰壕邊上，拿著望遠鏡看了眼陣地周圍的情況，結果漆黑一片，啥都看不清。
一股冷風吹過，連長打了個寒顫，心頭泛起一陣莫名其妙的不安，彷彿那黑暗中隱藏著無盡的危險。
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估計是困了吧！
連長用力搖搖頭，拍了拍臉頰，轉身往指揮所走去。
烏雲越發濃重，雨點也越發密集，伴隨著陣陣冷風，雨越下越大，很快整個陣地都籠罩在一片雨幕裡。
站在觀察口的連長無奈的放下望遠鏡，這麼大的雨，什麼都看不見。
悠悠的嘆了口氣，連長坐回椅子上，聽著外面嘩嘩的雨聲，一點睏意都沒有，只希望這個夜晚能夠平安度過。
凌晨一點，瓢潑大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陣地前的窩棚裡，士兵們相互依靠著打起了瞌睡。
雨下的這麼大，也沒人刻意的去警戒，這種天氣只適合睡覺。
周圍漆黑一片，除了雨聲，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
迷迷糊糊中，一個士兵感覺涼颼颼的，好像有個人影在窩棚前閃過，他激靈一下猛然驚醒。
“喂喂，起來，剛剛好像有個人影！”士兵連忙推了推身旁的戰友。
“別扯淡了，這麼大的雨連個鬼都沒有，哪來的人！”戰友嘟囔了一句，歪過頭繼續睡。
士兵用力甩了甩腦袋，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一時間睡意全無，雖然心裡害怕，可還是抵擋不住好奇心，總覺得門口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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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士兵還是悄悄站起身，不到門口看一眼，心裡始終不踏實。
伸手拿過步槍，士兵扶了扶頭盔，起身來到門口，由於雨下的太大，他沒有走出去，只是彎著腰把頭探了出去。
就在這一瞬間，黑暗中閃過一道寒光，只聽噗的一聲輕響，一股鮮血噴濺在地面，頃刻間被大雨沖刷乾淨。
士兵依舊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彷彿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兩秒鐘後，身體輕輕倒地，頭顱掉落在一旁。
緊接著，一條黑影無聲無息的鑽進窩棚，眨眼間又走了出來，雨水從門前流過，沖刷著裡面流出的鮮血，漸漸匯聚成河，整個陣地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
指揮所裡，連長背靠著椅子，雙腿搭在桌面上，身上蓋著大衣閉目養神，本想睡一會，可心裡總是一陣陣的發毛，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一陣陰風吹進指揮所，臉上打了個寒顫，身體微微發抖。
他扭頭向門口看去，在指揮所微弱的燈光下，那裡似乎有人影在晃動。
“是一排長嗎？別鬼鬼祟祟的，進來吧！”
“連……連長，是……是我！”一排長答應一聲，顫顫巍巍的出現在門口。
看清他的臉，連長松了口氣，罵道：“你他娘的躲在那裡幹什麼，怪嚇人的！”
“我……”排長剛張開嘴，話說一半便定在原地不動了。
雙眼瞪得滾圓，扭曲的面孔上充斥著恐懼，一把鋒利的指揮刀刺穿了他的胸口，沾滿鮮血的刀尖從前胸刺出。
屍體帶著驚恐緩緩倒下，後面露出一張陰冷的臉。
“你……你是什麼人？”連長滿面驚駭，說話間，慌忙伸手去掏槍。
那人站在門口，全身滴著雨水，目光陰冷如同死神，只見他手腕一甩，一道寒光激射而出，砰的一下，釘在連長的肩膀上，剛掏出的手槍掉落在地。
“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麼？”連長驚恐的捂著肩膀後退兩步，突然扭頭對著觀察口大吼道：“敵襲，敵襲！”
話音未落，一抹刀光從眼前閃過，連長瞪大眼睛僵硬的站在原地，脖子上出現一道極細的血線，鮮血順著皮膚不停地向外滲出。
片刻之後，腦袋一歪，骨碌一聲，頭顱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