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沒有花錢,是白得。景朝陽曾經想過同等價格匯款,後來又擔心傷了老人,所以作罷,只是將這些老人心水細密收藏起來,像是把一罈屬於自己的蜜酒封存,沒有穿上示人。

直到,有整一年時間,沒有收到老人的任何訊息。就在以為老人已經將他放下之時,景朝陽收到老人助理寄出的一封悼唁卡:老人去世了。

趕緊仔細核對時間,卡片寄到時,老人的葬禮已經舉行過很久了。從那天後,景朝陽開始穿老人的作品。他想,穿在身上,或許就是最大的懷想吧。

這一份莫須有的情緣,曾帶給景朝陽很多美好掛念。

現在老人去了,景朝陽過去曾體會過的美好,統統被老天收為隱痛。想到老人去了,就會心裡朝著某個方向久久的難過。想到老人上天堂,又會向著天空溫暖的眺望。

長情的景朝陽常會被王書記稱為不適合在官場。他會由著心,然後一直被打動。越遠,被相思扯出的絲就越堅韌晶瑩純粹泛著七彩。

有時,偶得的情緣,如同人生當中埋藏於某一段的寶藏。

那麼不合機率,卻又必得相會。

一份只屬於自己的心情,如同老人之於景朝陽,如同景朝陽心裡一直放不下的那個女人···

上班時間,有人敲門,隨後來者自顧自扭開門鎖熟絡走進來:趙中鋒···

*

因為臆想到那個女人,趙中鋒顯然是跟她在工作中有著密切關聯的人。

並且,趙中鋒得以見李璇美的頻率,要甚高於景朝陽得一見的機率。

只此點,景朝陽就由打心眼裡無可明說的豔羨中,對趙中鋒又多了一層親切。

天知道李璇美這樣一個女人的存在讓趙中鋒多麼頭疼。正如無條件看好江薇的所有一樣,他相不中李璇美的一切。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人生緣分或許就是這樣:我們想要的永遠不在手中。有時在心裡,有時在遠方。

緣分在彼岸間或有浪朵的長河中,若隱若現,於命運詭譎裡泛著亞光的瓷色。那點質感,是我們貪戀人生的全部因由。

景朝陽快意揮手,將趙中鋒從班臺對面中規中矩的彙報椅上讓起來,讓他坐到隨意性多些的沙發上。

景朝陽於斜對角坐下,身體微微傾向趙中鋒,顯然是一副打算長談的架勢。

如果不是熟悉景朝陽的一貫親切為人,趙中鋒險些就要感激涕零了。即便如此,多少也還是有些受寵若驚的。他有種很好的預感,在景朝陽這裡不會一無所獲。

長吸一口氣,在腦海裡又捋了一遍思路。他知道,景朝陽對事待人第一次的答覆非常關鍵。

景朝陽不會因為你態度蠻橫就不合作。相反,也不會因為你格外諂媚就追加預算。

他永遠對事不對人。第一次答覆往往經過長期深思熟慮。

答覆之後,如果你還做旁想磨磨唧唧,景朝陽就成了沈彥,不會輕易就範的。除非,有更加充分的理由,更加鑿實的事實依據。

當然,這種情況,相當的少。因為,景朝陽幫你揣度過後,你便很少再有任何能擺在桌面上堂而皇之叫價的理由了。

趙中鋒還在掂對著怎麼說,景朝陽就先發話了。

上下級,同僚之間的對話,這也是景朝陽的特點。

從來不因為自己是某一級別的領導,就一定要用氣勢官威迫旁人先開口。

常常,他喜歡先把底牌晾給你。

誠懇,有時是一個人最大的武器。

只是這一武器,成本很高,代價很大,很多人不敢輕易嘗試。

景朝陽把這一點運用的出神入化,正如現在,就不跟趙中鋒繞彎子,只直接了當問:“你們那個旅遊開發服務公司組建的怎樣,領導確定了嗎?”

雖然瞭解景朝陽,被打亂彙報節奏的趙中鋒還是在這裡秉了一下氣息。

轉念也罷,就從這裡著手,趙中鋒:“旅遊開發服務公司辦公總部打算設立在新建的文化旅遊大廈一樓。可是現在,大廈快蓋好了,就是裝修的資金···還有旅遊開發公司總經理的人選,參與競爭者比較多···”

頜首點頭,接過趙中鋒漸弱的話尾音,景朝陽:“這個總經理的人選我向你推薦李璇美。趙局,你可以任個法人。畢竟她還年輕,很多地方還需要你的指點。裝修資金,這些日子你沒來,我也一直在幫你協調著。還是那句話,不成問題,不會讓你買起馬,配不起鞍。只是不要攀比,適度簡易裝修配置就好。”

看了一眼趙中鋒,又何嘗不明白眼前這位趙局長的小算盤,小心思呢。景朝陽好心開導:“永遠不要忘了,鄭市所處的大環境是省城。別的單位裝修得好,那可是廳級建制啊。你總不能跟沈彥的豫財大樓去攀比吧。”

趙中鋒不死心,嘴裡嘟囔了一小句:“都是公家是事而已。”這話,他也只敢在景朝陽面前直言不諱放肆。

不徐不疾,景朝陽微微上前,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中鋒啊,在這個問題上攀比,是要出問題的。”

趙中鋒明白景朝陽已經盡了力。文化旅遊大廈這件事,牽涉到大筆資金,主管文化旅遊的副市長,副書記都撒手不管呢。

景朝陽算是很體恤了。趙中鋒不想再糾結傷了他的心,至少今天不再糾結,趙中鋒話鋒微微陡轉:“李璇美,不知道擔不擔的起來,我不是很放心。”

談到這個問題,領導態度一下子凝重起來,甚至比之前談到錢時還要嚴肅,景朝陽:“中鋒,本來這是你們單位內務,我不該摻言。可是還是想鄭重向你建議一下李璇美。這個女孩子很有思想,開朗感染力強具開拓性,又聰敏好思有長遠性。”

不是想反駁領導,只是死也不想認同李璇美居然還有這樣的好些優點,趙中鋒:“李璇美,嗯。我對她也比較瞭解。呵呵。可就是,這次競爭者比較多,也不乏很多有實力的。如果單純靠我武斷內定,恐怕無法服眾。”

深深相看一眼趙中鋒,領導隨後從沙發上起身坐到班臺之後的大椅上,正中牆上的大幅臘梅傲雪冬景圖下,景朝陽收起微笑,一字一句交待趙中鋒:“你可以在局黨組會上說是我推薦的李璇美。至於她的能力,你們要給她機會展示。我看好她,正如看好中鋒你一樣···”

*

本無心攪局,只是實在不認同李璇美而已,一看景朝陽很認真,趙中鋒忙妥協道:“提名這事,我可以做主。”

接著,趙中鋒又試探著,不拿自己當外人,心一橫索性問景朝陽:“您和李璇美的關係有那麼近嗎?我,您還信不過?您給我個確鑿說法,日後我也好拿捏分寸啊。”

看著趙中鋒百思不得其解動著小腦筋,景朝陽面部表情舒緩了許多,他笑著點了點趙中鋒,然後把頭別向了側面,象是要忍住一件最噴飯的事情,努力使自己不笑出來。

景朝陽:“哦,我們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你就還打算給李璇美穿小鞋呢?這我可告訴你,不允許。培養她的方面,盡可以嚴厲,甚至苛責。然,工作上,你這個一把手不需要我這個副職教你怎麼做吧?畢竟,下屬能幹出成績來,成果還是屬於你這個一把手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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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中鋒認真揣摩著領導的話意所示。最鬱悶的是,想不透。要說李璇美早就靠上這棵大樹,為什麼區區二十萬的創收任務都完不成呢?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別樣的生活,永遠是不同想的異類,站在一個玄機的角落,幻化著詭異的光澤。讓人想一探究竟,卻又永遠不得門而入。

不過,趙中鋒也只是不欣賞李璇美而已,並未曾真敢打算把領導暴露在陽光之下。

畢竟,他這個鄭市文化旅遊局長出了本單位的大門,可能一無是處,然,在門內,無論如何,他跟沈彥沒有區別,同樣也是一把手,級別不一而已。

認命區區本單位的中層,趙中鋒還是有絕對的權利。

看得景朝陽的態度,妥了,這事兒恐怕也就是這樣了。

景朝陽的執著,沈彥的不接招兒,如果趙中鋒再得隴望蜀的話,說不定會雞飛蛋打。鄭市有錢蓋樓,沒錢裝修,在毛坯房子裡憋憋屈屈辦公的不多,但也並不是一個沒有。

政治就是這樣,反反覆覆掂量之中推翻一些信念,做出一些決定。有時,無法等待最佳,最愛,最想的出現,因為時機稍縱即逝,只能抓住最近,最靠譜,最有點兒的那根稻草。

趙中鋒現在面臨的就是這樣情況。裝修款,不是沒有,然,著實達不到理想境界。

用以一賭的中層籌碼,最終內定的也不是自己心裡想著的那個人。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很失敗。

算計來,算計去,貌似,名不見經傳,甚至沒見有過什麼大動作的李璇美才是這一場博弈當中最大的贏家。

無招勝有招.真有這麼神嗎?她到底和景朝陽是什麼關係呢?

要說只是神交,打死趙中鋒也不相信。也不能說是不相信,只是他骨子裡不願相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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