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江湖08
餘蘇安像是被驚到了飛鳥一般, 將輕功用到了成，倏地從樹梢掠過，一路飛回了房間。
仇玄一追了過去, 房門卻從內被鎖住, 讓他無法跟著屋。
鐵劍照出了他面容, 仇玄一才知曉自己竟然是笑了。
他抬步走到視窗，抬眸往裡看去。
餘蘇安正急促地喝著涼茶，橙黃茶水從杯內滑到他唇內，溼潤了雙唇。
一副慌張又強自冷靜模樣。
很是可愛。
仇玄一勾起唇，從視窗而入, 餘蘇安手指握緊了杯子, 雖特意沒有去看仇玄一，但雙耳已經泛著春雨後的桃紅。
“茶已經沒了。”仇玄一低笑著道。
餘蘇安燙手一般把茶杯放下，將雙手背在身後, 笨拙轉移著話題, “和尚, 其他說, 今晚你必須要把我給帶上。你連魔教中的人都還認不全，況且論起保命一道，你還一定比得上我。”
和尚嘲笑道：“讓人奸.淫你保命手段？”
餘蘇安臉上一紅, 說不出話了。
仇玄一倒是突然冷聲道：“你若是敢對旁人用這法子求救，我就讓你好看。”
蘇安好奇, 佯裝虞地蹙眉，“你想讓我怎麼好看？保命在前, 哪裡能計較這些得失。”
和尚眼眸啐著殺，如畫眉目戾氣縈繞道：“砍了他，讓你嚐嚐玄鐵劍滋味, 讓你曉得什麼話能說，什麼話能說。”
蘇安目光順著放在了玄鐵劍身上。
劍身細長，劍柄……劍柄嘛，黝黑粗壯。
他一下子聽懂了，倏地紅了臉，嚶嚶嚶地跟系統道：“他好壞！”
曾經那個純潔蘇安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仇玄一見他目露害怕，面色稍緩，合身躺在了床上閉目修神，“過來。”
餘蘇安又驚又怕地走了過去，看著玄鐵劍目光微微恐懼，他聽話地上了床，躺在了旁邊準備休息。
仇玄一心道，原來他當真怕打屁股。
怪不得他以往見到平民百姓家的那些調皮小兒被打了一次屁股之後就聽話了，這一手原來如此管用。
他這麼想，面上卻不露聲色，單手圈住了蘇安，從腰下拍上了屁股，輕輕打了兩下，“只要你記得我話，我就不會教訓你。”
餘蘇安面色微微發白，“我知道了。”
兩個人休息到了晚上。
深夜，月亮隱藏烏雲之後。
燈燭被風吹動。
餘蘇安和仇玄一避過巡邏隊伍，飛速接近魔教守衛的重點。
在夜色的遮擋下，餘蘇安用銀針開啟了魔教教主書房的門鎖。
門輕輕合上，蘇安轉身便見到了好幾架子厚厚實實書。
“這魔教教主倒是挺有學識，”他壓低聲音道，“就是不知道是看過還是沒看過了。”
仇玄一四處看了一圈，上前翻找東西，“看看就知道了。”
夜中看甚清，但對他們這樣的武林高手來說，倒是沒什麼妨礙。
蘇安伸出手，將各個書架都摸了一遍，摸了一手灰塵，“架子上書，他們應當沒有碰過。”
仇玄一聽了他話，當即放下了手裡書，毫不懷疑他判斷。
書房中，除了這些書架，還有一張桌子，一個黃木椅子，還有一盞精緻的毛筆架。
仇玄一一這房門，便隱隱約約覺得這裡會藏著有關他身世東西。他同餘蘇安四處翻看了一遍，卻總有些得其所。
牆上沒有機關，桌架中沒有夾層，蘇安看了看腳下，又抬頭看了看橫樑，“和尚，你上去瞅瞅。”
仇玄一恍然大悟，飛身躍上了橫樑。
蘇安踩了踩腳下地面，一腳一塊地磚地試探，突然察覺到了腳下一空。
是塊空磚！
他連忙蹲在地上，用飛刀翹起了地磚，那頭和尚從房梁上飄然而下，手裡拿著一泛黃紙和幾封書信。
蘇安從地磚下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盒子。
盒子用銀鎖鎖了起來，銀鎖上方雕刻著祥雲饕餮，只是蓋上了幾層塵埃。
蘇安敲碎銀鎖，小聲道：“和尚，你瞧瞧這裡面的東西是什麼？”
仇玄一低頭一看，猛得眼眸一凝。
地磚下放著是一個剔透溫潤羊脂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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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上方卻是凝結成塊血痕，這些血跡的時間實在太過長久，已經變成了暗沉黑紅色，散發著詳的徵兆。
這是一塊玉佩。
一個男子樣式玉佩。
仇玄一看了半晌，緩緩伸出手拾起來玉佩。
他指尖將乾股成塊血痕抹去，玉佩原本的樣子逐漸展現在他眼中。
正面刻著一個“穆”字，反面刻著一行“我兒穆欽如”五個字。
仇玄一深深看著這些字，心中已經有了些猜測。
餘蘇安輕輕道：“穆……”
他想了想，“你如今過二有五，二五年前，姓穆人家，又是代代武學天才……”
他眼睛睜大，仇玄一同時開口道：“鳳來劍客穆重之。”
仇玄一沉下了臉。
為了找尋自己身世，仇玄一找上了許多殺手組織和情報組織，逼迫他們掏出了二年前被滅門的所有人家情報。
他自然聽過穆重之字。
穆重之是一個大俠。
是一個真正有俠義之、包容溫厚大俠。
他生平有許多兄弟，有一個相愛的妻子。在被滅門的那日，他邀請了朋友來府，與他一同慶賀子嗣誕生。
那日本該熱熱鬧鬧，歡慶喜樂，但在朋友一一離去之後，當天夜裡，穆府卻慘遭滅門。穆家上上下下八十一口人，血流成河。
無一人生還。
仇玄一握緊了玉佩，他面色不變，繼續道：“還有什麼？”
餘蘇安道：“沒了。”
他說的很小心，眼眸中擔憂如水波，仇玄一倏地握緊了他手，用力捏了一下，心緒緩緩平復，“無礙。”
他將玉佩收好，拿起了橫樑上發現的東西。那是一張殘缺的秘籍，只有孤零零一頁，秘籍上字跡同玉佩上別無二致。
如和尚當真是穆重之兒子，那這天守大師和這魔教教主當真是好笑。
一個抱走了穆家唯一子嗣，一個拿走了一張穆家的秘籍和玉佩。
剩下那幾封信，蘇安陪著仇玄一匆匆看了一遍。
這是魔教教主特意留下來的當年和天守大師傳信，應當是將此當成了挾持天守大師把柄。
隱晦對話之間，已經含蓄點名了仇玄一身世。
仇玄一收起了紙張和信封，他道：“我要去殺了他。”
蘇安道：“他並不好殺。二位武功高強的魔教長老，都分佈在主殿周圍。”
仇玄一看向他，眼中寒意和鋒利的劍意讓這雙眸子微微亮了起來，他一字一句道：“我必殺他。”
殺了魔教教主。
餘蘇安定定道：“除了他和天守，你當知道，你還有一個仇敵。”
而那位仇敵，魔教教主和天守大師信封之中，竟然不敢提那人字，甚至特意規避。
仇玄一點了點頭，淡淡道：“我會找到他。”
蘇安和他對視良久，突然灑然一笑，“那便去吧。”
仇玄一道：“你能跟我去。”
餘蘇安這次卻很平靜，“為何？”
“我想要親自手刃仇敵，”仇玄一道，“你在我身邊，會時刻讓我分心。”
蘇安眼圈紅了一下，他已經知道這次一別會有危機，卻鎮定道：“那你便去吧，只是讓我看著你去送死，我卻是做到的。你去殺人，我去放火，和尚，我只能幫你到這了，你好能活著回來。”
仇玄一抬起手，冰冷的指尖輕輕摸過蘇安眼角，“回來便奸了你。”
餘蘇安“呸”了他一聲，後看他一眼，決然從視窗一躍而出。
他任務很簡單，只是搗亂一般在魔教各處放把火而已。有人來，他就跑，真正難的是仇玄一，他想在二個高手下殺了魔教教主，當真是九死一生。
蘇安很快燒起了火，夜晚下，猖獗火勢隨風而起。他順著混亂逃到了山下，注視山頂混亂。
知過了多久，在蘇安心一點一點沉下去時，山上突然飛躍下來一個人，濃重鮮血味撲鼻而來，和尚滿臉滿身都是血，喉間也夾雜腥氣，他只說了一個字：“逃。”
蘇安心神一緊，拽著他便往遠處竄去。
和尚任由他拉著，呼吸聲粗重。鮮血滴滴答答，順著蘇安脖頸滑落而下。
他就像是一個快死了人。
蘇安咬牙背上他，腳下提一力，絕敢放鬆片刻。
從深夜奔到天邊微亮，蘇安感覺到已經沒有人再追上來。他找到了一處洞穴，將和尚放在這，又去找了溪水和草藥。
劃碎和尚衣衫後，看著交叉猙獰傷痕，蘇安狠狠倒吸一口涼。
若是普通人傷成了這樣，絕對已經失去了性命。但仇玄一胸膛還在微微起伏，對活著慾望讓他一次一次和死亡相抵抗。
要是他體內有只護心蠱母蠱在，他可能已經死了。
蘇安給他擦拭了血跡，沒想到仇玄一才躺了半日，下午時分便睜開了眼。
他將劍駐地，強撐著坐起來，“繼續逃。”
蘇安和他一次開始逃亡。
和尚身上傷口一天要裂開數次，又在護心蠱效用下止血結痂。他身上血腥味好像散不開一樣，聞得蘇安滿腦麻木，全然都是血味道。
終於在第三天下午，和尚面色冷凝地停了下來，上前一步，護住了蘇安。
密林之中，出現了數十個身著黑衣的刺客。
仇玄一撩起眼皮，“天守派來的刺客？”
刺客們一言發，謹慎又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仇玄一用內裡護住心脈，側頭和蘇安道：“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