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高層的'信使'嗎?”

黃泉川問道,她的語氣並不算好。

其實在不久之前,她也曾經在常盤臺獵手事件中見過這個霧丘的學生。當時她可沒有想到這個少女還有這樣的身份。

如她所想,嘰鹽碧點了點頭。

“那麼,不知道你究竟帶來了什麼樣的訊息?”

瞬間,她的臉上好像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這個少女幾乎毫髮無傷地承受了五倍音速的衝擊力,甚至連衣服都沒有分毫破損。就目前來說,jǐng備員裝備中並沒有達到這個威力的。也就是說,無論她的能力是什麼,都已經超過了現有的jǐng備員裝備所可以應付的範疇。

“也許算是好消息,也或許只是一個沒有壞到太徹底的壞消息。如何定義只看你們這麼看待這個訊息。不過黃泉川老師,這一切都沒有我個人的思考在內。雖然我自認xìng格還算不壞,但目前我也沒有興趣去承擔與自己並無任何干係的敵意。”

和黃泉川相比,嘰鹽碧的語氣可算是相當溫和。但她的話中,顯然也頗有別樣的意味在內。

如她所言,無論如何她也沒有理由承擔這種偏見。更何況要說被如此混為一談,最不願意的恐怕就是她本人。

“那就說,到底是什麼訊息?”

嘰鹽碧稍稍偏轉腦袋,幾近不可察覺地輕輕“嗯”了一聲。

“那是一個方案。一個這次事件的解決方案。”

“給我等一下。”還沒等她將話說完,木山chūn生當場插口打斷了她,“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她甚至將視線轉向了穹乃的所在。但對於這點,穹乃本人也同樣是一頭霧水。

要知道,穹乃本身也只是剛才設想到了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而幻想猛獸更是完全預料之外的東西。既然如此,為什麼他們會有解決方案?

嘰鹽碧秀氣的雙眉稍稍揚起來。她甚至向木山chūn生微微欠身,似是在表達著自己的敬意。

“讓您見笑了,木山老師。我們並未有太過深刻的認識,雖然確實曾經掌握過一些要素。但屬於核心的部分,我們從未有一刻掌握在手中。直到……”說到這裡,她特意停頓了一下,眼睛稍稍偏向穹乃。“我們得到了完全意料之外的幫助。這不是什麼太過值得在意的事,只不過是有些人對於此事的交流內容引起了注意。”

“……”

雖然沒有明言,穹乃倒是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這確實完全印證了她的猜測。這位學姐就是海原光貴的消息來源之一。或者說,對他們彼此而言都成立的雙向的訊息渠道。

“那麼,方法是什麼?”

“非常簡單。”嘰鹽碧閉上了眼睛,“為每一個幻想御手的使用者注shè5cc的深層意識阻斷劑。”

“你說什麼?!”

黃泉川如劍般的眉毛一下子收斂了起來,她豁然之間好似變成了一座沒有人能夠說的清楚的雕塑。

“那是什麼?”

御坂美琴問道。對於這個範疇的東西,在場的幾個學生可謂完全無知。

“是一種使人陷入深層昏迷,從而使人完全失去意識的針劑。”木山chūn生臉sè蒼白,“的確,如果切斷網路的話,確實應該是有效的。但是……”

“莫非,那藥很危險?”

“說不上危險……”木山chūn生單手按著額頭,卻睜大了眼睛,“絕大部分不會有任何的不良反應,2%的情況下會需要一定的恢復時期。最後還有0.5%的比例……會造成神經系統的永久xìng損傷。”

“什麼?!”

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數學題。大體上,使用過幻想御手的學生數量是一萬人。那麼,也就是說,至少有50個學生……

“你們這些傢伙!到底把孩子們當成是什麼了?”

黃泉川一把抓嘰鹽碧的衣領,甚至將她的身體整個提了起來。奇怪的是,以嘰鹽碧之前所表現出來的來看,要避開並不是什麼難事。但她卻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連一步都沒有動過。

“當然是需要被保護的物件,永遠都是如此。但學園都市並不是僅僅只有那50個學生。”她一臉的平靜,就好像在說著一件眾所周知的事。“生命的價值,並不是能夠以數量來衡量的。然而,我們卻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讓更多的人成為犧牲者。黃泉川老師,並不是只有你才關心別人的安危。你有想過如果就這樣猶豫不決下去,結果會是什麼樣的嗎?”

她將視線投向不遠處核電站的所在。

“我們已經通知核電站開始緊急停堆,但你也應該知道降溫過程不可能那麼快。只要溫度不降到安全值,鏈式反應就不會停止。黃泉川老師,如你所知,就算是在學園都市的能力者中,能夠長時間使自己暴露在大劑量輻shè之下的能力者數量也極少。就算現在開始緊急疏散,也只是杯水車薪的事。換句話說……”

她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因為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

如她說言,那是一個可以算是好消息,也或許只是一個不算壞到太徹底的訊息,只看你是以什麼樣的價值去看待這個訊息。在這件事上,她始終沒有一句謊言。

這只是一個簡單也古老的命題:當少數人和多數人被放置在天平上,究竟應該如何選擇。

所有人都目光呆滯地看著核電站,沒有一個人說得出話。

那將會是時間的沙漏中流下的最後一粒砂礫。

理智明明讓所有人都清楚正確的抉擇,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讓自己接受這個唯一正確的答案。

“你這傢伙……”

雖然黃泉川看起來氣勢洶洶,但直面著她的嘰鹽碧卻笑了。

她抓住了對方的手。並沒有使用什麼力氣,就只是將自己的手放在那提著自己衣領的雙手之上。以她的力量而言,掙脫並非什麼難事。但她卻沒有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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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固然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但最主要的一點,確實她發現她們三人對於黃泉川的評價沒有一絲一毫的錯誤。

雖然怎麼看黃泉川也算不上是一位能夠讓人尊敬的老師,也不是一個能夠被稱為智者的人,但她確實贏得了三位智者最為崇高的敬意。

她所憑藉的,僅僅只是她足以令所有人為之動容的真誠與執著。

這是無論擁有多麼強大的力量,又或者無論是多麼睿智的人都沒有做到的。

“黃泉川老師,我以我們所有人的名義向您保證,不到最後的關頭,我們絕不動用這最後的手段。這是我們從一開始就決定了的,因為我們依然希望能夠有奇蹟的出現。如果說這個決定是出於我們的理智,那這個請求就是我們情感。”在黃泉川鬆手之後,嘰鹽碧深深地彎下腰去,向黃泉川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們希望能夠改變這樣的結果,無論那是誰。是否執行這個方案,決定的權力在您的手上。現在,一切就交給您了,黃泉川老師。”

“可惡啊!!!!”

黃泉川被不知名的憤怒支配著,仰天怒吼。

這樣的事,她無法認同,怎麼可能認同?

但不認同又能如何呢?

這憤怒不是針對任何人,因為根本就沒有人做錯什麼。

要說無法放棄少數的學生,那多數的學生自然同樣無法放棄。所謂的選擇,其實是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成立的。

沒有任何人是出於惡意,但最後的結果卻充滿了極度的惡意,彷彿要將世界全部染成黑sè的惡意。

這是真正的,也是無法戰勝的惡意。它並非出自任何醜惡,反而時常出於善意。它甚至被認為是希望的姐妹,因為它們時常並肩而行。

這惡意的名字,就是“命運”。

就在所有人都被這惡意所籠罩,甚至都無法呼吸時,

Elpis的另一面悄然而至——

“請等一下,可以嗎?”

那是宛若天使的歌聲般,熟悉的聲音。

“現在還沒有到需要依靠‘Μτι’(即Metis,墨提斯,雅典娜之母)的時候。在那之前,請讓‘σοφα’先嘗試一下。也許,還不是沒有別的選擇的。如果能夠將結果侷限在‘σοφα’的範圍之內,我覺得那是最好的。”

這句話,完全聽明白的人其實不多。但這並不會妨礙她說出自己的決定。

“我想,也許我可以試試看。”

她如是說。

原則上,應該沒有人會相信這種毫無根據的話。但另一方面,她卻是對這一切瞭解得最為深刻的人。內心深處,確實所有人都希望她能夠有辦法。

“可以嗎?”

御坂美琴有些擔心,因為從她的語氣來看,她似乎也不是有著絕對的把握。

彷彿是“女xìng”這一詞正在此地具現一般,穹乃輕笑著,慢慢地搖了搖頭。

“如果事後才發現到場的不是‘Μρο’而是‘Μοραι’,到時候再後悔可就來不及了。所以至少,讓我盡力而為。”(注:‘Μρο’和‘Μοραι’,這兩者其實是Elpis的兄長和姐姐。兩者都是命運的意思,其中Μοραι就是著名的命運三女神。但兩者有所不同在於,Μρο是‘註定的滅亡’,Μοραι卻是‘可變化’的,所以一般Μρο被認為是‘劫數之神’。)

可以用以形容穹乃的詞很多,但風趣偏偏就不包括在內。事實上,雖然很懂得體貼人,但要用風趣的言語來緩解氣氛就不是她所擅長的了。當然她並不是連開玩笑也不懂的無趣女孩,然而這方面確實非她所長。這方面,她的哥哥可要比她擅長得多。

她只是在用這樣的話語來疏解自己心中的忐忑不安而已。

因為她要做的,是一個她從未嘗試過的舉動。

這一舉動是非常冒險的,至少如果海原光貴知道,是絕對不會允許她這麼做的。

可就算如此,她依然做出了這樣的選擇。而且,向所有人隱瞞了其中的危險xìng。

因為如果將一切都說清楚的話,結果依然是那關於少數人和多數人的命題,只不過命題中的少數人成為了她。

這種抉擇,只要交給她自己去完成就好。

她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御坂美琴的雙手。

“御坂同學,接下來或許會發生讓人覺得奇怪的事。請不要過於驚訝,因為那或許將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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