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左朵就沒有再去過學校,左母梅惠珍知道整件事後氣得夠嗆,一定要讓警署去抓人。

左學臣和左善文沒有太在意,有錯就要認,這些事是由左朵自己識人不明造成的,怪不得別人。

現在只是被騙一筆錢,要是沒被左重發現,說不定未來會犯下更大的錯誤,到時就悔之晚矣了。

至於柳娟,她當然沒有還錢,畢竟左朵給她錢時沒有留下證據,左重說的話那確實是在嚇唬她。

為這點錢搭上那麼多的人情不值得,大不了錢不夠命來湊嘛,柳娟的行蹤都在情報科的監視下。

離春節越來越近,寧波城中越來越熱鬧,集市和店鋪引來了周邊鄉鎮的百姓,那幫日本盜墓賊低調了許多,踩點的工作也停止了,也有可能是古墓的位置都已經確定。

左重除了每天熟悉普陀山送來的日諜嫌犯情報,其他時間都在鄔春陽的監視點裡進行蹲守,因為合作盜墓的幾方人馬隨時都會見面。

年二十九,直到晚上,又是毫無收穫的一天,左重煮了幾大碗陽春麵,在黑暗裡跟手下們擠在一張小桌子上吃飯,所有人都餓壞了。

鄔春陽呼啦啦吸了一大坨面,發生了滿足的讚歎聲:“真舒坦,科長你的手藝真不錯,跟誰學的?”

當然是前世學的,他一個人經營事務所,收入很不固定,有錢就館子,沒錢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左重喝了一口湯,擦了擦頭上的汗:“無師自通,先不說這個,吃完你們先休息,我值守到十點,剩下的交給你們,行動沒問題吧?”

還有其他特務,鄔春陽沒有多說,只是簡單說道:“沒問題,進入時機,隱蔽計劃,攻擊指令,行動分工這些我都跟宋明浩商量過了。”

左重看了一眼正在吃飯的手下們,對鄔春陽比劃個手勢,兩個人找了角落說起了具體計劃,鄔春陽彙報道:“明天一小部分人在這裡繼續盯著,剩下的人偽裝後,提前開始分批進入現場,隱藏時以三人為一個小組,互相的距離不超過二百米,這個距離是行動和配合的最佳距離,再遠就難以進行通訊了。”

左重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說好了放手讓他們做,那就真正放手。

就在這時,幾道亮光透過窗戶照亮了漆黑的房間,有車來了,左重讓所有人噤聲,自己快步走到窗戶一側,撥開窗簾向目標看去。

特務們將碗輕輕放下,把武器拿了出來,悄無聲息地準備起來。

模糊的黑夜中,一個人叫開了目標的院門,隨即這兩方人在院子裡進行了會面,靠著微弱的燈光,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左重眼中。

日本商會會長瀧川文太,他一個人跑到了貧民區,正跟盜墓賊們說著話,可能說到了什麼重要事情,瀧川文太激動地指手畫腳,氣勢很足,盜墓賊們不停彎腰道歉。

左重小聲問鄔春陽:“看到了嗎,面部特徵拍清楚,這是證據。”

一會之後,這兩夥人停止了交談,瀧川文太一馬當先走進了大屋裡,消失在監視視野裡,鄔春陽放下了手中的相機,一臉的遺憾。

他回想了一下剛剛的場景,眉頭緊鎖:“科長,剛剛環境亮度太低了,相機拍不出什麼,要不我帶人開車到院子附近等著,等瀧川文太出來時拍得清楚一點,我有把握。”

“這裡是普通居民區,汽車還是有點太顯眼了,日本人可以不在乎別人關注,我們不行。”左重搖頭。

目標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出來,左重小聲命令:“所有人解除裝備,立即休息,10點後由鄔春陽接班。”

“是。”

左重看著手下們和衣而睡,藉著月光看了一眼手錶,轉過頭繼續監視目標,現在已是晚上六點,不知道這幫人要待到什麼時候,還有日諜和神秘中間人會不會來,左重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窗戶邊等待著。

客廳裡的鐘錶滴滴答答,情報科的特務們已經進入了夢鄉,經過這麼多次的實戰,大家的經驗很豐富,有機會就多睡,一旦任務開始就不知道下一次睡覺在什麼時候。

聽著有意壓抑的呼嚕聲,左重把目光放到了目標附近的街巷,有幾個玩著竹煙火的頑童,正在把一端燒的通紅的竹片放在地上來回摩擦,竹片便迸發出一團團的火星。

這個小遊戲窮人家孩子玩的覺居多,不過有些危險,非常容易引燃垃圾堆積的居民區,這要是讓父母親看到,免不得要挨一頓胖揍。

果然,左重剛剛想到這,就看見一個婦女從屋裡走了出來,看見孩子們正在玩竹煙火,拿著笤帚就跑了出來,頑童們嚇得一鬨而散。

“呵呵,叫你們調皮。”

左重臉上露出了微笑,把望遠鏡轉向其他方向,有正在蜂窩爐上炒菜的女人,有坐在門檻上聊天的老爺們,混亂卻充滿了生活味道。

看著一片祥和的街道,鐘錶鐺鐺敲響了八下,有點犯困的左重搖了搖頭,喝了一口涼水,頓時精神一振,瞪大眼睛繼續觀察起附近。

一個晚歸的男人夾著公文包在街巷裡熟練的穿梭,一個乞丐靠在背風處休息,左重看了一眼就轉開了,可一會後他又把視線放回到那個乞丐身上,好像有哪兒不對勁。

燈光昏暗,左重看不清楚他的臉,只能大概分辨出對方的動作,此人正對著路口,半身靠在牆壁上一動不動,看上去就跟滿大街的乞丐沒什麼不同,可對方的行李呢?

乞丐是走到哪吃到哪,身上的包袱皮就是他們的家,不過左重看了看很多遍,沒發現這個乞丐隨身的包袱皮,只有一根棍子和破碗。

或者只是出來乞食的?天氣這麼冷,不可能在屋外睡覺,有個固定的休息場所倒也合理,但左重還是把這個可疑的乞丐記在了心裡。

時針轉到九點時,睡夢中的鄔春陽忽然睜開眼睛,左手撐起上半身,右手抓起武器,立刻就想往空地進行翻滾,他感覺有人在靠近。

“春陽,快起來,有情況。”是左重刻意壓低的聲音,不是敵人。

鄔春陽一激靈,放緩動作慢慢爬了起來,這時左重已經回到了窗邊,他揉了揉眼睛,趕緊走過去。

“科長,什麼情況?”鄔春陽眯起了眼睛,這段時間大家都很累。

左重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背風處的乞丐:“這個姿勢他至少已經保持了一個半小時,我懷疑這裡面有問題,不過普陀山的可疑目標可能已經見過我,只能讓你去看一看。”

鄔春陽盯著看了好一會,對方一動不動,他點點頭:“是,我一個人去就行,是偵察還是進行抓捕?”

左重斬釘截鐵道:“只偵察,不要發生任何接觸,連眼神都不行。”

鄔春陽將身上的衣服稍稍揉了揉,很符合剛剛下班的疲憊狀態,臉上也掛上了生無可戀的表情,勾著腰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出監視點。

看著他的狀態,左重暗暗點點頭,轉身盯著乞丐方向,過了幾分鐘,特意繞了一大圈的鄔春陽從路口挪了過去,沒有任何異常情況。

“這小子,真行。”

鄔春陽把一個晚歸的工人演得活靈活現,左重不禁低聲誇一句。

遠處的鄔春陽目不斜視,順著道路右側向著乞丐走去,當路過時他沒做任何停留,很自然的離開。

在他離開後,那個乞丐微微抬了一下頭,又很快低了下去,左重看到了這個舉動,眼中有了喜色。

沒過一會,鄔春陽從另一條路繞回到監視點,他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問道:“科長,剛剛那個人有問題,他的衣服很破舊,但鞋底非常乾淨,應該是什麼人設立的暗哨。”

左重指著目標:“剛剛你走路的動靜大,這個乞丐在你路過時沒有任何反應,偏偏在你走過之後偷偷抬頭觀察了一下,真是欲蓋彌彰。”

鄔春陽握拳,低聲說道:“他應該是間諜或者第三方的人,有盜墓賊,又有日本商會,沒有這麼巧的事情,科長要不要抓他回來審審?”

左重看著黑暗中盡職盡責的乞丐,成竹在胸道:“不用,這才哪到哪,大魚還在水面下,我有預感這將會是一條出乎我們意料的大魚。”

這個乞丐的行為比情報人員要業餘,可紀律性很強,應當有軍方背景,可如果是日本軍方參與,絕對不會只有一個暗哨,左重非常確定這附近只有這麼一個可疑人員。

非軍方人員,非情報人員,但可以支使有軍方背景的人,看來這個中間人的來頭不小真的不小,小日本軍方可不是誰的面子都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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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春陽看著左重充滿血絲的眼睛,表情擔憂:“科長你該休息了,你已經盯了一整天了,放心吧不會出事的,如果有情況我會叫醒你。”

左重點點頭,看來今晚是走不了了,他不會選擇硬撐,畢竟人不是機器,要有足夠的休息時間。

“好,我去睡一會,等會大家該醒了,允許他們繼續閉目養神。”

他說完就在屋裡隨便找個地方躺下,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這幾天的監視累的夠嗆,確實非常疲勞。

作者的話有劇透,猜中者,書中角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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