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沉重的黑色,烏雲夾雜著閃電在天空翻滾。

整個東皇娛樂會所裡,所有人都一副醉生夢死的模樣,他們被會所裡的燈紅酒綠吸引住了目光,沒有任何人在意屋外的天氣究竟如何。

廁所門外,兩個男人低沉戲謔的聲音在閆欣耳邊炸開。

她愣愣的聽著門板後的聲音,雙唇不由自主的緊抿,臉上瞬間血色全無,一種難以形容的絕望冰冷隨著脊髓尾部一步一步的向上攀援,直刺大腦,原本因為電影製作完成的好心情更是蕩然無存……

“侯導演,您真不打算在這部影片副導一欄裡加上閆欣的名字?”說話的是個胖乎乎的光頭男子,滿臉笑眯眯像個彌勒佛.

此時對方正滿臉諂媚的扶著一個灰衣男子走進廁所。

“你說的是閆欣那個女人?”灰衣男人低哼一聲,揮揮手拍開光頭男子,他嘴裡冒著酒氣,扶著牆不屑翻著白眼道:“就她那副模樣還想當導演?簡直不自量力!想讓我在副導一欄裡加上她的名字?門都沒有!”

灰衣男子長得斯斯文文像個讀書人,可語氣卻更像個常耍無賴的流氓地痞!

灰衣男子喝的有些稀裡糊塗,說話結結巴巴,卻不忘嗤笑道:“她也不看看自己那德行!既不是專業出身沒有任何基礎,又不是什麼富家小姐能一擲千金……就這樣一個愣頭青似得傢伙還想混娛樂圈?簡直就是做夢!”

“侯導說得對!那女人可不就是個自不量力的嗎?!”

光頭男子嗤笑一聲,雙眼咕嚕嚕一轉好奇的詢問道:“不過……這老爺子之前不是答應過閆欣那個女人,只要她幫忙製作完這部電影,就給她在影片幕後掛個名嗎?萬一這事要被捅到老爺子……那會不會對您有影響?”

“不太好?有影響?”灰衣男子搖頭再度嗤笑,他咧著嘴衝著胖子,毫不在乎道:“這事要是沒我爸同意,我敢這麼做嗎?”

“更何況這一部電影才掛幾個副導?要是就這麼在她身上白白浪費一個,我們劇組豈不是會損失一大筆贊助費?那麼多贊助費,閆欣那個□□給得起嗎?!”大概是真的喝糊塗了,灰衣男子順口就將劇組裡私密說了出去。

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大秘密,很多公司就花錢往劇組塞人,副導演的位置也一樣,甚至在價錢上副導演的位置比一般角色的價格更高。

閆欣咬緊牙關,緊緊的盯著門板,彷彿想要隔著門板看清楚對方此時醜陋的嘴臉!

這部電影,這部由她指導創作拍攝剪輯用了將近一年心血才完成的電影,她竟是連個副導演掛名的職位都沒有?明明整部電影都是由她來導演的!她竟是連個副導演掛名的職位都沒有?

她想發瘋似得放聲大笑,可是喉嚨卻像是被人掐住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臉頰氣的漲紅甚至帶著幾分難看的扭曲……

此時,門外的聲音再度響起,光頭男子和灰衣青年說話的聲音也再度傳進閆欣的耳中。

“不會吧,可我看老爺子平日裡似乎很欣賞閆欣啊!”光頭男子瞪大雙眼驚歎道:“前幾次見到侯爺子和那女人在說話的時候,我還真當閆欣是老爺子的關門弟子呢!”

“去去去,什麼關門弟子?!我爸唯一的關門弟子就是我!”灰衣男子不耐煩拍開光頭男子的手臂,冷哼一聲,“他不過是無意中瞧見那女人拍攝一組鏡頭,覺得很有靈性,所以想做個順水人情隨便鼓勵一下,可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纏了上來!整天問東問西,我爸簡直就快被她給煩死了……”

不對,不是這樣的!

明明是侯老爺子主動找她!閆欣不由自主握緊拳頭,憤怒的心中悄然生出一絲委屈。

明明是侯老爺子自動提出讓自己不懂就去問他的,還問她願不願意當自己助手,跟在自己身邊學習,怎麼到侯翰文這裡就全變成了自己的不是?變成了自己上門纏上老爺子的?

“再說,這又不是第一次了,前兩次那個女人就一直沒看能看破,這一次照樣只要我爸再找兩個藉口就能隨便胡弄過去。”酒精讓對方的聲音越說越小,嘴角卻越咧越寬,最後眯著眼帶著幾分猥瑣道:“嘿嘿,最重要,最重要的是……嗝,嗝那個女人居然還敢拒絕我?每天想爬到我床上來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那個醜八怪居然還敢拒絕我?!”

“簡直,簡直……嗝…不知,不知死活!她現在就是倒貼錢求我,我也不要!”灰衣男子打著酒嗝,解氣般的說完這句話嘴角早已咧到耳邊,他已經看不慣閆欣很久了,只可惜之前為了這部電影,他一直忍到了現在沒敢動對方,如今這電影全部製作完畢,只剩下最後的宣傳上映,他還有什麼不敢的?灰衣男子嘴角笑得越發得意,反正這一次之後,他們家是再也不會讓閆欣有機會觸控攝像機了!

“是是是!侯導說的對,侯導說的對!”光頭男子再度諂媚附和。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等窸窸窣窣的聲音停止之後,光頭男子才扶著灰衣男子上廁所外走去……

閆欣死死的盯著廁所門板,雙唇快要被咬出血跡。

她只想要成為一名導演的夢想……怎麼就這麼難呢?

閆欣今年27,是家裡的獨生子女,為了完成自己的夢想,她五年前隻身北上前來尋找屬於自己的機會,可是兜兜轉轉她卻一直被其他人所拒絕,哪怕她每日自學專業書本,每天在劇組裡仔細觀看其他導演的拍攝手法和技巧,參加各種專業培訓班,可依舊被人拒絕,只能在劇組做個打雜的助理,連碰攝像機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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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去年夏天。

就在她即將放棄自己夢想的時候,她到了侯玉山。

也就是她十分鐘之前最崇拜的人!

侯玉山,國內小有名氣的導演之一,北京電影學院的榮譽教授,今年六十歲,是她之前在橫店劇組打雜時遇到的。

當時正是她最為落魄的時候,知遇之恩讓閆欣對侯玉山感激涕零,對方不但給她介紹了電影錄製的一些重點,還親自介紹了劇組,讓她前去學習拍攝手法。這段時間的人生,簡直就像是在做夢。

呵呵,可不就是在做夢嗎?

她以前到底是有多天真單純,才會以為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好人?她簡直就是蠢到了極點,她難道忘了這五年裡每天都在上演的事嗎?所有人都看不起她是個女人,看不起她不是科班出身的外來者,侯家兩父子同樣是圈內人,又怎麼可能看的起她這樣的無名小卒?

但是大半年前,在侯玉山看過她拍攝的一部微電影之後,他就隔三差五找她討論一些關於電影拍攝,以及劇本的想法和創意,直到有一次她的提議幫侯玉山贏得了一次金雞獎的最佳導演之後,侯玉山才開始真正的重用她……

說道重用,閆欣自嘲的笑道,也許當初對方第一次和她見面時,是真心想要幫她的,又或者是為了結一次善緣,所以才會出手相助。只可惜侯玉山終究還是老了,不再是當年意氣風發的模樣,所以在看到她的拍攝足以撐起一部電影的時候,想到了他自己這些年來一直不爭氣的兒子,他想要藉著自己幫助侯翰文成功……所以侯玉山才會在拍攝這部電影之前,兩次試探她當初到底是真有本事,還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一次最佳導演得獎可以說是運氣,但是在她執掌的小成本電影獲得了票房成功之後,侯玉山終於放開了手腳,動用他所有的關係,找人投資了現在這一部高成本電影,雖然主演都不是什麼超級一線明星,但也不是什麼無名小卒,閆欣也就被侯玉山安插在劇組裡當了副導演……

不過,整部電影的拍攝過程中都是她緊緊的跟在侯翰文身後盯著攝像機的,甚至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才是整部電影的主導人。

只可惜,知道又如何?

只要劇組拍攝點門一關,記者沒辦法入內,她就還是副導演,侯翰文才是拍攝這部電影的人,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根本不會管這件事,而就連她自己當時也是這麼想的——想著如果這電影是掛在她的名下,恐怕連一個贊助商投資人都找不到,甚至愛惜羽毛的三流明星都不會接手他們的劇本……侯翰文再不中用,也是拍攝過幾部電影的人,是眾人皆知的著名導演侯玉山的兒子!

再加上她素來敬重侯玉山,所以她也就聽從了侯玉山的安排。

她當時想著,只要自己名下能有一兩部作品傍身,她就能找機會拍攝屬於自己的小成本電影,抱著這樣的信念閆欣沒日沒夜,費盡心血拍攝完這部電影,做好剪輯,完成製作,就等著宣傳過後在各大電影院上映了!

可現在看來對方根本沒打算給她任何出頭的機會……

這一次若不是那大光頭陳典私底下告訴她這些事實,讓她事先躲在廁所裡聽見侯翰文的這番話,她恐怕至今都被矇在鼓裡。

殘酷的現實就這樣擺在閆欣的眼前,讓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初是瞎了眼才會沒看清楚侯家兩父子的為人!

閆欣咬著唇,狠狠的擦乾淚水,她這一次定不會這麼輕易罷休,哪怕她這輩子再也沒辦法當導演,她也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侯玉山兩父子醜陋的嘴臉!

閆欣咬牙推開門板,離開娛樂會所。

可是閆欣沒想到的是,侯玉山父子可遠遠比她想象中的更無恥,更狠毒!

耳邊傳來一陣陣驚恐的尖叫聲,閆欣閉著眼,倒在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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