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層高的燈塔裡。

年久未用,即便燈還亮,但也似苟延殘喘的老人了,閃爍搖曳。在夜裡,將氛圍點綴得更加陰慘。

在這樣的環境下,紗緒莉比起其他同齡人,表現已經好很多了。但即便如此,她也控制不住牙齒打顫,不僅有夜裡海邊的冷風因素,還因為,那個穿著奇怪衣服,只露出一半身體,另一半藏在陰影裡的男人的影響。

“你……你是誰!”紗緒莉鼓起勇氣問。

“不用在意我是誰。”

二樓樓道口的陰影裡,眼睛泛著紅光的男人澀澀地說。

紗緒莉背貼著牆,牢牢攥緊手裡鏽蝕嚴重的斧頭說:

“你……你想做什麼?”

“呵呵。”男人張開一隻手,手掌貼在旁邊灰色,牆皮脫離的牆壁上。

他的手指非常長,是不算上指甲的那種。

又細又長,關節處圓潤而腫大。手指在牆壁上抓弄,發出咯吱刺耳的聲音。這跟手指抓黑板一樣,讓人一聽就不由得感到非常煩躁。

尤其是對正放大聽覺仔細聆聽的紗緒莉而言,更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

她不得不收起天賦能力,以消解這種折磨。

“這才對嘛,不要把你的能力浪費在毫無意義的事上。”

紗緒莉心跳得很快。這句話什麼意思,能力……他知道我一直在使用天賦能力嗎?

男人始終沒從樓梯上走下開,遠遠看著角落裡紗緒莉,澀澀發笑。

“真是美麗的年紀啊。年輕的身體,年輕的靈魂,潛力勃發,未來可期。不得不說,那位眼光很好,你的確非常適合。”

紗緒莉不明白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她鼓起勇氣,大聲說:

“強制拘禁他人,是違法的!”

“法?誰定的?人嗎?可惜,又可憐。如果你認為法律現在能保護你,那我為你的天真感到可悲。”

紗緒莉當然知道,這種事一般的法律是管不住的。但她現在必須要大聲說話,要鼓起勇氣,不然只會越來越害怕,越來越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又不是“沉默是最好的訴訟”那樣的場景。

“可不止法律!還有‘塔’!有分部中心!有控制所,有岸監隊!”

“‘塔’……”陰影裡的男人不知作何神情,泛著微微紅光的眼睛倒是閃爍了一下,“‘塔’不在乎你。”

“胡說!”紗緒莉牢牢攥著斧頭。

唯有這把殘破的武器能讓她稍稍安心。

“可憐的小家夥,進化的浪潮下,只能靠自己。”

紗緒莉咬了咬牙,吸滿一口氣,大聲說:

“你有本事下來啊,躲在陰影裡算什麼!”

“你想看看我?”男人說,“你想看看我!你想!看看我!”他的聲音越來越亢奮,邁出腳步,向下探出一階,下巴從陰影裡冒出來,“你想看看我嗎?”

這個怪異男人的聲音傾瀉出難以形容的壓迫感,像鑽牙的電鑽一樣,讓紗緒莉心頭泛起尖銳的酸澀感。

她朝通往二樓的樓道口看去,從那陰影裡,一點一點冒出來。他的下巴非常長,說句難聽的,整個就是一加長版的鞋拔子,通體灰白,並且有非常明顯的灰綠色鼓起的痕跡,就像靜脈曲張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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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顯然,下巴上不可能有這麼密集且粗長的靜脈。

這個人!不,紗緒莉甚至無法判斷他到底是不是人。

“你還想看嗎?”下巴動了動,男人說。

紗緒莉心跳得越來越快。夜晚海邊的寒冷逼迫她瑟瑟發抖,但她始終牢牢攥緊手裡鏽蝕的斧頭。

“你不敢給我看是嗎?”

“不,你孱弱的精神,無法直面我的恐怖。”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抓我!”紗緒莉很冷。本來之前就在河裡打溼了褲襪和裙子,又沒穿上衣,加上怪異男人的壓迫就更加痛苦了。

“照見。你聽過嗎?”

紗緒莉腦海裡浮現起那只笑著的貓神神像。像優雅的招財貓。

“沒聽過!”她倔強地說。

“呵呵。何必欺騙自己呢。我等候你那麼久,又如何會不知道你是我等待的人。”

“為什麼等待我?”

怪異男人的聲音忽然變得輕緩柔和起來。他伸出細而長的手,手指也是一樣的細而長。手掌向著紗緒莉,

“來,我告訴你為什麼。”

他的手輕輕伸過來,恍惚間看,想搖動的樹枝。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影子不斷拉長,如同幾根竹竿支稜在了一起。

紗緒莉心跳得碰碰快。這是個人嗎?人會長成這麼瘦長的樣子嗎?

“你直接說啊,不要靠近我!”紗緒莉大喊。

怪異男人的動作停下來。

“年輕的少女,如果不好好面對神明的歸途,是無法窺見符文的真理的。”

說著,他腳抬起,又往下走了一步。

嘎吱——

年久失修的木質樓梯,搖搖欲墜,發出苟延殘喘一般的嗚咽鳴叫。

夜風吹來,懸掛在天花板上用金屬框罩起來的掛燈不斷搖晃。將影子攪動得不停變換。怪異男人下巴以上的臉始終藏在陰影裡。

看不到,想不到。

壓抑的氣氛如同在逐漸漫過心臟的水,讓紗緒莉呼吸越來越艱難。

漸漸地,空氣開始變得潮溼。這種潮溼似乎還夾帶著某種難以忍受的粘稠感,如同人被不知從哪兒飛來的棉花糖糊在了皮膚上。

噠!

噠噠!

怪異的男人一步步從樓體上走下來。

他的面容得到了徹底的戰士。

拉長的臉,拉長的鼻翼,拉長的眉弓,拉長的額頭。他整個人都是拉長的。成年人體型的寬體寬,卻有著兩倍的身高。

一定有三米五以上!

這是紗緒莉的第一反應。

灰綠色的“青筋”一般的突出在他全身裸露的皮膚外鼓動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面蠕動。加長版的奇怪服裝很像日本春節神社裡踩高蹺,祈禱來年豐收的豐粟也神官。通體黑紅色,帶有象徵著神明的怪異繪圖。

“來,接受我,接受‘九介’的擁抱。”

“不!不要!不要靠近我!”

瘦長的男人邁著輕巧而優雅的步伐,緩緩靠近。他的聲音不再幹而澀,轉而變得溫柔和輕緩,如同要講述睡前故事。

“誤入迷途的少女,我將帶著你,走上歸途。”

他邁動細長的腿,一步步來到紗緒莉面前,向她伸出手。

紗緒莉茫然地看著他。

男人狹長的眼睛湧動的紅色的光芒,拉長的嘴角弧度非常完美。

如同在被催眠,紗緒莉瞳孔的變化幅度越來越小。直至失焦丟神。

紗緒莉緊緊攥著的鏽蝕斧頭掉落在地。

她伸出手。

她的手比起男人的手,就像嬰兒。

握住男人的食指。

瘦長的男人轉過身,帶著她慢慢向二樓走去。

邊走,他邊說:

“照見是個溫柔的神明。祂閉上眼,散播符文於大地之際,是春天,天上下著小雨。年輕的少女,你將是講述祂遙遠神蹟的唯一人選。”

“可……你是誰?”紗緒莉茫然地問。

“我行走在大地上,撿拾過去的碎片。你可以叫我拾荒人。”

“拾荒人……”

苟延殘喘的樓體發出嗚咽的名叫聲。

紗緒莉跟隨拾荒人到了二樓。她看到,一個三米高,肚皮灰白,背部灰綠的怪物閉著眼站在角落。

那是……俊介哥哥從海邊帶回來的怪物屍體。

為什麼……在這裡?

是他,是這個拾荒人帶走了它嗎?那,殺死那兩位安保,傷害俊介哥哥的……也是他!

紗緒莉猛地驚醒過來,頓時汗流浹背。如同一場可怕的噩夢初醒。

她猛地甩開拾荒人的手,迅速往後退,

“你在欺騙我!”

“可憐的孩子,所有人都欺騙你,我也不會。”

“不,不!”紗緒莉捂著耳朵使勁兒搖頭。她不想聽到拾荒人溫柔的聲音,那聲音藏著某種詭異的力量,藏著讓人理智沉睡的魔咒!

“不要害怕,沒有什麼值得你害怕。”

瘦長男人的聲音持續不斷地響著。

紗緒莉根本無法控制自己不去聽。

“安靜下來,靠近我。”

紗緒莉痛苦地蹲在地上,整個人蜷縮著,遭受著莫大的痛苦。理智與誘惑的對抗讓她想要嘔吐。

“不要!”她驚聲尖叫。

然後跌跌撞撞地往樓下跑。

拾荒人搖搖頭,向前走動。

他的身體先變成一則剪影,然後徹底消失。緊接著,在投映在樓梯上的燈影裡生長出來。生成過程就像加速的種子發芽,冒尖,然後探出來,最後完全站立。

紗緒莉被嚇了一大跳,直接失去身體平衡,跌倒在樓梯上向下摔滾。

拾荒人只是稍稍彎腰,就將她接住。

然後,他抱著她走向二樓。就像抱著洋娃娃。

紗緒莉腦袋發暈,視線有些模糊。

拾荒人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親愛的孩子,人類羸弱的血肉,不堪承受神明的意志。不過放心,我為你準備了一具合格的身體。”

迷糊之間,紗緒莉看到那站立在角落裡,醜陋且散發著腥臭味兒的怪物。

什麼意思?那是給我準備的身體?

不!

不要!

紗緒莉拼命掙扎。但她孱弱的力量,根本無法掙脫拾荒人的控制。

拾荒人右手像指揮家一樣,輕輕跳動,撥弄。

原本掉落在一樓的兩條魚重新變成兩雙手,飛上來,牢牢將紗緒莉束縛住。

“別看。”

拾荒人說著,一雙手遮住紗緒莉的眼睛。

“別動。”

另一雙手束縛住她的雙肩,讓她無法動彈。

拾荒人將她放下來,站在二樓的地板上。

紗緒莉只能聽到嘎吱聲。

嘎吱——

嘎吱——

是腐朽的木板發出的哀鳴。

拾荒人蹲下來,蹲在紗緒莉身邊。手指從她穿著褲襪的腳背劃過,灰綠色的痕跡浮現。

然後,他不斷用手指在地板上抒寫,或者說繪製出奇異且扭曲的文字。那些文字如同乖張嘶鳴的怪物,在地板上傾吐著令人惡心的氣味兒。

他一直繪製灰綠色的符文,從紗緒莉腳邊到角落那具邊緣態深潛者的面前。

符文連通了紗緒莉和邊緣態深潛者的身體。

“親愛的,準備好了嗎?我們一起踏上歸途。”

拾荒人說完,細長的右手食指在空氣劃出一個漂亮的弧線。

然後,地上的符文鼓動起來,跟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面灰綠色的“青筋”表現一樣。

紗緒莉感覺自己的大腦被鉗子夾住了,在用力地往外拽。

她想要呼喊,但根本無法控制聲帶發聲。

而那具安靜的邊緣態深潛者的軀體開始出現頻率極高,振幅極低的顫抖。

“沉眠於這片大地的照見神,終將有人見證你過去的輝煌!”

拾荒人像吟誦某種祭詞一般說著這句話。

直至外面細微的腳步聲,驚擾到他有節奏的聲音。

拾荒人食指輕輕點了點旁邊的承重牆,輕聲說:

“下面有兩隻蟲子,我去處理一下。”

說完,他整個人變成剪影,再消失於陰影之中。

在出現時,是在燈塔外面的影子裡生長出來的。

他直挺挺地站著,細長的十指交叉,等待著喬巡和五茂俊介的到來。

沿著礁石路,喬巡兩人登上一個斜坡。

然後就是平坦的海邊山崖。燈塔就在山崖最前方。

晴朗的夜空掛著弦月。喬巡和五茂俊介停下來,他們都清晰地看到,一個瘦長的身影站在燈塔的門外,看向他們這邊。

五茂俊介眼睛瞪大,喉嚨鼓動,

“那是什麼?”

喬巡皺起眉。他也沒見過這種存在。

汙染生物?進化者?還是說是其他生物?

拾荒人看著遠處的兩人,靜默不動。此刻,他即是守塔人。

不論到底是什麼,總是要靠近看看的。

喬巡低聲說:

“你待在這裡別動。”

“喬先生,我跟你一起!”五茂俊介急切地說。

“你跟著我只會拖我後腿。如果你是抱著降低我戰鬥力的態度來的,那我立馬轉身離開。”

喬巡毫不留情地批評了五茂俊介過分的積極。某些時候,他的積極更像上頭的熱血。

五茂俊介聽到這樣的話,心裡感覺再不是滋味,也得照辦。

“喬先生,請你務必小心!”

喬巡沒有回應,謹慎地一點點向燈塔靠近。

拾荒人瘦長的身體在搖曳的燈光下,照出一則直長影子。

影子在較大角度的對映下,垂落至很遠的距離。

喬巡停在影子前面幾步,平靜地看著拾荒人。

拾荒人十指交叉,像某種祈禱手勢。

“總有無知的生靈,試圖挑戰神明的威嚴。”

喬巡語氣平淡:

“我不在乎什麼是神明的威嚴,只是來找回被你拐走的少女而已。”

“從她被神明選中那一刻開始,就與你們不再有任何關係。”

“這只是你,或者說你們的看法,跟她無關,跟我們也無關。如果你口中的神明是你這樣的態度,那我會說,總有高高在上所謂的神,無法放下傲慢與偏見。這不是神明的時代。”

“神明之所以被稱為神明,是因為擁有凡人無法企及的毀滅力量,與無法感知的偉大意志。這些,你們不曾擁有。”

“我們不曾擁有,但我們正在擁有。”

喬巡說完,一步跨入細長的陰影。

他可不會真的跟這傢伙說毫無意義的閒話。在進行這話本一般的交流時,他絲毫沒有停下其他動作。

加持了“貪婪”的“宰陰”,發揮出質變的力量,將燈塔下瘦長拾荒人的影子完全籠罩。

陰面被翻出來,盡情感受。

喬巡初步知道,這個瘦長男擁有與影子變換相關的天賦能力。

知己知彼,才能出奇制勝。他謹慎地探知著瘦長男的特性。

除了跟影子相關的能力外,應該還有對衍生符文的使用。

一步跨入瘦長男人的影子後,果不其然。幾乎只是兩秒鐘的時間,腳踩的地方冒出一個手掌。

手掌皮膚是灰綠色的,手指是正常男人的兩倍長,但粗細卻差不多,看上去十分怪異。

手掌一把抓住喬巡的腳踝,要將他拖入影子裡。

喬巡早有準備,“天賦治陽”發動,爆轟空間以他的腳踝為中心閃爆。

瞬間將手掌炸成碎片。與此同時,他整個人扭身躲閃到一邊。

雖然威力很大,“治陽”的爆轟攻擊具備強大的破壞性,但並未對拾荒人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損傷。

遠處,塔下,拾荒人甩了甩右手,輕聲說:

“不錯的攻擊,比起大多數人,你已經走得很遠了。但可惜——”

喬巡打斷他,

“不要在我面前賣弄。”

拾荒人笑了笑,嘴角揚得很高。他的嘴巴本身就被拉長了,這一笑就像有人拿著畫筆在他臉上不羈地畫下一道半圓弧。他不介意喬巡的打斷,繼續說:

“但可惜,終究是神明施捨的力量。大概,神明吃剩下的殘羹冷炙,在你們眼裡已經是超越理性的力量了。”

喬巡多年的工作經驗告訴他。語言是一種攻擊,而是是一種非常高階的攻擊。所以,他歷來就養就了分清楚對方話語目的性的習慣。

他毫不猶豫地將拾荒人的話視為“妖言惑眾”,不管是什麼,全盤否定就成了。

不接受對方的觀點,不接受對方的道理,本身就是對抗的真理之一。

畢竟,打架就打架,講道理就俗了。

喬巡腦袋飛快轉動,根據剛才短暫的交手判斷拾荒人的能力。

可以依靠影子發動攻擊,那麼脫離了影子呢?

想到即做到。他快速移動,避開一切影子,只讓自己出現在月光照耀下明晃晃的地面上。

快速向燈塔靠近。

拾荒人將喬巡的動作看在眼裡,輕聲說:

“你很聰明,也許是一個相當優秀的戰士。但親愛的,你要明白,陰影是無處不在的啊。或許,你該想想,在你眼裡的光,可能在我眼裡,是陰影。”

他細長的手指輕輕揮動。

密密麻麻的尖刺,從喬巡腳下湧出來。要將他刺穿。

他用力躍起,然後發動“治陽”攪動氣流,製造出短暫的上升風場。

然後,他控制身體,穩穩站在上升的風場當中。

這個過程非常消耗身體能量,所以他沒有持續保持,迅速朝沒有尖刺的地面躍去。

但他剛要落地,立馬又有密密麻麻黑色的尖刺從地面冒出來。

他不得不臨時在空中扭動身體,繼續用“治陽”製造上升風場。

怎麼回事?

判斷失誤了嗎?為什麼沒有影子的地方,他也可以召喚攻擊手段。

喬巡仔細品味著他剛剛的發言——“在你眼裡的光,可能在我眼裡,是陰影”。

對光影的產生無非在於遮擋物和光源的位置關係。

遮擋物擋住光源,那就有影子,無遮擋,就沒有影子。

這是一般的判斷。

但,關鍵在於,這個瘦長男人的判斷依據是什麼?他眼裡的陰影是怎樣區分的呢?

喬巡不斷踩著上升風場,逐步向燈塔逼近。

拾荒人的攻擊也絕非僅僅只能從地面生成。他手指飛快撥動挑動著,不斷從空中生成各種尖刺,對喬巡發起攻擊。

在極其密集且高頻率的攻擊下,喬巡只能一次又一次在空中調整身位,幾乎無法靠近燈塔更多了。

上升風場的搭建非常消耗精神和能量。他心想,不能再拖了,必須要儘快逼近,不然遲早被消耗乾淨。

正常的逼近很難。拾荒人就像控制和攻擊能力拉滿的遠端法師,超大的範圍傷害,和無限的續航,讓他這個攻擊手段為戰士定位的進化者幾乎無法靠近。

必須要有非常規的逼近手段。

類似於刺客那樣的。

在遊戲裡,刺客往往以難以防備的潛行、突進和收割為標籤。

突進。是的,必須要有突進手段。

想到突進,喬巡第一時間想起最初跟著辛漁的控制小隊,隊裡的戰士徐又夏的天賦“閃變”,那就是非常典型的突進手段,整個人化身一道迅猛的閃電靠近目標,或者脫離控制場。

喬巡沒有那樣直接的手段。

但!

他有非主流突進手段!

想罷,他從腰側的口袋裡掏出一個顏值平平的布偶娃娃,朝著拾荒人用力一甩。

布偶娃娃眨眼間落到拾荒人的手裡。

拾荒人細長的手指捏著布偶娃娃。他稍稍歪頭,有些疑惑。

“這是……玩具?”

短暫的遲疑之間。

喬巡迅速發動天賦“玩偶”,與那個布偶娃娃替身交換位置。他的聲音,忽然在拾荒人耳邊響起,

“這是玩偶!”

藉助著“玩偶”這個獨特的替身天賦,喬巡玩了一把花的。

拾荒人手裡的布偶娃娃陡然間變得沉重且龐大。

喬巡一腳踹在拾荒人胸口,然後藉助反作用力落在地上。

巨大的力量直接讓拾荒人的身體撞穿了後面的燈塔。

喬巡沒有給絲毫機會。

既然是個戰士,那就是不依不饒,不給敵人任何修整反應的時間,招招不停,招招致命才行。

“亞特蘭榮光”榮光加持,“枯木峰出plus”精神增益,“貪婪”全面增益!

各種buff加滿的喬巡,使出自擁有真武路線以來,最強的“治陽”。

一個刺眼的小太陽,剎那之間,以倒在地上的拾荒人為中心,爆發了。有“貪婪”的增益,“治陽”製造的爆轟空間還有額外的效果,那就是熔燬點爆發,能把爆轟空間爆發出的所有能力在不到1s內再度壓縮,造成二次熔燬。

站在遠處的五茂俊介下意識閉上眼。等他再睜開眼時,小太陽已經消失了。

拾荒人全身上下所有的布料都被焚燒得乾乾淨淨,所有的身體部分都裸露出來。他的胸口有一個大窟窿,是熔燬點造成的。

這都沒死!

看去,拾荒人全身都是蠕動的灰綠色“青筋”。但喬巡知道,那是衍生符文。他感到震驚,完全沒想到,這個拾荒人整個人跟衍生符文結合在了一起。

這是什麼進化路線?

跟符文共生!

雖然很驚疑,但不能給喘氣的機會。

喬巡乘勝追擊,身形閃爍,立馬開始製造第二個爆轟空間。

拾荒人沒有憤怒,沒有惱火,他臉上始終都是平和的表情。

“你是個優秀的戰士。雖然衝突在發生,但我們也許並非敵人。”

說完,他整個人變成一道剪影消失。

喬巡立馬開啟“宰陰”,尋找陰面。

痕跡通向燈塔的二樓。他快步登上二樓。

拾荒人站在那具邊緣態深潛者旁邊。紗緒莉倒在一邊的地板上。

喬巡眼睛微張。

“那天晚上的陰影是你!”

拾荒人聲音始終輕輕的,

“這個深潛者本身就是我從深海裡召喚來的,被你們帶走了,我自然有收回的權利。”

“你收回是你的權利,但殺害那些無力抵抗的人是什麼道理!”

“他們阻擋了我。”

喬巡沒有反駁,也不想反駁。跟這種自帶偏見與隔閡,認知觀完全不同的存在講道理,只會浪費口水。

拾荒人右手抓著邊緣態深潛者的蜷起的手臂,說:

“世界變化的方向是固定的,我們一定會在未來相遇。”

說著,他左手一招,破開燈塔的牆壁,躍出,離開。

卻在他們轉身那短暫的瞬間,喬巡看到,站在拾荒人旁邊的深潛者……流淚了。

那一刻,他心莫名悸動了一下。

怎麼回事?

這是為什麼?

喬巡向地板上看去,這才發現地板上詭異而扭曲的灰綠色符文。

符文的一頭是倒地的紗緒莉,另一頭,是之前深潛者站立的位置。

“紗緒莉!”

他扶起地上的紗緒莉,呼叫。

“紗緒莉!”

沒有反應。紗緒莉整個人身體癱軟,完全沒有意識。

“宰陰”湧入她的身體開始探尋。

然後,喬巡冷冷地吸了口氣。

因為,這具身體裡,根本沒有“紗緒莉”。

他將手指放在灰綠色的符文上。

“暴食”給予認知信息反饋——

【衍生符文——“靈魂之友”(無效能)】

【圖騰:永生者】

【登神路線:無】

【適配天賦:無】

【“喝下這杯名為永生的酒,和我做個交換。”,

“這次的代價是……你的靈魂。”】

認知資訊已經很清晰明了了。

那個瘦長怪異的男人帶走了紗緒莉的靈魂。

而紗緒莉的靈魂,就藏在那具流淚的深潛者身體裡。

喬巡吸著冷氣,來到燈塔牆壁破開的洞口往外看。

湧動的潮水,一望無際的黑暗。

“五茂俊介!”他衝著遠處的五茂俊介大聲喊,“過來把紗緒莉帶回去!我去探個險!”

說完,他一步跨入無際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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