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凌志召集旅遊發展建設指揮部成員,以及相關單位開會。按照之前會議定的調子,景區發展的理念,香港花城景觀設計規劃公司已經拿出了最終方案和預算。

柳河縣城區毗鄰洞天山,此規劃於是將城市同景區統一打造銜接。秉承景區大造,城市小裝扮的原則。預計投入十億,形成縣城內部有格調,進入景區二郎山腹地有時尚風情的酒吧一條街:佛羅倫薩全球頂級品牌下架打折精品購物街,各國各年代標誌性建築影視基地。

別墅群、高空彈跳、攀巖極限運動,拓展訓練基地。室內外主題溫泉SPA館:有露天溫坑泉眼三面朝山,開放私密性結合得相當巧妙。人可於日月天地,四時之中沐浴泡澡,靜心感受天地之精華。

另外還有畫廊、燒烤、棋牌、保齡球、野外放映廳和4D影視院線、風情節目匯演廣場。總之,你可以想象到的,願意享受甚至期盼的,這裡應有盡有。

香港花城公司是享譽全球的城市品位,風情小鎮,景觀設計建設中的權威。用他們公司掌舵人的話來說,花城設計出來的風情,已影響了全世界0%以上最美麗和即將美麗的地方。且仍以每年百分之五的速度進行全球美麗風暴,瀰漫更多有潛力,有願望開發開放的地區。

公司在規劃設計,操作模式,經營管理宣傳造勢上,都有因地制宜,不落伍的全球推介成熟經驗。

花城公司的理念,以及做出來的效果圖,讓田偉國凌志李璇美很滿意。更讓指揮部其餘的人聽看之下,長吁短嘆,連贊著認同。

田偉國凌志明白,他們面臨著的問題是:沒有想不到,只有做不到的無米之炊。是為之努力奮鬥的目標,還是黃粱一夢,基礎性根本問題在於,錢從哪裡來!

索性將問題談到底兒,田偉國提出水庫選址,在洞天山下原水庫潰壩原址,再建一座治淮第一壩。

提出設想之後,田偉國有意等待著凌志等人附和。預備指揮長會議透過後,就經縣政府和水利部門向上面逐級動議爭取,進入到實質規劃勘測運作階段。

必須同時進行的,還得將兩件事並在一起,田偉國需要去省城找沈彥深談一次。

半晌,凌志沒作聲,就連召集過來的成員單位也沒人接腔。田偉國看了凌志一眼。凌志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動將身子傾向過來,偏頭低聲道:“田書記,不知道今天要議水庫復建選址立項。不然,之前我該找您先溝通一下。

上次你安排我們看復建地址時,水利局的幾個同志提供的情況是:洞天山腳下這個位置,由於幾面圍山,上面來水支流、大中型水庫多。洩洪壺口處地勢過高,落差大,下面又都是平原村莊,極易形成堰塞湖險情。

更何況,柳河縣又是全省暴雨中心,一旦全線抗洪壓力吃緊時,淮河水利委員會又往往需要頂住,哪怕犧牲掉咱們,也不允許臨時洩洪緩險。”

凌志只顧自說自話,聲音雖小,又完全是建議的恭敬姿態。然,卻未能入微體察到書記大人早已不耐煩起來。

一臉不悅,田偉國放聲直問:“這麼說,你是不同意復建水庫這個動議嘍?”

這個姿態一出,倘是梁度秋石平生,恐早改弦易轍附和起來,最起碼不會再放厥詞。可偏偏是凌志,見問就答,只不過,不能同書記一般態度硬來。

書記可以使性子問,凌志卻沒有使性子答,依舊小聲只朝著田偉國解釋:“水庫復建是好事。我當然支援,且心同此想。只是無論專案資金還是技術指標上,咱們都需要慎重。歷史上柳河縣就這個問題,有過慘痛教訓。復建地址還是要慎重論證之後再定奪。

再者,咱縣一直都是吃飯財政。財政形勢一年不過總收入區區幾個億。既要保工資,還得尋求發展。按照香港花城的標準設計來建,靠本級財政已然是無能為力。再同時建水庫。如果庫區定在田書記您指定的位置,僅需要拆遷的群眾,這部分費用···”

如果眼前這人不是凌志,而是梁度秋石平生的話,以田偉國的行事風格,早就發作了。然,正因著是凌志,田偉國才又更多一份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惱恨。

不動聲色,田偉國道:“與會的正副指揮長,還有常委們舉手表決一下吧。”

凌志沒想到,簡單的根據實際情況,就書記的提問,談一些看法,田偉國會如此再意,彎兒拐得如此之陡。

梁度秋石平生帶頭舉手表決。隨後大家都舉起手附議。李璇美但見凌志尷尬之下,大家面面相覷緩緩舉起手來。

這就是政治。始終官本位。仁治還是德治,實力始終都是第一位。

宋嵐陽悄悄歪頭小聲對李璇美道:“幸好,幾天前上級任命凌志為柳河縣委副書記了。否則,恐發言更沒有份量。上次凌志去二郎山露營勘察旅遊發展資源時,偶遇你的那次,就是因著還不是常委,不能參加常委會,而田書記那幾天又連著召開常委會。”

不過,今次,李璇美的確不甚與凌志同步。她感性思維中,當然是認為水庫要建在二郎山腳下,與風情小鎮融為一體,相輔相成相得益彰才有景觀價值。另外選址,於李璇美來說,簡直完全失去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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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決結果令書記大人滿意。然,滿意之餘,也意識到凌志是難以駕馭的。很多事情上的確少不了梁度秋石平生這樣的抬轎人。

雖然很欣賞凌志,然,田偉國的價值,卻只有在梁度秋石平生這樣的人身上,才最有含金量。

田偉國算是於實踐中更加想明白了,政治只應對人有利用,而不該對人本身有喜惡。

欣賞和可指使是兩回事。有些人堅持自我信念,是不能為人所用,更難替人做嫁衣的。

其實,凌志並不是有意同田偉國唱反調。他只是覺得,思路格局可以高起點,然,具體實施需要慎重,萬不可弄拍腦袋工程。

看過香港花城的規劃,凌志就明白,這樣規格的動土建設,描金品位,需要怎樣的財力支援。

柳河縣本身的財政形勢根本無法同時承擔這兩大項所需資金。甚至,就其中一項,也是本級財政無能無力的。

即便有上級財政支援,四處也可以化緣,可這畢竟是所需幾十億的專案。

萬一決策失誤,資金可直接影響到工程項目是否能達到預期效果。

水庫選址,更是將直接同群眾的人身安全家園搬遷掛鉤。

凌志只是很擔心會弄兩個半拉子四不像工程出來,東西都不成就。

想歸想,一切已成定局。散會後,大家一起踱出會議室。大約是怕被書記誤會劃線到縣長這邊兒,被定義為是縣長的人。從往緊湊著凌志,尋機說話的張瑞鄭舫栓礙著方才書記同縣長的衝突,溜著邊兒,緊隨著田偉國的步伐前行。

凌志深明,大家都不是孩子了,有時卻又如此立竿見影可笑著。

政治人物往往於波瀾壯闊之中,又獨具著一股子黛玉的常慼慼。

那麼可笑,卻又如此正常著。

政治乃人性本色,人際怪圈,人們鄙棄厭倦卻又身體力行傳承束縛著。

每個人都有心理漏洞,再強大偉明的人,也有怕失去的東西。如此說來,最實際的關係還是相互利用,而非一味執昧的賣命。

凌志不曉得的是,反倒是平日裡緊跟田偉國,經常領教其霸道作風的梁度秋於方才一事上,對他有著隱隱的同情。而張瑞鄭舫栓今日也屬表面遠些,內心的風,卻亦是朝向凌志的方向吹來。

大家都覺得,有意見會議上正途發表一下,即便是縣長,都遭遇到了武斷的打壓。會不會是書記大人做給在座一眾擱班子人的姿態,讓大家為其馬首是瞻?

官場中,並不能直接,甚至私下表明自己的立場。有力的握握手,就算是最大無言的鼓勵了。

有時,政治裡,人所看到的一切,都未必真實。

好,未必是真的好。

敵人未必不心生惺惺,友人也未必一路同行。

立場只在人心,利益才是心理驅動和行為的指南針。

大樓廣場又有圍堵現象,再看,卻是好事,有群眾在舞龍舞獅。因未出正月,還在年裡頭,起初領導們都未再意。

待田偉國凌志眾人剛邁出辦公樓大門,突然,兩隻小獅子往前兩腿一跪,後面兩隻大獅子踏著低處的獅頭,再攀得一層高,左右扯出紅底兒黃字的橫幅:小王莊祝凌縣長新年安康!

田偉國本就面無表情,一見這場景,雖仍未露聲色,眼光卻是垮了下去,扭身進得車內,揚塵而去。

陳老爹賀紅旗將大獅頭摘下來,在冷空氣裡冒著點小汗氣。他們並未湊近,只遼遙充滿感激地望著凌志。

方才會場裡同僚們,現在廣場上群眾們的冰火兩重天。讓李璇美但見凌志這個最喜熱鬧,重情答意的人,此時只得很尷尬地朝小王莊的鄉親們點點頭,隨後也上了車離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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