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聖體嘆
徐小天很迷惑葉嘆的行為。
你說這些入了魔的人吧，就是和正常人的腦子不太一樣。
我勸你下輩子做人低調點，你跟我說字數錯了？
你死都快死了，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好嘛！
誰還沒有算錯字的時候了？
“只能說你師父沒把你調教好……”
徐小天由衷感到惋惜。
一代荒古聖體，若是為我弟子，又如何會落得如此下場？
“不是太恆子那個死胖子的責任。”
葉嘆冷笑，隨即狠狠皺眉，神色變得悲怒交加，
“他才接觸了我兩年，談何調教好不好……我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為我的父親！”
話到最後，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咆哮出來的。
“怎麼回事？”
高空中，眼見葉嘆突然受創飛離，陸驚鴻等人均是不明就裡，滿頭霧水。
他們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困惑。
“是何方高人出手？”
陸驚鴻高聲道，聲如驚雷，響徹天空。
卻沒有任何人回應。
一時間眾人恍如隔世，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甚至懷疑自己身在夢裡。
蕭忘語狠狠揪下一簇鬍子，愣愣地道：“有感覺，我不是在做夢……”
“測試做夢的方法很奇特。”
王一騰捂著禿了一片的下巴，一臉憤慨地說道，“可你能揪自己的鬍子麼？”
這一次的甲子劫，就這麼化解了？
這一屆魔魂不行啊。
還是說出手的大佬真的很高明？
“前輩今日仗義出手，天玄上下，必銘記於心，永感大恩！”
陸驚鴻感激涕零，一甩大袖，率眾朝著虛空誠摯拜下。
……[space]
“我父親總在處處打擊我，說我什麼也做不成，一無是處。從小到大都這樣，還會把錯都扣我頭上來，好像他所有的一事無成都是我害的……”
地面上，魔化荒古聖體葉嘆正在聲淚控訴自己的父親：
“衣食住行讓我跟最差的同齡人比，讀書成績讓我跟最好的同齡人比，明明從來沒有給過我好的物質和精神生活，卻反過來總是埋怨我虧欠他太多……”
“明明是他無能，為何要把狂怒發洩在我身上！如果沒有做好為孩子負責的準備，又為何要生我在這天地間！？”
“別人家的孩子優秀，那是因為別人家的孩子有別人家的爹媽！”
“他但凡願意拿出逼我一半的力氣去逼自己，我早就是富二代了！”
“口口聲聲為了你好，其實只是為了他嘴上痛快！”
“現在好了，我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個自私到極點的父親，我發誓一定要成為第一，因為我是荒古聖體！我不想再被任何人肆意踐踏侮辱！”
他面目猙獰，話到最後，卻突然一臉悲哀，啜泣起來。
到最後，哭聲越來越大。
在徐小天的示意下暫時把手放下的徐小黑，聽著他的傾訴，只是漠不關心。
對於人類的不幸遭遇，她沒有同感，也無法共情。
倒是徐小天，看到他這個樣子，不免心頭無比痛惜。
又是一個被原生家庭毀掉了人生的可憐孩子啊……
“我知道，沒有人知道我的苦，永遠不會有人會理解我的……”
葉嘆失態撒潑好一陣後，以真元力蒸乾淚目，自嘲地苦笑道，
“別人只會拿‘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可憐天下父母心’之類的屁話來開解我，沒有人會真正體會我的感受。”
但徐小天卻悲憫地嘆了口氣：
“不，我理解的。”
“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很多父母，總是用過激的態度，惡毒的言語去逼迫傷害自己的孩子，有的人稱之為錯誤的愛。”
“但那其實並不是愛，而單純就是一種病態的發洩。”
“但是這個世界上，同樣也有很多好的父母，會給予自己的孩子最溫暖的呵護，把所有的愛毫無保留地都給自己的孩子。”
“很遺憾你沒有遇到這樣的父母，這些年，你一定過得很痛苦吧……”
說著，徐小天的眼中竟然開始閃爍淚光。
“很抱歉我幫不到你什麼，但是如果可以的話……”
“我真的希望你，能生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你要相信……”
“錯的是你的父親，不是你啊……”
話音剛落，一行清淚就自徐小天眼中滑落下來。
葉嘆猛然怔住！
如同被一記重錘，狠狠痛擊在心口。
人們只會教他孝順，教他大度。
甚至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譴責他不從自身找問題，以此在他身上找道德優越感。
從來沒有人會站在他的角度，與他共情，與他同理。
而眼前這個男人，這個高高在上的隱世大能，居然會為了自己落下眼淚？
不光是他，一旁的霍雅涵以及徐小黑都驚住了。
她們也萬萬想不到，看似沒心沒肺嘴上不留德的師尊，竟然還會有這樣感情豐富的一面。
葉嘆呼吸急促起來，豆大的淚珠情不自禁奪眶而出，連連滾落。
“啊……”
葉嘆哭得像個孩子。
盡情在徐小天面前宣洩著心中積壓多年的委屈。
“徐長老，我要是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末了，他擦了把眼淚，一雙漆黑的眼睛裡，已沒有了半分屬於魔魂的兇戾。
“認不認識我不重要……”
徐小天眼淚也已蒸乾，“主要是不能認識你師尊那朵奇葩……”
葉嘆聞言一愣，直呼內行。
“徐長老說的是。”
隨後葉嘆告知，之前自己沒得第一，死胖子對他的態度就明顯急轉直下。
稱不上冷暴力，卻也讓他感到極大的落差。
也讓他原本受傷敏感的心靈更是雪上加霜。
“一個人的不幸並非單方面造成的。”
徐小天感慨了一句。
從臨陣脫逃這一點看，太恆子這貨也是個自私自利的傢伙，指望他救贖這個可憐的孩子是不可能的。
說真的，徐小天確實挺為葉嘆感到惋惜。
不僅僅是因為荒古聖體被毀，更因為一個人格扭曲。
而今荒古聖體已走向覆滅，命理盤時刻在崩壞，不超過四十八個時辰就會徹底碎裂。
而屆時，就是荒古聖體油盡燈枯之時。