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軍的紀律並不是一年兩年塑造完成,花了將近四五代人,才給整肅成為現在的模樣。

而其中發揮關鍵作用的是趙氏。

他們的看家本領是制定律法,也就是為各種事情設定條條框框。

所以,要論起來的話,法家這個學派雖然還沒有被創立,趙氏玩律法卻是很熟了。

任何國家的強大與否,考驗的是高層怎麼去使用基層。

因此,決定一個國家命運的從來都是高層,基層只是起到一種工具人的作用。

呂武對吳國知道的不多,記得大多是跟楚國和越國有關。

楚國現在是東方世界,可能還是地球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

越國現在並沒有什麼存在感。

而吳國之所以有存在感則是因為他們一直在找楚國的不痛快。

這一次,吳軍並沒有傾巢而出。

吳君壽夢只是調動了一個“軍”,也就是包括五百輛戰車在內的一萬兩千五百士兵。

規模方面其實已經算不少。

畢竟,不是每個國家都能像晉國那樣,動輒就拉出幾萬戰兵。

在東亞大陸上面(乃至於當前年代的全世界),軍團編制最龐大的只有晉國,一個滿編軍就達到三萬七千五百士兵。

一個晉國的滿編軍團是其它列國的三個“軍”。

不是其他國家不想擴大自己的軍團編制,其實是國家實力不允許。

幾次大動干戈下來,晉國其實也有些受不了。

不然的話,晉君姬壽曼又再一次四個軍團齊出動,幾位“卿”怎麼會有默契地不帶上滿編的軍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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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軍團未滿編的晉君姬壽曼儘管不爽,卻是沒有腦子完全壞掉,多去苛責一些什麼。

他想折騰的是幾個卿位家族,又不是要將全國的貴族折騰個遍。

到了約定會盟的當天。

晉國這邊早就做好了一應的準備。

包括整頓軍紀,要求士兵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場。

幸虧老天也作美,近幾天沒有下雨或下雪,給了一段時間的晴空萬里。

今天,晉君姬壽曼起了一個大早。

他知道自己將會創造歷史,自然想要有更好的表現。

諸侯冕服肯定是要穿個全套,再來就是保證“儀仗隊”看上去更像樣一些。

長魚嬌之前建議去老呂家弄來鐵甲。

意見被胥童給勸阻了下來。

那些“卿”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找老呂家購買鐵甲。

一些跟老呂家親善的家族也去找了。

呂武能帶多少備用的鐵甲?

老呂家自己肯定也要留下數量合適的庫存。

最最最重要的是,以國君的尿性,說是找老呂家買鐵甲,能真的給錢?

接下來國君還要借點呂武的力,不去拉攏就算了,還想去勒索?

腦子呢!

再則,人呂武去吳國軍營的表現很出色啊!

清沸魋附和了胥童的意見,才算讓對長魚嬌建議很意動的國君按耐下來。

只是,國君換了個方法,不去讓老呂家奉獻,找其餘人總行了吧?

幾個卿位家族,去找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國君盯上了拿到五十套鐵甲的老程家。

程滑拒絕拿出鐵甲奉獻給國君,卻答應可以由老程家的士兵來充當“儀仗隊”的角色。

一樣拿到一些鐵甲的祁奚,他同樣被找上了門。

自家付錢購買的鐵甲,白白奉獻是不可能的事情!

暫時充當國君“儀仗隊”則是沒問題。

老呂家的鐵甲什麼時候這麼吃香了?

這個是因為拿到鐵甲的家族肯定要做相關的試驗。

他們發現老呂家的鐵甲在防禦力方面比銅甲更強,甚至在做工方面也更講究,穿起來不但沒有不適感,還不妨礙做一些肢體動作。

跟現在的人,很難講清楚什麼叫人的肢體和動作相關科學,再根據相關的科學來設計甲冑的款式。

他們只知道自家的甲冑穿著會不靈活,一些動作也會被甲冑卡住。

穿老呂家的甲冑,則是沒有相關的問題。

既然甲冑的防禦力更強,穿起來舒服又不會妨礙做一些動作,能說不是好東西嗎?

現在值得憂慮的只剩下一個,怎麼防鏽啊!?

後來,不是沒有家族去問老呂家,得到的答案是刷油。

我靠!

刷油?

知道油多貴嗎???

當然,知道刷油是一種防鏽手段,再心疼也得給用上啊!

廢了老大的力氣來七拼八湊,國君湊足了一支三百身穿鐵甲的“儀仗隊”來充門面。

除此之外,他本來也有幾十名身穿銅甲的護衛,怎麼都有點排面了。

要不是呂武不在營中,無法越過呂武去調老呂家的士兵,國君甚至還想做更多。

家主不在,一個家族的管事拒絕來自某某誰的命令,於當前是一件完全沒毛病的行為。

拒絕國君或是某個高層的那個管事,他也不會因為幹了這樣的事情而得到讚賞。

本來就是那樣,讚賞個什麼?

要是沒有經過家主的允許,去執行別人的命令,就是一個二五仔、叛徒、敗類,事後要被清算,並且沒人會同情。

簡單的打個比方,公司的老闆沒開口,員工去執行其他公司某個誰的指示。

算怎麼個回事?

晉國的幾位“卿”準備完畢之後來國君這邊。

隨行的還有一些貴族。

其餘列國那邊,哪一家負責溝通,早早就已經協商完畢。

是的,沒專門的外交官,晉國又是哪個“卿”負責哪國,肯定是要他們來擔當溝通的角色。

“吳君到了何處?”國君在擺弄自己系在腰間腰帶的劍。

胥童答道:“距會盟臺不足三裡。”

清沸魋笑嘻嘻地說:“君上,聽聞陰武與吳君同車。我晉國之中大夫與一國之君同車,吳君是尊敬您吶。”

國君臉上泛起笑容,嘴中卻說道:“必是吳君想從陰武嘴中知曉何事。”

幾個寵臣有點意外了。

今天,國君的智商上線啦?

其實,姬壽曼沒有繼位之前,是一個看上去挺聰明的人。

不然的話,晉景公也不會選擇他來繼任君位。

至於姬壽曼為什麼要繼位之後屢屢幹出失智的事情,只能說是那些“卿”太過於老奸巨猾,承託出他只有小聰明的事實。

智力玩不過。

俺還不能胡攪蠻纏???

“走罷。”國君率先邁步,出到賬外在胥童和長魚嬌的幫助下上了廣車。

帳外早早在等候的幾位“卿”見國君連招呼都沒對自己等人打,上車就讓御戎馭馬拉車動起來?

他們面面相覷之餘,幾個“卿”嘴角泛起了冷笑。

欒書在等郤氏的一叔二侄嘴巴裡飆出點什麼不敬國君的話,等了一小會卻沒看到郤氏一叔二侄有什麼言語。

“跟上?”智罃看上去有些不耐煩,卻不知道因為什麼。

中行偃看向欒書,眉頭有些輕皺。

郤至和郤犨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倒是郤錡臉上的怒意越來越明顯了。

在晉君姬壽曼的一車當前之下,晉國的龐大隊伍出營。

而這時,吳君的廣車已經距離會盟臺不足一裡。

一國之君出行,必然少不了各種旗幟招展。

每一面旗幟都代表著一個家族。

許多旗幟看著就是一小片布承託上面的動物翎羽或是尾巴。

動物翎羽或尾巴種類越多,代表的是背後的家族歷史更為輝煌。

當然了,祖上闊過,不代表到了這一代人依然風光。

只是在還講血統的年代,旗幟上翎羽和尾巴還是能起到不俗作用,使人能高看一眼的。

呂武在半途的時候就已經主動請求換車。

吳君壽夢也沒有強求。

等待呂武離開後,吳君壽夢對子遠說道:“陰武此人武勇多智,且遵禮。”

子遠小心翼翼地說:“或是謹小慎微?”

吳君壽夢聽得一愣,沒有發怒,表情變得若有所思。

一個這麼能打,說話充滿條理和智慧的人,崛起速度也那麼快,會害怕什麼?

兩個陣營的人在會盟臺分站兩個方向。

有各自的貴族向前,進行一些必要的溝通。

呂武再次向吳君壽夢請示,說是需要回到自家國君那邊。

吳君壽夢沒道理拒絕。

在萬眾矚目之下,來自老呂家的部隊剛停下,又在新的命令下動起來。

一千五百戰兵成為四個部分,其中三個都是前面戰車領前,後面跟隨五百名士兵;剩下的一個則是輔兵或匠人的隊伍,有攜帶著一些輜重。

在之前,吳國人已經看到其餘晉軍開拔來的行軍姿態。

他們得出的結論是,晉軍不管是哪一家都有很強的紀律性,有差別只是佇列有多麼整齊。

從氣勢上來看的話,任何一支晉軍都是同樣的氣勢逼人。

“晉國乃是中原霸主啊。”吳君壽夢覺得有必要調整一下自己的想法了。

他之前想的是跟晉君姬壽曼同等地位來著。

好些吳國貴族都說出話。

他們自己也有眼睛,更能分辨。

自家的軍隊看上去就那個樣,跟晉軍真不是一個等級。

傲氣啥的?

還傲個什麼傲!

“君上,晉國已大肆列裝惡金!”子遠指向了前方的晉軍。

吳君壽夢瞬間聽懂了。

一定是晉國在冶煉上得到突破,解決了鐵器的很多難題。

吳國的冶煉技術並不差,並且已經小規模在使用鐵質的兵器,還用上了鍍的技術。

他們早就知道鐵比銅更堅硬的特點,只是還沒有找到更好的方案來彌補鐵器的某些不足之處。

“不必攜帶史官。”吳君壽夢吩咐了一句。

晉國和幾個中原列國肯定有史官在場。

周天子的“史官”魯國肯定也在。

他們愛怎麼記載是一回事。

吳君壽夢已經打算放低身段,自家就不用去記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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