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皇帝真梟雄之才也竟能令士卒甘心赴死。與我大元武士同歸於盡忽必烈張口結舌,一代天驕堅不可摧的心防,也因漢軍的視死如歸與敵同殉的悲壯而動搖。

蒙古武士雖然以英勇自詡,但要他們向自己的同伴作無差別箭雨覆蓋,仍然是非常困難的,甚至有可能激起兵變;漢軍卻在形勢不利的情況下,對駐守的敵臺起了火力覆蓋,將敵我雙方同時炸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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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橫殘忍冷酷無情是草原梟雄的座右銘,楚風竟能鼓動官兵接受這樣血腥的戰術,他麾下的長官可以在關鍵時刻做出這樣殘忍的決斷,那麼作為統帥的大漢皇帝一定心如鐵石漠視生命,毫無心理障礙的把士兵看成戰報上無意義的數字,不愧為蒙古帝國最冷酷最強大也最危險的敵人

忽必烈甚至產生了既生瑜何生亮的感受,他本以為全世界只有自己這樣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魔君,就連海都乃顏這些桀驁不馴之輩也要稍遜一籌,可現在他認為,楚風的梟雄之才決不亞於自己,嗜血的程度有如當年的成吉思汗

哼,楚賊新儒學整日仁義道德,到頭來還不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殺人盈野流血漂櫓。踩著無數顆人頭登上寶座大儒趙復腹誹著,不過這些話他是一定不會說出來的,否則別人還以為他指桑罵槐,在罵忽必烈哩。

北元方面並不知道,剛才的無差別火力覆蓋,絕非某位冷酷的將官下達的命令,也非楚風軍事教材上的戰術,而是殉難者自己用旗語打出的訊號:向我開炮

捨生取義,殺身成仁,我們的老祖宗教會了這些,並不只有一個馮浪濤,之前抵抗外族侵略的戰爭之後為了國家人民的戰爭中,這樣的情景總是一幕幕重現

骷髏軍頑強得乎想像,玉昔帖木兒認為應該揮騎兵的機動優勢了,他小心翼翼的勸告著忽必烈:大汗,換一個地方進攻吧,咱們西去集寧路,再南下大同,攻略山西之地,去年山西的小米麥子,收成不錯。

忽必烈勃然大怒,像受傷的獅子一樣叫了起來:不,朕就要在這裡,一日不克居庸關,朕一日不走

這座雄關,乃祖成吉思汗由此南下伐金,拉開了蒙古帝國入主中原的序幕。也成為大元朝肇基之始;六十年後,乃孫忽必烈卻被漢軍雪夜入大都,北驅出朔漠,又由這裡退回了草原。

於是,在忽必烈心中,居庸關就成了一根刺,深深的扎在心頭,有毒。

他要拔出這根刺,他要恢復蒙古大汗戰無不勝的榮譽,維護蒼天之主的尊嚴,那麼攻克這座雄關就成了必須如果此戰二十餘天損兵折將而不能克之,忽必烈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失去氣吞萬里如虎的勇氣,會不會像前秦苻堅花拉子模的摩訶末那樣,前半生戰必勝攻必克,一戰失敗之後便一蹶不振。

玉昔帖木兒心念微轉已猜到忽必烈的用意,想了想,字斟句酌的道:此地西去三百裡便是野狐嶺,當年成吉思汗鐵木真曾以十萬鐵騎,破金兵四十五萬亦是長生天庇佑我蒙古崛起之戰場。大汗,去那兒吧,我騎兵驅馳兩日可至。由野狐嶺南下取大同,猶勝居庸關雞肋之地

漠北諸王也巴巴的看著忽必烈,不為別的,這次攻打居庸關,損失實在太過慘重,忽必烈固然視人命如草芥,弘吉剌巴鄰乞顏各部領眼睜睜看著部族兒郎倒在戰場上,比剜他們的肉還疼啊

聽了玉昔帖木兒的建議,諸王盡皆大喜:漢軍雖有騎兵,重兵集團卻仍以步兵為主,機動度比不上元軍,改道野狐嶺取大同,再從關內繞到大都南邊,就能避開堅固的居庸關,直抵大都城下。

忽必烈沒有回答,只是目光炯炯的盯著五里外的雄關,用成吉思汗的名言為自己做了註腳:越不可越之山,則登其巔;渡不可渡之河,則達彼岸

一代天驕,要像他祖父那樣,昂天外登其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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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和居庸關卯上了,他指揮二十個萬人隊就像鐵匠揮舞著鐵錘,居庸關則成為巨大的鐵砧,鐵錘和鐵砧之間是骷髏軍四萬將士用血肉之軀鑄成的鋼鐵長城。

究竟是草原武士的鐵錘更硬,還是大漢兒郎的鋼鐵意志更堅,還要時間來檢驗。

就在忽必烈和居庸關較勁兒的時候,東邊還有兩處如火如荼的戰場。

離居庸關不算遠的古北口,是元大都,也即是大漢帝國的北平府的東北大門。和西北面的居庸關,好像兩尊門神護衛著京畿門戶。

各部族祖傳的羊毛大纛斜斜指向古北口關城,十萬蒙古武士,在他們宗王的親自督戰下起了決死的衝鋒,因為部族領已經說過,今年三月三還有倒春寒,這個冬天將會比以往更加寒冷可怕,如果不喝南蠻子的血吃南蠻子的肉,留在草原腹地的親戚們想要渡過白災,就得喝自己的血吃自己的肉

生存的渴望,劫掠的,南方蠻子的財富和溫柔秀氣的女子,鼓動得武士們熱血沸騰,他們像瘋狂的野獸,撲向了獵物。

黃金彪正在城頭上向他麾下的將軍和士兵們作最後的戰前動員:震天軍久駐東瀛三島,有人說咱們在富士山頭揚漢旗,是民族英雄,可也有人酸不溜丟的說咱們只會櫻花樹下醉胡妾,早沒了浴血死戰的鬥志。試問諸位,是這樣嗎

官兵們臉紅脖子粗的吼著,聲音甚至壓倒了蒙古武士千軍萬馬賓士的如雷蹄聲:不,決不

那麼好吧,是爺們就讓他們知道。震天軍的爺們能睡得倭國女人嗷嗷叫喚,也能揍得韃子嗷嗷叫喚

震天軍的士兵們,全都握緊了步槍,他們的身後,金底蒼龍旗高高飛揚,這面旗幟的權威在高麗日本不曾折辱過,在古北口,它也決不會退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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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東,再往東,遼陽城下。

伊兒汗阿魯渾金帳汗忙哥帖木兒的巨車大帳已在數百騎牽引數千騎護衛二十萬武士前呼後擁之下來到了遼東。

遼東的親戚們,戰鬥力可不怎麼樣啊瞧著前面敗退的六萬控弦之士。忙哥帖木兒面有得色。

從臨湟上都路一線南下,沿著落馬河越過遮蓋山進了遼東,就遇到了乃顏部六萬控弦之士,這些遠房親戚們的戰鬥力讓忙哥帖木兒很不感冒:從高州開始就且戰且退,從不死戰,武平義州興中州都被輕而易舉的攻克,惟有錦州,因為漢軍把炮艦開進大小凌河口,元軍不敢冒險進攻才倖免於難。

如今,遼陽城已經是遼東腹地,再往後面去就是定遠堡了,這下退無可退,倒看你們是不是要逃進海里去

伊兒汗阿魯渾卻比忙哥帖木兒清醒得多,王兄,咱們攻克了若干城池,卻沒有一座住著人的,全都空空如也,連一粒糧食一匹布都找不到,兒郎們沒有洩,都憋得難受呢我瞧那六萬控弦之士,以老弱新嫩居多,極少有把都魯哲別在內,戰術上以牽制襲擾為主,並不和咱們主力決戰,這樣看來,他們可是故意放棄那些城池哩。

忙哥帖木兒大手一揮:管他那麼多,咱們大軍驅馳縱橫,從莫斯科到巴格達手下無一合之敵,何懼區區一個遼東我看是遼東的遠方親戚們被漢人的生活方式腐蝕了意志,變得軟弱無能罷了

還是小心謹慎為妙。

小心謹慎忙哥帖木兒滿不在乎,要是下了遼陽城,他還想去會會定遠堡呢長生天庇佑的伯顏丞相就在那兒吃了虧,有著把都魯勇號的博忽術甚至在那兒迴歸了長生天的懷抱,忙哥帖木兒暗自思忖:如果能拿下定遠堡,自己豈不成了整個蒙古帝國最強悍的英雄,也將成為未來庫裡臺大會上競爭大汗寶座的人選之一

所以,他根本沒將遼陽城放在眼中。徑直揮兵衝殺過去,不出所料,六萬遼東騎兵也就如高州義州時一樣,急匆匆的打馬繞城而走,看樣子,是要把遼陽城拱手相讓了。

錯了,大錯特錯,天崩地裂的連串巨響聲中,忙哥帖木兒只覺得眼前一黑,好像心臟被什麼攥住狠狠的捏了一下,渾身的血液都湧上了頭頂,他本能的感覺到,死神和自己擦肩而過。

戰馬嘶鳴,灰塵漲天,半晌煙塵退去,忙哥帖木兒面前多了一口大坑,深兩三米不等,方圓兩裡的大坑,至少三千名蒙古武士被遼東的黑土埋葬,僥倖未死的戰馬筋斷骨折,哀哀的嘶鳴著,用舌頭舔舐著主人,它們的主人卻永遠不會醒來。

是漢人,一定是漢人幹的,只有他們才會用炸藥他們把炸藥埋到了地下,方才的遼東騎兵不是繞成而走,而是避開雷區

忙哥帖木兒一下子就明白自己上當了,漢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僅僅消耗一些硫磺硝石和木炭,就把至少三千名武士送回了長生天的懷抱,不,應該按漢軍的說法,是送下了陰曹地府。

遼陽城門口,大漢國立兵工廠前任廠長著名爆破專家雷洪的手中,還牽著一根細細的絲繩,從城門的縫隙中穿出,另一頭便系在地獄之門上。

方才,他拉了拉絲繩,地獄之門隨之敞開

西面行營所屬涇河前線是野外對戰,居庸關古北口是長達數十裡的長城防線,埋地雷的效果並不好,遼陽城西門外的空地,則是敵人從東蒙古一路攻略過來,攻打遼陽城的必經之地。

蘇劉義看了看雷洪,敬佩之餘,又有些哭笑不得。

年老退休的雷洪,把廠子交到兒子雷金住手裡,自己含飴弄孫安享天年,不想皇帝頒佈總動員令後,他立馬動身乘船趕往遼東,說什麼一把老骨頭,死在病床上是死,死在戰場上也是死,倒不如馬革裹屍如今廠子有兒子經管,咱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了,就算回不來,就當先走一步,去和被韃子殺害的老大作伴

這位軍工權威,是漢軍各級官兵最佩服的專家,無他,手中的槍炮都是他負責製造啊雷洪到了軍中,蘇劉義最初客客氣氣的招待著,不敢放他亂走開玩笑,要是這活寶貝有個閃失,皇上還不得追究責任

可沒辦法,腿長人家身上,終不至把老人家關起來讓雷洪放手大幹的結果嘛,外面三千具敵人的屍體,已經說明了一切。

唉,為什麼第一軍老是來一些不服老的人這城門樓子上,還有位張世傑,我的老泰山大人呢蘇劉義悻悻的想著。

城外,被氣得三尸神暴躁的忙哥帖木兒,揮手讓他的精銳軍團起了進攻。

於是,城上防守的漢軍士兵,就看見一群虎背熊腰金碧眼,壯實得賽過狗熊的大漢,扛著沉重的戰斧鐵錘連枷衝了上來。

俄羅斯蠻族,生活在冰雪覆蓋的原野上,勇武之人敢赤手和熊虎搏鬥,揮動五十斤重的戰斧,一斧頭能將人從頭到腳劈成兩斷他們身穿的重甲,同樣重達五十斤,堅固無比,就算鋒利的大汗彎刀也難以洞穿,當年蒙古征服者是用數天數夜連綿不休的曼古歹戰術,將這些野蠻人活活拖垮的。

巨大的遼陽城可沒有辦法移動,漢軍總不可能使出且戰且退的曼古歹戰術,那麼以俄羅斯蠻族兇悍無匹的正面攻堅能力,相信貌似堅不可摧的城池,將會很快在這群大力士面前洞開

忙哥帖木兒已決定在一柱香的時間之後下令,讓士兵們做好入城劫掠的準備。

驕傲的俄羅斯蠻族武士,邁著震動大地的步伐,衝向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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