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王爺先看朱保保的畫,是一幅筆墨寫意畫。畫中有一女子,在小徑中徘徊,此時有西下的夕陽,滿地的落花,和翩飛的燕子;畫中女子被風吹起了裙裾,面容恬淡,目光專注,似在思考什麼。

淡墨細筆鉤描衣紋,淡細至有無間,膝下漸漸虛去不畫。而邊上題了幾句“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卻是當朝刑部侍郎晏殊所作的詞《浣溪沙》的最後三句。

王爺沒說什麼,看完後轉手遞給了范寬,因為范寬在整個評判隊伍中可算是畫畫的專家了,由他來評最好不過。

再看那李秋水的畫,卻是一幅水鄉風景畫,也算是一幅筆墨寫意畫。畫中是一大片竹林,三兩枝桃花,一條江,幾隻鴨子,簡單至極,卻栩栩如生。

三兩枝桃花用粉色隨意點了幾片,鴨子的嘴巴卻是點了幾點紅色,猶如畫龍點睛,也是整幅畫的亮點。邊上同樣題了兩句詩“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

兩人的畫各有千秋,俱是上上佳作,眾人互相傳看,嘖嘖稱奇。

這朱保保作為風月界的書畫大家,她的畫也算是千金難求,很多人未曾看過她的畫,卻聽說過她的名頭,她的書畫雙絕早已揚名本朝,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而這李秋水的名頭從未聽說,卻畫的一手好畫,毫不遜色於朱保保,就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了。

看到人人都等著專家的評判,逍遙王爺對著范寬微微一笑,“範先生,我們這些評判裡面可就屬老先生最有資格評判兩人這畫的水平,請品評一番,也好增加我們的見識如何啊?”

范寬忙口稱慚愧,“不敢,不敢。王爺抬愛了”。然後再次仔細看了看兩人的畫,說到“筆墨寫意畫除了要求繪畫的功底和技巧外,最講究意境二字,也正是所謂的立意。”

然後指了指兩人的畫,“我們看二位姑娘的畫,保保的畫是將晏大人的《浣溪沙》一詞做為立意的根本,畫中此女子看到夕陽西下,落花片片,燕子飛回,獨自徘徊在花園小徑而不由感慨人生無常,週而復始,皆不是人力所能為,也似在感慨自己。保保之畫立意明確清晰,表達準確。”

“而秋水姑娘的畫,以竹林,桃花,江水和鴨子,將江南水鄉春天即將來臨的季節刻畫的入木三分,簡單中包含著深刻的含義,構思奇巧,立意新穎。”

“筆墨寫意畫除了立意外,還要注意形神、構圖和筆墨,最後再加上能應景的詩作為點綴那就更好了。”范寬不愧是繪畫大家,對於畫的掌握更加專業和老到,他的一番話聽的每位都點頭不已,皆稱學到了不少東西。

“讓我們看保保的畫和秋水姑娘的畫,皆形神俱佳;而她們二位的構圖都似隨手捻來而清新不俗;在筆墨方面,保保注重用墨的深淺粗細,著眼點在人上,注重細節,將畫中人物衣服上褶皺的粗細和人物專注的眼神都生動地勾勒出來了;秋水姑娘則用墨大膽,尤其是桃花的著色和鴨子的嘴巴,成為此畫的亮點,寥寥數筆就畫出春天的氣息,讓人心生嚮往,能以點帶面,果然是新奇。”

邊上滴翠齋的掌櫃因為一直與古玩字畫打交道,畫畫的水平雖然一般,但鑑賞的眼光卻是一流的,所以也在邊上補充了幾句,“詩畫不分家,正所謂‘詩中有畫,畫中有詩’正是兩位姑娘恰當的詩為她們的畫增色了不少,各有各的妙處,卻真是難分高下啊”。

逍遙王爺轉頭看看范寬,“範老先生以為如何?”

“不錯,老夫一時也難分她們二位的高下,各有特色,各有千秋啊”。范寬感慨了一番。

逍遙王爺笑了笑,“本王也這樣以為,那麼不如這場畫技打和,幾位老闆可有意見?”邊說邊望向了杭州三樓和憶江南的幾位老闆。王爺都這樣說了,誰敢有意見?眾人忙說王爺評判的極為公正,這樣很合理。

就這樣,第二場畫技的比賽以憶江南和四季坊的和手收場了。

外面湖中聽比賽的人這時候已經開始下注,都為了買最終誰會勝出比賽而爭論不休。

一場安靜的比賽就這樣落下了帷幕,最後一場舞技對兩邊比賽的人來說是極為關鍵的一場,對安靜了半天的評判來說也是活躍氣氛,大飽眼福的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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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無論是誰,突然都很期待最後一場舞技的比賽。在休息的間隙,雙方也都做足了工夫,希望能一舉壓倒對方而贏得勝利。

第三場照舊是四季坊的代表竇賽賽先出來亮相,竇賽賽一身紅衣,身量高挑,鵝蛋臉,眼角含春,頭上用花冠將一頭長髮束在裡面,長的明亮耀眼,和三豔中的其餘二位完全兩種風格。

她今晚可是準備了絕活,將自己兩個最擅長的舞藝融合在一起,也就是說將水袖舞和劍舞融合在一起,希望一舉擊敗“憶江南”的代表。

這時又出來一人,正是那第一場比賽的白小小,此場比賽便是由那白小小為竇賽賽奏樂,白小小此刻拿出來的卻是一把古箏,她稍微試了下弦,然後對竇賽賽點了點頭,開始了她的奏樂。

隨著冰涼透心的古箏聲音響徹全場,朱保保用長紗作為水袖開始舞動起來,原來此曲是有名的《十面埋伏》,竇賽賽就是以此做曲編出了一段舞蹈。

這《十面埋伏》講述的是楚漢戰爭垓下決戰的情景,當時漢軍就是用十面埋伏的陣法擊敗楚軍,項羽因此而自刎於烏江。

但見竇賽賽無論出袖、收袖、揚袖、繞袖、撇花、衝袖還是搭袖,姿勢都無比優美,似流水落花,輕盈,娟秀,典雅,而古箏曲又將大家的思緒帶到了遙遠的戰場。

然後冰涼的聲音一轉,開始激動人心,而這時候賽賽手裡的長袖不知何時換成了一把銀劍,隨著曼妙的舞姿,但見場內銀光閃閃,一時間倒也眼花繚亂。

據說這劍舞始創於唐朝的公孫大娘,當時可是風靡大唐的一種舞蹈。

在樂曲聲中,大家被帶到了垓下,兩軍決戰,聲震動天,金鼓聲、劍弩聲、人馬聲此起彼伏,暫停片刻後,又彷彿出現了項羽的楚歌聲、別姬聲,之後追兵到,涕泣聲,項羽的自刎聲。讓人聽後時而振奮,時而驚恐,然後傷感。

最後隨著古箏“錚.”的一聲結束,大廳各位的思緒才突然回到了現場。

“好曲~~”各位都不由的暗暗喝彩,這時候,竇賽賽挽了個劍花做了個收劍式,對各位虛抱了一下拳,便香汗淋漓的到邊上休息去了。

在眾人回過神來的時候,突然響起了陣陣鼓聲,卻見之前的姐妹花籠翠紫煙各揹著一面很奇怪的鼓走到了大廳中央,但見此鼓長約一尺有餘,通體中空,象一個高腳的酒杯,而她們便以雙手的手指和手掌交替擊拍鼓面,聲音響亮而清脆。

隨著鼓聲,一位女子翩然來到大廳,只見這位女子身材十分之好,豐滿妖嬈,個子高挑,比之前的竇賽賽還要高上約莫寸餘。

她上身穿著類似於裹胸的衣服,連著的裙子卻拖著長長的擺,淡紫色紗裙為底,上面點綴著金色的長圓點,頭上還插著一根類似羽毛的東西,透過紗裙隱隱看到裡面筆直而修長的腿,若隱若現,誘人之極。

再看此女,皮膚不象江南女子一般的白皙,卻看上去非常健康,鼻子很挺,眼睛很大很明亮,猶如天上最亮的星星,如花瓣似的嘴唇,仔細看不太象純粹的中原人士,卻透出一種異樣的美貌。

再仔細看,原來這身打扮類似於孔雀,她的動作也非常象一隻輕靈美麗的大孔雀在舞動。

每個人都彷彿看見了這只孔雀飛出窩巢,靈敏地探視四周,當它發現周圍沒有任何威脅時,才安然地走下山坡,在草坪上翩翩起舞,然後撥開草叢、樹枝尋找泉水。當它找到水時,高興地在水邊照自己身上的影子、飲水、洗澡,瀟灑地抖掉自己身上的水珠,展開它那光彩奪目的翅膀,與萬物比美,自由幸福地飛翔。

但見此女時而膝部快速的小顫、以及沒有起伏的的矮步,使小腿顯得輕盈靈活,而大腿卻常用蹲地小跳讓舞蹈非常活潑。

手上動作更加的變化輕盈而靈敏,手指、手腕、手臂常常扭到了一個常人無法扭動的地步。繼而小聳肩使這種舞蹈輕快、活潑、熱情。時快時慢、時輕時重的鼓點和舞蹈配合的天衣無縫。

在座的各位皆看的目瞪口呆,他們這些人都是見慣宮廷舞或者江南柔美的舞蹈,幾曾見過這樣極具民族特色的優美舞蹈,看完之後,大家連連叫好。猶如被打了雞血,突然血脈僨張了起來。

剛才沒說過話的兩浙路提舉,此時突然耐不住性子了,衝著趙瓊招了招手,問到“此女何名?剛才表演的是何舞蹈?”

“小女子桃夭。”趙瓊尚未介面,跳舞女子卻大方的自我介紹了起來,“各位大人容稟,剛才小女子跳的正是那《孔雀舞》,此舞學自西南方一個族別。”

“好一個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這名字取的好,只是不知道這個鼓又是何種樂器?。”提舉大人似乎對這位桃夭姑娘頗有好感。

“回大人,此鼓卻是孔雀舞的專用樂器,因其外表酷似象腳,故名象腳鼓”,桃夭介面回答。

每個人仔細看看那個鼓,卻不正是酷似象腳麼?都暗暗點了點頭。

“各位以為這兩女的舞藝如何?”逍遙王爺聽完介紹點點頭,開始左右回顧,問大家的意見。“提舉大人以為怎樣?”逍遙王爺微笑著看了看兩浙路的提舉。

“這.下官以為這桃夭姑娘的《孔雀舞》婀娜多姿,美麗異常,似乎更勝一籌”,提舉大人品了一口茶慢慢的說出口。

“殷公子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如今看了她們的舞藝以為如何?”逍遙王爺看了看這個一直未說過話的年輕人,這個殷二少,他是知道的,因為他的父親殷老當家和這位王爺私交甚好,往來也很密切,而殷二少經常隨父拜訪他,可以說兩家人也算比較熟。

“小子不敢當,啟稟王爺,在下以為,竇姑娘的《十面埋伏》前段的水袖舞相當之精彩,幾可和曲融為一體,但是在劍舞那一段稍有欠缺,劍舞著重於氣勢,劍的招式很多,主要以刺、劈、砍、撩、截、攪、格、壓、掛等為主。需剛柔相濟、吞吐自如,飄灑輕快,矯健優美,正所謂“劍似飛鳳”,又講究‘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竇姑娘的劍舞卻缺乏一種氣勢的美,柔是夠了,獨獨缺少剛力,未能做到剛柔並濟。”

“所以在表演這段舞的時候,我們只注意聽曲了,卻忽略了竇姑娘的舞,究其原因,正是舞成了曲的陪襯了。”殷仁果然有點見識,一語道破竇賽賽此舞的缺陷,看來下次這位賽賽姑娘在選舞方面要好好合計合計了。

之後殷仁繼續說,“桃夭姑娘的《孔雀舞》讓我們大飽眼福,舞蹈和樂器搭配的好,本身的舞姿更是無可挑剔,真是讓我們這些人的眼睛都不得不跟著桃夭姑娘的身影轉了。”

這殷仁果然會做人,一番看似不經意的點評卻起到一舉兩得的作用,既讓人看到了他多才的一面,又解了剛才那位提舉大人因為一時失控而落下的尷尬局面。

“殷公子果然眼光獨到,真乃風流人,”逍遙王爺顯然對殷仁的評判感到滿意。“看來此場比賽仍是憶江南略勝一籌啊,各位可有異議?”

“王爺果然公正,我等並無異議”身邊的各位評判連忙附和。

“那麼這三場比賽,憶江南以兩勝一平的結局略勝四季坊等三樓。看來憶江南的姑娘果然個個身懷絕技,我等下次也可經常來領略一番了。”逍遙王爺到真是個風雅人士,明明是想以後常來找樂子,卻說成領略,果然風流、果然儒雅。

“不敢說身懷絕技,只是頗通些奇技,僥倖獲勝而已,以後還請各位多多捧場,請三樓的老闆多多關照才好”這位趙瓊不卑不亢,毫無風月場普通老鴇的勢利和俗氣,話也說的頗為客氣。

在三更的時候,此次賽技落下了帷幕,眾人紛紛告辭離開了“憶江南”,西湖又回覆了初時的平靜,在夜色中靜靜的綻放著它的美麗。

於是,憶江南在杭州的第一炮不但打的非常的響,而且贏的也非常的漂亮。直到很久以後,此次賽技都被傳的神乎其神,多年後還為杭州城的人津津樂道。

而“憶江南”姑娘的美麗、才華、技藝,賣藝不賣身的規矩都被廣泛流傳。

此後慕名而來的人甚多,“憶江南”此船奢華奇巧的佈置,裡面的一切一切更被渲染的及其誇張,引得每個不管袋子裡有錢還是沒錢的大爺,也不管是官爺還是舞文弄墨的文人無不希望能上來一飽眼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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