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城了,站穩腳跟了,後續的兵上去了大元朝的淮東宣慰使徹裡帖木兒高興得差點跳了起來。

城中的漢人女子財產金帛只是小收穫,立下捉拿文天祥的頭功,才是功業大事文天祥號令達於江淮,捉住他,幾乎等於平定了江淮湖贛,為汗八里的忽必烈汗立下伯顏克臨安以來的第一大功

自己身上有了萬戶職份,賞了金牌虎符,這次若捉住文天祥,大汗會怎麼賞賜是賞雙虎符,還是把都魯勇號

突然,異變驚碎了他的美夢。戰場西側的石鼓山麓,響起了震天動地的喊殺聲

不好,宋人的援兵到了看聲勢,至少萬人以上

嗚嗚徹裡帖木兒的護衛親兵奉命吹響了蒼涼的牛角號,好不容易攻上城的士兵,只得跳下城牆,退到離城百丈以外。

訓練有素的蒙古精兵,迅跳上馬,集結成前端稀疏後面密集的常用陣型。徹裡帖木兒也從起初的驚慌中恢復過來,他現自己已被包圍:城北的空地西有石鼓山,東臨梅江,東西較窄而南北狹長,西面,石鼓山腳下萬餘宋軍列成了密集陣型,北面,石鼓山與梅江之間的空地,自己逃跑的缺口也被數千盔甲鮮亮的宋軍堵住,南面,是城池堅固的寧都,東面,是川流不息的梅江

李恆麾下鐵騎的機動力戰鬥力讓楚風震驚之餘,也在思考如何平安退入閩西的問題,徹裡帖木兒的騎兵若是銜尾追擊,八千鐵騎將是自己步兵的最大威脅,能否生出贛南都是個問題。敵人一人三馬奔襲寧都,兵力減少到三分之一。正好給了楚風一個全殲的機會。

文天祥地一萬士兵加上陳淑楨的三千兵,從西面石鼓山腳下。以較寬地正面迎擊;楚風地漢軍和另外兩千畲漢義軍迂迴到北面。扎住這個狹長地帶的出口,並向南展。兩面夾擊,敵人要麼死在寧都堅城之下,要麼就得跳到梅江裡餵魚

徹裡帖木兒現處境不妙:四面沒有退路,前有堅城後有大敵,宋軍兵力在自己六倍以上。且不少宋兵穿著精鋼盔甲,顯然戰力不是普通義軍可比的。

媽的,我們是不兒罕山斡難河畔的驕子,難道會輸給懦弱的宋人徹裡帖木兒咆哮著激勵麾下士卒:勇士們,我們是天生地征服者,宋人雖多,不過是豬羊牛群草原上的猛虎,會害怕懦弱的羊群嗎

不會決不會

勇士們。徹裡帖木兒彎刀向西一指:消滅他們

蒙古軍陣中爆出狂嘯:成吉思汗英靈同在兩千多騎。如雪崩般湧向宋軍大陣。徹裡帖木兒本人。就策馬衝在大陣地最前面。

一蓬箭雨從宋軍陣中噴薄而出。可惜。只有為數不多地蒙古兵中箭落馬。文天祥既沒有克敵弓神臂弓。臨時徵召地軍隊。也缺乏朝廷經制軍隊裡那麼多熟練地弓箭手。

能統帥草原地驕子。本身也必須是最勇敢地戰士徹裡帖木兒左手取下頑羊角弓。右手將三稜重箭夾在手指縫裡。雙手鬆開韁繩。僅僅用兩腿夾住馬身。伏在馬背上躲開宋軍地箭雨。策馬一直衝到了宋軍陣前十丈之內。

只見他忽地一下從馬背上坐直了身子。左右持弓舉起。右手重箭在弓弦上一。飛快地將弓拉如滿月。持箭地手指一彈。弓弦便將三稜重箭圓滑地送了出去。惡狠狠地釘向對面宋軍大將地心臟。

陳吊眼正在呼喝著指揮士兵列陣前進,一道寒光惡毒的釘向胸前,他眼睜睜的看著這羽箭撞到胸口,只覺得像被鐵錘砸了一下,身子一晃,竟然沒有倒下。

徹裡帖木兒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裡崩了出來:三稜重箭專破重甲,在六七丈距離上,便是宋軍五十斤重的步人甲也難抵擋,這精鋼甲是什麼做地,竟然射它不穿

鄒鳳杜滸劉子俊等同都督府將領,見此也是嘖嘖驚歎。他們親眼看見不少重箭射到了畲漢義軍士兵地身上頭頂,若是自己的兵,早就躺倒了一大片,換做這些裝備琉球甲地士兵,卻是丁丁當當的一陣響,箭矢全彈開了,不曾傷到分毫。

幸好,幸好是陳大使地兵頂到了前面幾位將軍對視一眼,都有羞愧之色:戰前還當這女將軍爭功,現在才知道,人家是實心實意幫自己減少損失呢

射他們手足頭面徹裡帖木兒算是看明白了,漢人這種盔甲,一般弓箭是絕對射不穿的。

蒙古鐵騎馬術極其精良,一撥射出重箭,就在宋軍陣前向左一撥馬頭,雙腿一夾就跑了回去,彎弓搭箭進行下一次衝擊。

兩千多騎兵,分作了四五波,一波衝過去射出箭,立刻退回後面,第二波接著衝擊,射出的箭雨一浪接一浪,一時間竟有無休無止的感覺。

可惜,蒙古兵畢竟是人不是神。他們隨身帶兩種弓兩種箭,步戰用大弓射輕箭,可以在四十丈外拋射;馬上則只能用短小的頑羊角弓,射出的重箭只能在十丈內揮威力。顯然,堅固的琉球甲讓漫天拋射不可能有任何效果,即使在十丈內瞄準射擊,在顛簸的馬背上把弓箭射到敵人四肢頭面,蒙古精兵的命中率也不會高。

不斷有畲漢義軍的士兵倒下,但傷處多在四肢不致命的地方,後面的宋軍立刻把傷員抬走,只要及時止血,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蒙古兵則傷亡慘重。文天祥上萬軍中挑出了一千弓手,集中全軍的強弓利箭,躲在畲漢義軍的陣後,向衝擊的蒙古軍攢射。

蒙古軍衝刺的時候,身子伏在馬背上,宋軍的攢射不能給他們造成多大地傷亡。但負責指揮的杜滸漸漸看出了門道,在一波蒙古兵衝擊射箭完成。扭轉馬頭向側面退卻地時候。正是宋軍弓箭威地好時機

杜滸指揮著部下,在敵人衝擊時羽箭搭弦,敵人射箭我引弓,敵人撥馬我射箭。哈,韃子兵要麼側身要麼背對著宋軍,完全沒有防禦力。在箭雨下紛紛栽下馬。

曼古歹徹裡帖木兒一聲大吼,親兵忙把手中的小黑旗搖動,元軍狼狽不堪的退卻,但是,眼尖的楚風注意到他們手中的箭仍然穩穩的搭在弓弦上。

徹裡帖木兒久經沙場,他很清楚在面對密集結陣各兵種密切配合地步兵陣時,硬拼對騎兵並不是最有利的選擇騎兵最大的威力在於機動力。

曼古歹,在西方又稱安息人射箭法:騎射手佯裝失敗退卻,誘使機動力差的敵人追擊,蒙古輕騎兵可以在馬背上回身射箭。但是對方的步弓手在追擊的快奔跑中卻不可能箭,歐式重灌步兵和重騎兵更不可能捱上蒙古輕騎的一根汗毛。

曼古歹這種的惡毒戰法,其精髓在於把蒙古輕騎兵良好的機動力和優秀的射箭技術結合起來,能夠持續不斷地攻擊敵人,同時敵人一接近就跑,利用輕騎兵的機動力保持非接觸作戰,不給敵人還手的機會。這樣的戰法在歐洲創造了一個又一個軍事史上的奇蹟,讓整個歐洲在黃禍的夢魘下顫抖,今天。在寧都城下。它能再一次展現威力嗎

畲漢義軍的陣型已經開始鬆動,不少下級軍官迫不及待的想衝出去了。

步兵對騎兵。陣型一散,接下來的會是什麼徹裡帖木兒已經在笑了。他在期待一場一邊倒地殺戮。

只差一點兒

在最後關頭陳吊眼想起了楚風再三囑咐地絕對不能散陣,要穩步逼前,將韃子壓在梅江和寧都城所夾的狹地他及時下達命令,收攏了開始分散地陣型。

宋軍不但沒有上當,反而以密集陣型緩緩前推,將敵人擠在自己大陣和滔滔梅江之間,徹裡帖木兒的迴旋空間更加狹窄了。

此時,北面地宋軍推進到了作戰位置,近三千全身鋼甲的士兵,組成了一道鋼鐵的長城,從這道長城之後,十門三斤炮由各炮組推著,進入了有效射程。

如果對方西北兩個軍陣會師,則再無逃出生天的可能徹裡帖木兒孤注一擲了,他排出了前端銳利的密集陣型鑿穿戰術,利用騎兵的衝擊力,硬碰硬的撕開敵人的步兵陣

元兵們都把背後的斧頭狼牙棒彎刀抽了出來;馬兒全身汗津津的,打著響鼻,在主人的駕馭下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個由人和馬組成的矛頭成型了,不,似乎最前端還不夠鋒利,第一排,是並排的兩個千夫長,矛頭顯得有點兒平。

徹裡帖木兒從陣後拍馬走到了最前,自己填上了鑿穿陣型最前端的空位。

他抽刀向天只要這把刀向下虛劈,兩千多名的士兵就會和自己一起衝向敵陣,撕裂他們的防禦

蒙古勇士的眼睛裡,閃現出惡狼的兇光,他們緊握手中的武器,準備將對面的宋人砍個人仰馬翻。

就在此時,北方軍陣中傳來隆隆的巨響。這是怎麼回事至少兩百丈,難道他們的小震天雷能扔這麼遠

十枚實心炮彈,讓這群蒙古兵領略了生平第一次被炮擊的滋味。炮彈攜帶的巨大動能,把人和馬掀翻,而且,炮彈每一次從堅實的地面上躍起,就要再一次掀起血雨。

人和馬的承接著火藥釋放的動能,承接著這種恐怖武器的淫威,曾經在中原大地肆虐的蒙古精兵,也無法抵擋它的威力,炮彈彈跳著前進的路線上,人和馬就一串串的倒在血泊中,直到炮彈上的動能釋放完畢,靜靜的躺在地上,或者陷到某匹馬某個人的肚子裡。

凡是被炮彈擊中的,一概不形,或者叫它們碎肉塊更為恰當。人和馬地血混在一起。人和馬的屍體也混在一起,有人地馬被擊中了。他被衝擊力掀飛下馬。跌得昏頭轉向,睜開眼睛,自己騎著地馬早就倒在地下,馬肚子上裂開臉盆大的洞,腸腸肚肚絞成了稀泥,刺鼻的血腥味和內臟的怪味鑽到鼻孔裡。他再也忍不住了,低下頭,打起了乾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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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抓著頭狂叫,有人呆呆的看著這不堪想像的一幕,還有人吼叫著打馬要衝向敵人。

自己親手訓練地精兵,還沒打個照面就成了肉泥徹裡帖木兒心痛如絞,他看著北方的敵人,明白若不先消滅他們,這兩千鐵騎遲早被那種神威無敵的武器消滅乾淨,連點渣都不會剩下。

宋人都是懦夫。他們不敢面對面的和我們蒙古勇士廝殺衝啊,衝上去殺掉他們徹裡帖木兒狂叫起來,手下的親兵跟著他縱馬向北方衝去,畢竟是縱橫天下的蒙古鐵騎,聽到主將的喊聲,他們一個個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拍馬跟了上去。漢軍炮手又打了一次實心彈,便換上了霰彈,石鼓山和梅江之間的空地狹長。韃子沒法迂迴包抄。只能正面密集隊形衝擊,這正是最便於炮火揮威力的情況。

八十丈距離。還遠在弓箭的射程之外,蒙古騎兵以高撞上了更加高飛行地霰彈鉛丸。密集如狂風驟雨的霰彈當頭痛擊。騎陣中立刻爆出十朵巨大的血花,無數人在瞬間去見了他們的成吉思汗。

但比起受傷未死的同伴,他們就幸運得多了。受傷的士兵中彈墜馬,腳卻卡在了馬蹬上,被飛馳的駿馬在地上拖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腸腸肚肚稀里嘩啦,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暗褐色的痕跡,偏偏手足還在無意義地胡亂揮動

徹裡帖木兒在這一次炮擊中喪了命,更有許多未經訓練地戰馬,在大炮射的巨響下了狂,又嘶又叫,亂蹦亂跳,騎兵們費盡全身力氣,才能把它們制服。

只有不到一半地騎兵能沿著既定路線繼續衝擊,然後,他們又迎來了六百枚手榴彈的洗禮。

投擲距離三四十米地手榴彈,落地停一兩秒鐘才爆炸,對騎在馬上飛奔跑的騎兵來說,傷害並不大,問題是,這些蒙古馬從來沒見過這麼猛烈的爆炸,巨大的響聲爆炸的火光,讓更多的馬瘋狂了。

最終,衝到漢軍陣前肉搏的騎兵,不會過兩百人。許鐵柱張魁嘿嘿一笑,命令士兵將長矛斜向前,末端撐在地上。

蒙古騎兵把第一排漢軍撞飛,還沒來得及撞上第二排,自己連人帶馬就被串到了長矛上,鎖子甲牛皮甲在衝擊的高下和紙扎沒什麼區別,長矛輕易地洞穿了他們的身體。

被撞飛的漢軍士兵,有一些永遠躺在了他們守護的土地上,但更多的人得益於盔甲的保護,吐著酸水,吐著血,搖搖晃晃的重新站了起來。

西北兩個方陣連到了一塊,蒙古軍的回旋餘地完全被限制在宋軍和梅江之間,加上失去了主帥,他們的命運已經註定。

炮火手榴彈和鋼矛戰刀,如機器一樣精準而高效的收割著韃子兵的生命,兩個軍陣緩慢但勢不可擋的前進,一直把剩下的敵人趕到了梅江邊。

突然間,就有韃子扔掉兵器,哭喊著跳下馬,跪在了地上。

山坡上的楚風不屑的一笑,原來,在絕對的死亡面前,韃子也會害怕的。

漢軍士兵走過投降的韃子身前,在文天祥杜滸等人驚訝的目光中,將俘虜一一送上西天。

陳淑楨更是策馬衝上,雙劍揮舞不知殺了多少敵兵,一身素白戰袍上血花點點,看得文天祥麾下諸將一陣惡寒:今後,可得離這女人遠點,玫瑰花美,可惜有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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